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浩宇道:“我们四人都是在美国读书的同学,所以今天就一起来了,听见方助理在这里,便来凑热闹,不会唐突吧?”方程笑道:“大家工作时是同时,休息时是朋友,有什么唐突不唐突!况且‘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可是孔圣人的教导呢。”汤毓佳道:“方程,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位陈同学,去美国读书前可是SH财经大学的高才生呢,他立志继承爷爷的衣钵,所以考了CFA,现在在SH证券交易所当高级经济分析师,你们也算同学呢!”
方程和陈千里连忙重新见礼,才知道他和丁天羽还是一个级的,只是专业不同,在感情上更亲近三分。这时吴俊雄奇怪道:“那个CFA是不是很难考啊?是干什么的?”众人被他这白痴问题弄得好笑,吴俊雄道:“这位兄台,CFA中文名称叫特许金融分析师,在金融投资领域,是一种职位,也是一种资格。主要职责是财务分析,以应对动荡的资本市场中不断变化的财务要求。CFA证书是证券投资与管理界的一种职业资格称号,也是全美‘重量级’财务金融机构金融分析从业人员的必备证书,它的认证全球统一,其资格考试被称作‘全球金融第一考’。呵呵,也只有陈兄这样家学渊源又是天才的人才能考上,现在全国估计不上10人吧,陈兄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个!”
陈千里却殊无得意之色,两位老先生不禁微微点头,高官世家之后能有这种风度,颇是难得,与时下那些衙内比,这陈千里的确不愧千里之名。那边陈如玉不甘寂寞,道:“那我方姐姐的MBA算什么?和CFA比谁厉害?”她话一出口,便被方岚捂住了嘴巴,不住挣扎,女人们一齐笑起来,倒让气氛更热烈起来,尤其是几个男人,一时娇声满耳,丽影缤纷,连陈千里那么稳重的人,也忍不住眼热心跳。
陈千里却没有什么不悦的,道:“呵呵,这位美丽的小姐,MBA是工商管理方面,我这个是金融分析方面,两者不具备可比性的。刚才我好象听到你们说什么品酒的,我在国外多年,对祖宗的东西了解得太少,今天正好请教。”方程听了这话,心中微动,他那边离这边虽然不远,但在房门关闭的情况下,再加上隔音扳,能听见这边的说话声,他一定也有很高深的内功!不觉动了好奇之心,本想查探一番,但想到初次见面就探人隐私,未免不妥,只好放在心里。
方老先生显然很你满意这位年轻人的表现,道:“呵呵,刚才邵老先生在说怎样品酒,我们大家都长了见识。”于是邵老重新说了一遍,那陈千里照着做了起来,然后长出一口气,感叹道:“以前喝惯了红酒,现在才知道咱们中国的白酒实在是妙啊!”这话一出,赢得一片掌声!其中数吴俊雄的嗓门最是响亮!
邵老先生很满意今天这些年轻人的表现,道:“咱中国的酒文化源远流长,壮士喝酒慷慨悲歌,如曹孟德横槊赋诗《短歌行》,一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传唱千古;魏晋时竹林七贤以酒逃世,保持自己的节操;李白更是斗酒诗百篇,千年以降,还令人景仰不已;陶渊明更是诗酒相伴,写了二十多首《饮酒》诗!”
众人听得入神,陈千里道:“我爷爷说咱中国人不管到哪里,都要不忘祖宗,所以晚辈在美国,经常看从国内邮寄的书籍,我记得《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也是喜欢饮酒的,而且酒瘾还非常大,他的朋友敦诚曾经写了一首《赠曹雪芹》的七律:满径蓬蒿老不华,举家食粥酒常赊。
衡门僻巷愁今雨,废馆颓楼梦旧家。
司业青钱留客醉,步兵白眼向人斜。
何人肯与猪肝食?日望两山餐暮霞。(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他老人家‘举家食粥’了还要‘酒常赊’。可见酒瘾不是一般的大!”
邵老先生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留学美国多年,对中国文学却如此了解,很是高兴,道:“呵呵,说得对!他老先生酒瘾之大,可能比我们在座人都厉害呢!”众人都奇怪,都露出你怎么知道的样子。
老先生轻抿一口,道:“我当然没有见过他,但是那位敦诚另外有一首诗,说明了当时和曹雪芹用佩刀抵押喝酒的情形。”他看众人都侧耳倾听,便曼声吟道:“《佩刀质酒歌》,秋晓遇雪琴于槐园,风雨淋涔,朝寒袭袂。时主人未出,雪芹酒渴如狂。余因解佩刀沽酒而饮之。雪芹欢甚,作长歌以谢余,余亦作此答之:我闻贺鉴湖,不惜金龟掷酒垆;又闻阮遥集,直谢金貂作鲸吸。
嗟余本非二子狂,腰间更无黄金珰。
秋气酿寒风雨恶,满园榆柳飞苍黄。
主人未出童子睡,斗干瓮涩何可当?
相乎何况淳于辈,一石差可温枯肠。
身外长物亦何有?鸾刀昨夜磨秋霜。
且酤满眼作软饱,谁暇齐鬲分低昂。
元忠两友何妨质,孙济縕袍须先偿。
我今此刀空做佩,岂是吕虔遗王祥。
欲耕不能买犍犊,杀贼何能临边疆。
未若一斗复一斗,令此肝肺生角芒。
曹子大笑称快哉,击石作歌声琅琅!
知君诗胆昔如铁,堪与刀颖交寒光。
我有古剑尝在匣,一条秋水沧波凉。
君才抑塞倘欲拔,不妨作第歌王廊!”
邵老苍老的声音曼吟一毕,整个雅间落针可闻,众人遥想曹雪琴一代大家落魄潦倒的惨状,那种空怀抱负而无用武之地的悲凉,都深深沉默起来。
随后听见吴俊雄洪亮的声音:“他奶奶的!那大清皇帝太没有眼光了!连这么伟大的人都不用!要是曹雪芹生在今天,不知有多少人争着去包装他呢!”此言一出,众人又笑。方老笑道:“你要是包装曹雪芹,那是包赚不赔!”这一下众人更是大笑,不过想到一代才人,潦倒而死,即使百年以下,众人也不无唏嘘。
邵老先生道:“所谓文穷而后工,如果曹雪芹不是经历了那么一番刻骨铭心的痛苦,我们今天就见不到《红楼梦》这样伟大的作品了!可见,上天毁灭了他,也成就了他!如果他不遭变故,也不过一个普通的富贵中人,我们现在谁还记得他?”方程一听,觉得有礼,是呀,生活在毁灭一个人的肉体的同时,却能铸造他的精神,从这一点看来,操雪芹算得是幸运的!自己这一生,是不是也要经历过一番风雨,才能真正成熟?现在看来,自己是太顺利了,古人说:“日满则晷,月满则亏。”自己可不能不防!
汤毓佳不知处于什么心理,见众人大谈曹雪芹的酒徒本色,便向坐在身边的方程道:“方小弟也是能喝酒的人,其实曹雪芹除了诗酒不凡,还画得一手好画,他穷困无聊的时候,就经常画画去卖,他的一个叫张宜泉的朋友,曾经写过一首《题芹溪居士》:爱讲笔墨逞风流,庐结西郊别样幽。
门前山川供绘画,堂前花鸟入吟讴。
羹调未羡青莲宠,苑召难忘立本羞。
借问古来谁得似,野心应被白云留。
李白曾经被唐玄宗征召进京,玄宗曾经‘以七宝床上,御手调羹以饭之’。但是曹雪芹却不羡慕;‘苑召难忘立本羞。’讲的是唐代画家阎立本的故事,《旧唐书•阎立德传》所附的《阎立本传》记载:‘太宗尝与侍臣学士泛舟于春苑,池中有异鸟,随波容与,太宗击赏……召立本。令写焉。时阁外传呼‘画师阎立本’,时已为主薄郎中,奔走汗流,俯伏池侧,手挥丹粉,瞻望座宾,不胜愧赧!退诫其子曰:‘吾少好读书……惟以丹青见知,躬斯役之务,辱莫大焉!汝宜深戒,勿习此末技!’阎立本的话,是作为一个宫廷画师人格受到严重践踏后的痛切倾诉!从诗中可以看出,当时朝廷似有意召曹雪芹做画师,但是他想到做御用画师的耻辱,所以坚决回绝了,我觉得他这一点最令人佩服!宁愿贫穷而死,也不愿丢掉做人的尊严!”
汤毓佳果然不愧名门之后,这一番话的见地佼佼不凡,赢得全体女同胞的掌声和男人们的注目,尤其是方程,想不到这个古板刻薄的吝啬鬼管家婆居然对《红楼梦》了解这么多!堪称才女!但是令人奇怪的是她现在依然单身,这个30岁的老处女难道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坚守着某种理想而不愿恋爱成家?
邵老先生先前识了吴俊雄的低俗,以为这里的人都是钱眼里钻出来的俗物,但没想到陈千里和这汤毓佳却是风雅中人,于是心怀大开,对众人的态度有了180°的转变。他见众人被自己吟诵的那首诗弄得情绪低沉起来,道:“今天本来是方程的喜庆日子,大家谈点轻松的,别说这些沉重的话题啦。”陈千里对方程很有好感,见这里这么多美女,这位姓邵的老先生又说什么方程的喜事,难道是他和其中一位订婚?但是又不大像,心中纳罕。
汤毓佳明显也是一怔,想不到这方程这么年轻就想结婚,而且看来他的女朋友一定是公司里哪一位美女了,自从那天在公司食堂见了方程在群芳丛中的样子,她就有意避开这个年轻人,将那曾经微微泛起的涟漪强行压制下去了,但今天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那一番话,难道自己潜意识里想向他证明什么吗?为什么明明放下了,但听到他有喜事,心里便黯然起来?
吴浩宇也是一怔神,道:“呵呵,不知这里哪位美丽的小姐是今天的女主角?我们两口子来的唐突,改天补上礼物好啦!”林梅清一直默默听众人说话,这时听丈夫说不礼物,也向方程优雅的一笑,这张冷脸一直像被冰冻着,突然一笑的模样虽然转瞬即逝,却像春风拂面,让方程感到很是舒服,心理泛起涟漪,又想起那久无音训的饶艳艳来,不知她现在在何处?生活过得怎么样?
方程啼笑皆非,道:“小弟才20出头,穷光蛋一个,哪有佳人看得上眼啊!”吴俊雄首先反对,道:“方先生年轻有为,可是我们CS人的青年楷模,我已经打听过了,你的英雄事迹别人忘了,我可没有忘呢!要是你放出消息要找女朋友的话,我保证整个X江大道都要排满!”汤毓佳觉得心上一松,好象负重的人突然放下了负担,全身轻松起来,道:“不是订婚?那应该是生日了?”
方程笑道:“也不是,我生日是在秋天,现在还早呢,今天是我们买了康老板的楼房,所以在这里聚聚,下午就签字办理过户手续了。”新来的私人才搞明白原来是这种喜事,陈千里道:“方师弟刚才还在叫穷,现在不是买房子了嘛?多少平方?是不是准备结婚用的?”
康延年听他们说了一中午的风雅事,自己却插不上话,但心里明显很高兴,闻言道:“呵呵,方先生要办一个画廊,承蒙方先生看得起,我将自己那幢空置的破房子转让给他,今天刚刚看完房。”陈千里很是吃惊,道:“方师弟刚才还说自己穷光蛋,这不是不地道吗?不过办画廊虽然是风雅之事,风险却很大,我看美国那些画廊,很多都是惨淡经营,国内BJ、SH也是不景气,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吴浩天恭维道:“陈兄不知道,方助理虽然年轻,却是亿万富哥,办个画廊还不是小事一桩?”方程道:“小弟弄这个,也是想在三湘人文会萃之地倡导一种文化氛围,赚不赚钱倒还是其次,能够宣传CS,宣传HN,就够了!”邵老本来他是年轻人心血来潮偶尔玩风雅,现在一听,便知自己没有看错,于是说出一番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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