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摇滚乐,血脉歕张的重金属节奏,天花板上的旋转灯球发射出色彩不断变幻的光柱,混合着酒精,烟草,香水和热汗的气息,将这个大型DISCO舞厅封闭成一个与现实隔绝的光怪陆离的迷幻空间。在这个空间每一个人都会在纵情狂舞中找到失落在都市里的自我;在这个空间里时间并不存在;在这个空间里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的;在这个空间里生会变成死,真实会变成荒诞……
“何继红,你今天的打扮真是太性感了!我怎么就穿不出这样的味道呢?”
柳晓玉边跳边扯着嗓子大声道。
“是吗?可我并没有刻意打扮呀!”何继红同样大声道。她今天确实穿得很普通,上身是一件高腰黑色紧身运动衣,下面是一条低腰健美裤。她的长发全部盘起束在头上,裸露的雪白腰腹在她的舞姿中显示出性感的无以伦比的活力,小巧秀气的肚脐尤惹人怜爱。紧身的弹力裤将她的小腹,大腿和臀部完美到极点的曲线完全勾勒出来。
“何继红,你跳得真好,在哪儿学的呀?”另一个女孩凑过来问道。何继红只是优雅地笑笑。她在不知觉中已经轻易成为这个PARTY的中心了,凭着天生的妩媚。整个舞厅里男人的欲望与女人的绝望全部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而她却依然自在自得地按着音乐的节奏笑着叫着跳着舞着扭着旋着,仿佛有无穷尽的青春之火正在她那处女的身体里熊熊燃烧……
然而即使在最沉醉迷情的时候,热舞中的姑娘依然感到有一双眼睛从未离开过她。
格瓦拉的眼睛。
依旧穿着印有格瓦拉头像纪念衫的庄舟在这个由摇滚乐,酒精和年轻女人的肉体所组成部分迷宫里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和别人一样他也在蹦迪喝酒高声调笑,但多少有些寥落,有些游离。
她感到庄舟的眼睛和他衣衫上的格瓦拉的眼睛有些相似。
何继红本以为庄舟会利用这个机会向自己作最后的表白,会用最恳切动人的语句来打动自己。她为此还想好了一套说词来对付。没想到自打晚会开始起,庄舟几乎没和她说过话,却和柳晓玉王艳萍等几个女孩打得火热,不时地逗得她们笑个不停。(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骄傲的姑娘不知为何感到有些失落。狂嚣的鼓点身中,她不时地在跳动的人浪里向格瓦拉的身影投去一瞥……
蹦迪完后,他们又一起进了KTV包房唱歌。一具大型彩色屏幕,一片幽暗暧昧的幻影,一些缠绵悱恻的歌词,分不清的虚幻与现实。
何继红也被拉着唱了几首英文歌。她唱得虽然不是很专业,但是却很有韵味。庄舟听得尤其出神,连手上的酒杯空了都不知道。
正唱得高兴,大腿上忽然传来一阵酥麻震动,何继红这才想起自己把手机放在贴身裤袋里。
小屏幕上显示的是父亲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何继红不禁有写奇怪。父亲平时极少打电话给自己。她立即意识到父亲或许有要紧的事找她。她一边抱歉地向同伴们打了个招呼,一边快步跑出门外接通电话。
“闺女,你还好吧?”静电噪音中传来父亲担忧的声音。
“我挺好的啊,在和同学们一块儿玩呢,”何继红奇道,“爸,有什么事啊?”
“你的那个男朋友……”父亲犹豫了一下,“名字是叫秦天吗?”
听见这个名字,何继红忽然感到心象是被蛰了一下。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印象中父母不太赞成自己和秦天交往,但也从未加以干涉。
“是啊,不过我已经和他分手了。怎么了?”
“哦,是这样的。我看到公安局的简报,上面说今天凌晨时有人了在江面上发现了一具,呃,尸体。”父亲咳嗽了一下,“经过确认,死者名叫秦天,是某大学的学生。我马上想到了你的那个男友……”
“……”何继红一时说不出话,只觉得嗓子被什么东西堵得慌。
“继红,你在听吗?”父亲焦急道。
“我在听……秦天……他的死……是一次意外事故,对吗?”她的声音很抖。她非常怕听到否定的回答。
“暂时看起来象是这样。他们说死亡原因很可能是酒后失足落水。噢,你们分手了,那么这事就和你关系不大了。”父亲的声音听上去轻松了一些,“不过出于人道,你还是应该向他家里表示一下慰问。他父母都在吧?”
“都在……这两天有空我会去的……”何继红机械地道。父亲又叮嘱了几句不要玩得太晚之类的话,便收线了。
秦天死了。
这个爱过她,抱过她,吻过她的头发和脸颊,惹过她生气,曾帮她洗碗,曾喜欢偷偷闻她换下的脏内裤上的味道的那个男孩死了。
不在了。消失了。没有了。
自江边分手后,何继红曾考虑过和秦天和好,重新开始。他毕竟不是那么讨厌。
但是她已经永远没有机会了。
何继红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那喧闹的KTV包房里的。那里面的人依然在唱着笑着闹着疯着。几个女孩子正缠着庄舟要他讲黄色笑话。柳晓玉更是酥胸半露眉目含情几乎和庄舟脸贴脸地黏在了一起。何继红却忽然觉得他们已经和这些人没有什么关系了。她甚至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尤其是当秦天正全身赤裸地盖着白被单躺在堆满了冒着白雾的干冰的零度以下的太平间的大铁柜里的时候。
“何继红,你跑哪去了,快过来!”一看见何继红进来,柳晓玉马上站起来,拿着一张小纸片大声道,“刚才庄舟给我们出了一道心理测试题,可以判断谁是处女,很灵验的。我们都已经做了,你也来试试,你听好了啊——”说着就要念那纸片上的字。庄舟似乎想阻止她,欲把纸片抢过来叫她别胡闹。但是柳晓玉不管他,也没有看何继红的反应,径直大声念道:
“如果在极度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你宁愿被男友看见你的:(A)肛门;(B)粪便。你选哪一个?”
在场所有的人都看着何继红。等着她的回答。
“给你十秒钟,快回答吧。”
“你们别闹了!人都死了,你们别闹了!”这是何继红唯一想说的。她只想大声吼出来。但事实上她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面色苍白地穿过人群,梦游似地来到一张桌子边,无意识地拿起一罐啤酒,用力拉开盖子便往嘴里倒去。
顿时一片死寂。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柳晓玉张大了合不拢的嘴。甚至庄舟也显得惊愕不已。
何继红面前的桌子上很快摆了三个空啤酒罐。她还想去拿第四个罐子,一只手握住了她已经伸出的手腕。
“别喝了。我送你回家吧。”
男人的声音不大,但是带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就象他握住她的手腕的冰冷的手。
何继红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庄舟,仿佛从来没见过这个人。许久,眼里似乎有了些许泪光。
在寂静幽暗的歌舞厅走廊里,何继红坚持不让庄舟扶着她。但是没走两步便一个趔蹅软软地倒在了男人身上。庄舟伸手穿过她的腋下,手背若有若无地贴着她坚挺的乳房。这模糊的触觉让她顿时产生了一种虚假的安全感。
“你在这儿等我。”快走到门口时,小腹酸涨得发痛的何继红示意自己要上洗手间。她快步冲进一个隔间,关上门褪下裤子,并不坐下,而是弯腰翘起雪白丰满的屁股,以一种对于淑女来说不太雅观的姿势对着马桶。这是她在上公共厕所解决问题时的老习惯。顿时,一股透明的淡黄色尿液曾扁平水柱状从她的下体射出,有力地击打在马桶内壁,一阵清脆的响声……
在洗手盆前用冷水冲了一下脸。镜子里出现了一张端庄俏美的脸。有些苍白憔悴,往日的快乐自信减少了许多。姑娘开始意识到青春岁月并不是象看上去这么美。死亡的陷阱无处不在,生命随时可能终止。
“你开始长大了,姑娘。”她对着镜子里的人说道,“等天亮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没有注意到,镜子里所映射出的那一排隔间,有一扇原来关闭的门忽然动了一下,现出一条缝,里面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微暗的幽光。
当她从洗手间出来时,庄舟发现何继红的脸上又恢复了些许往日的英气。那正是这女孩最让他着迷的地方。
虽然眼神还有些朦胧,她步履轻盈稳健,已经完全不需要他的搀扶了。
上车后,庄舟建议先兜一下风,他说想在离开前最后再看一看这座城市的夜景。见何继红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他便发动引擎:
“坐稳了,这车加速很快。”
这辆高档三菱跑车平稳地驶上滨江大道。发动机声音很轻。几乎感觉不到震动。
庄舟的车技很好,在滚滚车流中左右穿梭,不停地变换车道。车速越来越快……
“害怕吗?”庄舟问道。
“有什么好怕的,”何继红扭头看了他一眼,“倒看不出你还是个玩车的高手。”
“高手可算不上,”庄舟打了个“哈哈”,“你也喜欢车?”
“喜欢。可惜我现在还没能力买车。等我有了工作,攒够了钱我就要买一辆跑车,比你这还要好。”何继红此刻的神情就象是个在憧憬圣诞节礼物的小女孩。
“会有的,会有的……庄舟喃喃道,忽然又问:“你们寝室的张静玲今天怎么没来?”
“本来是约了她的,”何继红平静地看着庄舟的反应,“或许她家里临时有什么事。”
“也许吧。”庄舟打开了车内音响,“我觉得你今天与平时有些不同。”
“是么?哎,你有没有发现,后面那辆摩托跟了我们好久了?”何继红往后看了一下。
“看见了。”庄舟闷哼一声,“管他是什么,来就是了。”说着他用力踩下油门,同时快速打方向盘。汽车在引擎抗议般的吼叫中驶上了跨江大桥。一座座桥墩排列整齐地向江中延伸。黑沉沉的江水翻滚着从桥下穿过,在东边的田野上画了一个大弧,无声地融入海的世界。
随着车速的加快,城市和灯光渐渐被抛离在身后的彼岸。前面是无尽的不可测。何继红不由地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她从父辈那里继承的血液里天生流淌着热衷于冒险的激情,这激情已经被压抑得太久了。对岸的那座教堂顶端的大十字架已清晰可见。何继红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但那意念只是一闪而过,此刻她无法集中精神思考。
“你播的是什么音乐?我好象没听到过。”何继红把车窗打开了一点,晚间清凉的空气一下子涌了进来。
“没听过?哦,你是应该没听过。先说说,你听了之后的感觉如何?”
“没有歌词……旋律也很简单,但是有一种沧桑感,很有男性魅力。”姑娘沉吟道,“就象是一个人在历尽磨难后看破红尘的那种境界。”
“说得不错。那是一部日本老电影的主题曲。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流行的,那时你才出生不久,自然不会有什么印象。”
“是么,那我得找来看看。你家有这电影的碟子么?”何继红感兴趣地道。
在持续幽长的歌声中,车子驶下大桥,从教堂旁掠过,离开了大路驶上一条曲折的,有着许多分岔的小径。每当车开到一个岔道口,庄舟便毫不犹豫地选择其中一个方向,显得对这里非常熟悉。这里已经离市区很远了,周边环境与景致越来越荒凉。灯光也越来越少,路面也显得狭窄粗糙起来,不时有被车轮碾起的小石子砸在车身上。路的两旁没有人行道,只有一排排叫不出名称的树。
“我们到了!”庄舟将车停在了一幢孤零零的小洋楼前。黑色的轮廓在夜色中看起来充满神秘感。何继红从车上下来,回首向后望去;他们来的那条路上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点生气,只有宇宙混沌一般的迷茫。
“进来吧。”庄舟在门口台阶上说。门已经被打开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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