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比与柳丝丝一起走出训练馆,柳丝丝仍有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她拉着莎比的膀子,说:“晚上有空吗?”
“你有事?”
“我们一起到老家去玩玩吧。”柳丝丝建议道。她说的老家,就是指小时候她上幼儿园时所在的黄河路地区,那块南京路南边的一条陋巷,是她们这一代共同的精神的家园。虽然婆婆一家搬迁离开了这儿,但是,柳丝丝只要到市中心去一趟,无论如何要拢一下那条陈年的旧巷。其实,长她几岁的莎比也是如此。那里有着她们的少女时代,而少女时代,足以与人的一生相匹配。日后的岁月可以遗忘,但刻骨铭心的少女时代的记忆,是最清晰而不变色的记忆。
“好啊,我上个月还去那儿呢。”莎比的脸上挂着兴奋,“不知现在人民广场有没有改造好,难走死了。”
柳丝丝说道:“上次路过那儿,我没有进去,现在我做梦,梦见的都是那儿。”
“我也是这样。”莎比侧过头,看着兴高采烈的柳丝丝,两个人扯着膀子,柳丝丝的重量,压着莎比的身上,莎比被她拖搡着往前走着,两个女孩发出无缘无故的笑声,好像她们刚刚获得了一件什么特殊的宝贝似的。
柳丝丝共有四个姨娘,她的母亲排行老三,而莎比的父亲则是她的舅舅,也是婆婆五个儿女中唯一的一个男性,自小特别受家里的宠爱。在柳丝丝的印象中,四个姨娘的称呼,都是用囡囡来称谓的,按顺序依次是大囡,二囡,三囡与小囡。柳丝丝的母亲排行老三,家里都称呼三囡。小时候,她寄养在婆婆家,与父母离异的莎比曾经住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她们重新找回了童年的快乐的时光,那种姐妹间的亲热感重新回到了她们的身边。
过去有一段时间,柳丝丝一直对莎比有着严重的成见。在她的心目中,是莎比让她的父母不和,一直像现在这样不冷不热,父亲后来调到昆山工作,很少回家,柳丝丝大多数时间都是跟着母亲过活。甚至过年的时候,父亲也是尽量不回到家里来,这成为丝丝心中难解的疼。
在柳丝丝的印象中,是莎比揭开了家庭的不和。那时候她还小,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记得莎比有一次哭哭啼啼地说姨父什么什么,也就是说柳丝丝的父亲在她洗澡的时候,跑进浴室间搂住她。因为这个事情,柳丝丝的父母暴风骤雨般地吵了一架,自此以后,家里的父母平静的生活便被打破了,柳丝丝突出的感觉,就是她不再重要了,失去了父亲的特别喜爱。
那时候,柳丝丝还小,她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无法把自己的深爱着的爸爸与莎比说的那个在她洗澡时搂着她的男人联系在一起。这样的丑陋的场面,紊乱了一个少女成长时的平静的思絮,自此以后,她只看到,家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长辈们也不可能向她这个黄毛丫头解释这里面究竟发生什么,她只知道,是莎比的存在,让父亲曝光在众人面前,家庭的温馨从此与她无缘。
伴随着成长的混乱的思绪而逐渐定型下来的这种看法,顽强、执着地扎根在柳丝丝的心里。这也是她一直以来对莎比气不打一处来的原因。是莎比改变了她的一切,剥夺了她的美满生活。近年来,父母亲的关系有所好转,但是柳丝丝再也寻觅不到童年时的家庭的和美与温情,这一切,都在强化着她把责任归咎于莎比。
但是,在培训班的这一段时间,莎比对她的宽容与包涵,特别是莎比一如既往的姐姐的风范,使柳丝丝的心态发生了改变。她把过去的不良记忆重新包裹收藏起来,她逐渐接受了面前的这个依然像姐姐般温暖的莎比。尘封过去的痛苦与不详,柳丝丝找回了她与莎比目前的这种如履薄冰的友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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