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形容一件喜事往往说成“美梦成真”,却没人喜欢“恶梦成真”,这当然不代表人们心里没有恶梦,相反,恶梦可能比美梦在脑海里盘旋的次数更多。我会不会做得不够好、我大概什么地方出了纰漏、完了,这次完蛋了!
经常这么想的人,最后大多是完蛋的。
正因为他们明白自己做得不足、知道自己还不够好,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恶梦”,如果他们信心十足地全力以赴,哪怕最终失败,也不会有“果然如此”的念头,恶梦也不会成真。
如今赫连容算得上是恶梦成真,因为她对这桩婚事一点把握都没有,所以遇见挫折第一个想的便是最差的结果,如今结果来了,要面对的居然是她。
让人去盯着绛雪轩那边的动静,对那边实施暗哨戒严,不放出一个也不放进一个,力求不让这个坏消息太早传到未冬雪耳中,这才跟着报信的小厮出了听雨轩,来到偏厅之中。
那里早坐了一人,儒巾宽袍,斯文白净,容貌比不得未少昀与未少阳那样的清俊秀丽,笑容也不似卫无暇那般的阳光和煦,却让人觉得很舒服随和,不会有距离感。
这与赫连容心中给他定义的“君子”形象不太相同,他不该是一个酸腐儒生的样子才对么?
“陈公子?”赫连容唤了他一声,看他的样子,显然是在走神。
陈平常抬起头,见了赫连容连忙起身,“是,在下陈平常。”
赫连容示意他坐下,自己也落了座,叫侍立的未广上前,“陈公子过来的事先别让奶奶她们知道,刚刚给我报信的人也别让他出去乱说。”(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未广应了一声下去了,赫连容让碧柳等在门外,这才慢慢地开口,“陈公子,不知所来何事?”
陈平常听到赫连容如此吩咐未广,内疚歉然齐齐涌到脸上,又见赫连容明知故问,更加觉得心中有愧,站起身来深深揖下,“未夫人见谅,在下实有不得己之事,才来厚颜求回红贴,对四小姐不公之处在下深感惭愧,为不污及小姐名声,恳请未夫人回拒在下的求亲,万般不是,只让在下一人承担。”
赫连容微感诧异,她本以为陈家是知道了未冬雪即将参加采选的事,所以才打了退堂鼓,现在听来倒不是这个原因,而是陈平常自己的问题。
其实要说这事也没什么复杂的,两人一没下订二没拜堂,陈家不过是来求亲,应不应允还得看未家的态度,只是来求亲中途又撤回红贴,传出去未免让好事之人胡加猜测,恐对未冬雪声名不利,所以陈平常才来恳求未家拒了自己的求亲,那么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赫连容自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为了未家的名声她也应该马上这么做,可这倒是成全未家、成全陈平常了,但未冬雪呢?
或许没人理会她的想法,赫连容却觉得如果因此让未冬雪伤了心,自己也是有责任的。未冬雪是个逆来顺受的孩子,接受她娘替她打算的亲事、偷偷见了陈平常,大概是她此生做过的最过格的事,赫连容不知道她做这些时有没有想过会失败,或许她只是习惯性地听着安排,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可自己与未少昀的安慰保证又让她见到一丝曙光,所以才有了追求,积极地参与到这件事情之中。
“我想听听你的理由。”毕竟提亲之事是陈家发起,现在要收回,问个理由不算过份吧?
陈平常却因此紧张起来,抿着唇角沉默半晌,“在下……一切权属在下自不量力,未府财雄势厚,岂会将掌上明珠嫁与我一个小小的书商,在下反复思量,觉得此举冒进,故而前来。”
“如果我们同意呢?”
赫连容的话让陈平常错愕不己,站在那里,半晌叹道:“一切都是在下的过错,恳请未夫人回拒这桩亲事。”
“我想听你真正的理由,不然你也算是个好对象,我们未家是绝不会嫌贫爱富的。”
“在下……”
陈平常默不作声,赫连容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
“在下无话可说!恳请未夫人答应在下的请求!”
“你不肯说,我也不勉强,只是你陈家提亲在前,我们商量了这么多天,也该给你个结果。碧柳……”赫连容朝门口喊了一声,待碧柳探进身来道:“通知四小姐,陈家的亲事我们应了,让她安心准备嫁衣,择良日成亲!”
碧柳跟了赫连容这么久,自是看出她的话并不出于真心,却还是应了一声,回身欲走,陈平常急道:“姑娘留步!”他转向赫连容,挣扎半晌终于开口,“在下羞愧,坏了一位姑娘的名节,不可不负责任!”
赫连容惊愕半晌,消化了他的话,一股怒火自心头升起。
这就是未少昀口中的君子,珍娘眼中的良人,未冬雪心中交付未来的不二人选?
“陈公子请吧!”赫连容沉着脸站起身来,“着实庆幸,我四妹正准备参加采选,故而你的求亲红贴早己让媒人拿了回去,不然真轮到你这无耻之徒上门求回红贴,我未家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赫连容说完甩袖而去,留陈平常在原地低着头,脸上忽红红白,全是歉然羞愧。
“嫂夫人?”
赫连容刚出厅门,便见卫无暇被碧柳拦在门外,见着她微一欠身,目光瞄进厅内,似有好奇之色。
顾不上理他,赫连容冷声朝碧柳道:“送他出去!再与那媒人说,未府的姑娘不嫁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想到这么久来未冬雪与自己偷偷说的一切,想到她面红耳赤地告诉自己她见过了陈平常,想到她得知参加采选、担忧陈家不来提亲的烦乱不安,赫连容就越发的气愤难平。
卫无暇并没进厅去一探究竟,而是跟着赫连容离开偏厅,走了一路,见赫连容神色称缓,才开口道:“那位公子是……”
“一个无聊人。”赫连容不想这事有更多的人知道。
卫无暇偏过头,看着她不太好的脸色轻笑,“你的样子可不像是在和一个无聊人说话。”
赫连容加紧了脚步,口气变得有些不耐,“我不想说。”
卫无暇快走一步,挡至赫连容身前,对她的态度似有不满,“我以为经过那天,我们之间不再那么生疏了。”
赫连容稍稍后退了一步,不太习惯与他这么接近,见他仍在坚持叹了一声,“的确如此,不过有些事情,如果你的朋友不想说,你是否该尊重她的意思,不要让她为难呢?”
“我只是……想帮忙罢了。”卫无暇不知怎地有些泄气,眉头微微拢着,神情中带了些少见的烦躁。
“他就是向冬雪提亲的那个陈公子。”赫连容想了想,还是开口,“我回拒了他的提亲。”
卫无暇错愕不己,他还记得赫连容当初为了什么而去求他动手脚,让未冬雪在初选时落选。
“为什么?你改了主意?觉得让四小姐进宫也不错?”
赫连容摇摇头,“我仍是不想让冬雪进宫,但陈家的提亲也是绝不能应,那个陈平常,看起来道貌岸然,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他坏了别的姑娘的名节,居然还好意思那么大声的说要负责!”
“坏了……名节?”卫无暇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他虽坏人名节,却想着负责,也算得上有担当。”
“他明明提亲在先,转眼又去坏人名节,这样的小人有什么担当!”赫连容越说越气,“幸亏中间出了采选这事,不然早应了亲事,岂不是害了冬雪!”
“可能他……也不是故意为之呢?”
赫连容眉稍高挑,“你居然在为他说话?”
卫无暇摇了摇头,“我与他曾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他无心所为,却的确说过要对一个女子负责的。”
赫连容诧异地道:“一面之缘?你认识他?”
“只是偶遇罢了。”卫无暇似是终于想通个中关节,轻笑道:“他有没有说过是因何事‘坏人名节’?”
“当然……当然是……”赫连容抿了下唇,“那还用说么?”
“那在你的心中,什么样的行为算得上是‘坏人名节’?”卫无暇笑着垂下眼帘,突地抓住赫连容的手举过头顶,宽松的袖口下滑一些,露出赫连容的纤细皓腕。赫连容猝不及防地惊呼一声,又镇定下来,不解地看着他。卫无暇的唇角渐渐弯起,手掌顺着她的手腕慢慢下滑,捋下衣袖的蔽掩,握住她光洁的小臂,“这样我算不算是与你有了肌肤之亲?坏了你的名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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