龙老先生的生活很闲适,武校的事情基本上是大儿子在处理,他很少直接过问。吃过早餐,大儿子去武校了,龙老先生像往常一样准备出去遛一圈,问张一鸣要不要一起去。
这周围的环境其实真的很不错,用时髦的话说该叫“宜居”张一鸣若不是心里有事,不用老先生邀请他也会自己出去转的。这次既然是老先生开口相邀,张一鸣心想那就转转吧,于是跟着老先生出了门。
龙家的房子本来就在山脚,出了门后,老先生带着张一鸣慢慢地向山上爬。龙老先生的步伐不急不慢,有点像在平地上散步,气息也平和如常,看着他的样子,会让人误以为爬这座小山很轻松。当爬了一阵,张一鸣自己的腿脚开始发酸的时候,老先生依旧是闲庭信步的样子,张一鸣这时明白了什么叫举重若轻。
“爬山是种很好的运动,包治百病,延年益寿。”
老先生笑呵呵地,半真半假地说,“看来你平常很少爬山。”
张一鸣讪讪地笑笑,“没时间,也没地方可爬,在北京要爬山得去很远,不像这样方便。”
“主要还是看你是否有心去做。”
龙老先生似乎不同意张一鸣的说法。
张一鸣又笑笑,没再作声,因为老先生话中的道理他是认同的。
“不过我看你的内功应该是练得蛮勤的,像你这个年纪,有那样的功力不简单。我儿子比你年长,但是内力远不如你。”(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老先生这话没有说错,自从得了法能相授的密宗心法,张一鸣就从没间断过修习。
“你的天赋很不错。”
龙老先生又说。
听了这句称赞张一鸣有点心虚,就像一个作弊得高分的学生没被老师发现,反而受到了表扬,因为他的功力达到目前的层次,还有双修的因素在里面。
然而,龙老先生说的却并不是他内力方面的事情。“我今天早上故意用偷袭抢了先机,从你后来的应变来看,在我使出六分力的情况下,你十几招过后就差不多将局面扳平了,一般人做不到这样,尤其你并不是一个经常使用拳脚的人。”
原来如此。张一鸣这才弄清楚老先生偷袭,以及一开始武功显得不过如此的原因,心中释然道,就是说嘛,好歹一个老前辈,怎么会那么德艺双不馨呢?
顺着老先生的话,张一鸣赶紧谦虚,“其实我已经手忙脚乱了,说实话,避开您的第一拳后,我回的那一脚差点就要往您档下踢的。”
张一鸣很不好意思地说出实话。
龙老先生笑起来,道:“是这样吗?这我倒不知道。不过我后来露了个破绽给你,你可以打在我胸口的一拳也没打。”
原来这破绽也是故意的,张一鸣听到这结果不禁有点泄气,看己跟老前辈比还差得很远,难怪最后老先生稍一发力,那快似闪电的一掌就叫他几乎避不过去。
“您是说我不够果断吧?”
张一鸣干脆自己招了。
谁知龙老先生摇摇头,“我露出破绽来试探,是有另外的目的。被对手偷袭,而且出的是拳不是掌,就像我那样,这是很不讲规矩又有些出手过重的。这种情况下,一般人一则会慌乱,这我刚才说了,你的表现还不错;二则心里或多或少会有些生气,因此如果逮到机会,很可能会教训一下对手。但是你能很快平和下来,没有往我胸口打出那一拳,这是我最满意的,这说明你能克制,有分寸……”
对于同一件事情,从不同的角度看真是有很不同的结论。张一鸣本以为老先生会批评自己不果断,没想到他却是夸自己能克制。
龙老先生接着的一句话才让张一鸣明白他为什么以这样赞许的角度看待张一鸣那未出的一拳:“你若想做一个好的掌门人,能控制住自己、做事有分寸是十分重要的。这就跟你管理公司是一样的——你师叔说你在管理一家公司,是吧?”
龙老先生此言一出,张一鸣心头不由一喜:有戏!说来说去终于说到了正题,原来老先生是在考察张一鸣能否胜任做一个好的门主。
“要了解一个人,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难的时候,你花一辈子可能还不能彻底了解一个人;容易的时候,一件很小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一个人最基本的一些东西。”
龙老先生仿佛在自言自语,为自己对张一鸣的评价做出了注脚。
说实话,张一鸣本来并没有很大兴趣要做桃李结的门主,但是因为答应了欢欢,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真觉得要有几个自己好用的人,所以才这么不远千里,不遗余力地跑过来。没想到被黄师叔晾了几天,张一鸣心里有些着急,也有几分不爽,这下好了,看见希望了。
“可是您后来试我内力的时候怎么没有也偷袭一下?”
张一鸣又问。
龙老先生笑起来,“内力怎么能乱偷袭,弄不好会受重伤的。”
张一鸣一想也是,自己问得有些幼稚了,难怪老先生试内力之前再三提醒。
有了这一番交谈,特别是龙老先生的解说,张一鸣的心情轻松多了,跟着龙老先生往山上继续爬着,脚步比开始轻快了许多,他预料,应该很快有机会和黄师叔继续未完的谈话了。
张一鸣的预料没有错,就在当天晚上,黄师叔来到了他住的房间。这一天降温了,比前几天更冷,湖南这种地方的冬天,不像北京有暖气,又不像深圳那样暖和,因此相当难过,尤其是夜里。黄师叔抱来了一床薄被子,让张一鸣晚上睡觉时加上。
黄师叔不但给张一鸣带来了一床被子,还带来了另外一样东西。黄师叔显然将这件东西珍藏得很仔细,用红布层层地包着。
黄师叔没说话,只将那个红布包递给张一鸣。张一鸣打开布包,看见里面是一个大小、形状、厚度都和铜钱相类似的东西,不过中间并无方孔,而且也非铜质。张一鸣将这玩意拿在手里仔细地看了看,竟然看不出它是什么材料制成,有点像金属,也有点像玉石之类,颜色黑黢黢的,显得神秘莫测。
“这是什么?”
张一鸣的眼光从手上的物件离开,看着黄师叔问。
“这叫花印,是执花人的信物。”
“啊?”
张一鸣很意外,欢欢从没把这东西给他看过,她也是执花人呀?
“每个执花人都有吗?”
张一鸣忍不住问。
黄师叔似乎听出张一鸣的意思,道:“欢欢没有。”
“为什么?”
“甲字桃和子时李两支的执花人没有花印,她们分别保管了戒尺和砚台。不过,不知道戒尺和砚台还在不在她们手里,就这花印,也不知道各支是否都传了下来。”
“师叔,听您这样说,花印应该有二十枚?”
黄师叔点点头。
张一鸣摩挲着手里这枚花印,有一种凉丝丝的感觉。莫非,这花印是寒玉所制?和所谓的玄铁一样,寒玉本就是传说之物,而黑色的寒玉,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张一鸣心中大是好奇。
“现在,我把这枚花印交给你了。”
黄师叔看着张一鸣,认真地说。
“什么?”
张一鸣吃了一惊,“这不是执花人的信物吗?”
“是啊。”
黄师叔缓缓地说,声音中有一丝伤感的意味,“丁字桃花这一支,到我这里算是断了。唉,桃李结的各支,也不知道有多少就是这样慢慢地断了传续的。”
张一鸣有点摸不着头脑,黄师叔看着他,知道他一时还没有明白,于是坐了下来,道:“我就仔细给你讲讲吧。”
桃李结本是明末清初建立,以反清为宗旨的组织,反清失败,第二任门主死去后,桃李结散落各地,就再也没有统一起来,各桃李分支都是自行传续。在清朝统治的早期,清政府担心统治不稳固,对于前明各反清组织的余党仍旧毫不放松地抓剿,桃李结在这样的压力之下,虽然没有门主的统一指挥和领导,但是各支间联系还是比较紧密,这时候各支的目的已经主要不是反清复明,而是为了自身的生存相互支持和帮助,以抗击清庭的剿杀,也包括与帝之花的斗争。
经过康雍干盛世,满清的统治逐渐巩固,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清政府自己也知道这个时候反清的口号在民间已经没有号召力,反清的举动早已显得不合时宜。有了民心作支持,清政府对于前明的反清组织的遗留也不太放在心上,直至于渐渐不再提起。
作为已经缺乏了主心骨的桃李结,在清初的高压下,还可以说是越压迫越团结,因为在那样的情况下不团结大家都得死。而一旦压力减小,就像一包散沙,原本被外力紧紧压在一起成为一团,现在外力消失,沙粒便很难凝聚了。从此,桃李结各支在全国各地越分越散,成为一些普通的江湖组织。
“清末时期,内忧外患,天下纷乱,桃李结又兴旺过一阵,但一则是终究多年没有联络,二则缺乏主心骨,终于没有成气候。在那一次兴旺的时候,桃李二十二支就没有聚齐过,现在,再想来一次桃李同盛,几乎是不可能了。”
从第一天跟黄师叔交谈,张一鸣就感觉黄师叔对重振桃李结并不热衷,心里以为她对桃李结没什么感情,现在听她一番叙述中饱含的惆怅,张一鸣才意识到黄师叔只是对重振没信心,并不是对桃李结没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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