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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云梦谭4——龟兹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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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云梦谭4——龟兹篇

小说章节

第一章 石人举足·惊撼大地
第二章 弱肉强食·野火焚躯
第三章 魔门之主·血染天下
第四章 沙漠绿洲·海市蜃楼
第五章 紫青神器·破邪除奸
第六章 螳螂捕蝉·极恶黄雀
第七章 百变天魔·万劫修罗
第八章 一元赌约·直破青天
第九章 血溅琴弦·惊绝百里
第十章 贤者之石·生命之水
第十一章 白首按剑·是谓相知
第十二章 世道人心·白虎奔月
第十三章 比剑争雄·情人献花
第十四章 谈笑破敌·专杀嘴炮
第十五章 月夜引路·青锋杀人
第十六章 恶德演唱·无耻暴行
第十七章 初入道门·比试无情
第十八章 睡卧纱床·多情门主
第十九章 英雄救美·何必当初
第二十章 月夜相见·翩翩惊鸿
第二十一章 奇人奇行·疑云初现
第二十二章 命运抉择·非常之人
第二十三章 大步西南·仗剑扬沙
第二十四章 战场烽火·奇音震撼
第二十五章 虚伪胜利·文明之差
第二十六章 信念种子·鬼神之人
第二十七章 大权在手·重责加身
第二十八章 面授机宜·卧薪尝胆
第二十九章 英杰辈出·谁主浮沉
第三十章 冰火交煎·无间修罗
第三十一章 村落灯火·无耻月光
第三十二章 阴错阳差·改头换面
第三十三章 惊天誓约·麻烦亲戚
第三十四章 久旱甘霖·逆转关键
第三十五章 苍云之捷·非常之人
第三十六章 叛派重罪·无名之师
第三十七章 竭泽而渔·僵持不下
第三十八章 离奇失踪·特务头子
第三十九章 浴血而战·白虎神牙
第四十章 试剑留字·楼兰溅血
第四十一章 奋力一搏·阶下之囚
第四十二章 荒唐世界·凶兽死神
第四十三章 狱中传闻·幽冥鬼话
第四十四章 由外而内·以势凌人
第四十五章 称兄道弟·反脸无情
第四十六章 古老战族·师徒交心
第四十七章 内外兼修·炉火纯青
第四十八章 多才多艺·开门见山
第四十九章 沧海桑田·大漠孤烟
第五十章 擦枪走火·赶鸭上架
第五十一章 朽木粪土·光风霁月
第五十二章 祸起萧墙·拜月之门
第五十三章 焚灭净火·金刚魔躯
第五十四章 万罗万有·白虎一击
第五十五章 美色刮骨·人间至毒
第五十六章 化形为火·龙卷破魔
第五十七章 自食恶果·当有此报
第五十八章 落荒而逃·牺牲无益
第五十九章 立国建邦·独立自强
第六十章 休养生息·卧薪尝胆
第六十一章 万象因果·偷天换日
第六十二章 天火焚城·一夕覆亡
第六十三章 误会冰释·反目掷剑
第六十四章 传承之殇·虎断残月
第六十五章 欲斩难斩·反受其乱
第六十六章 故乡异乡·再造传说
第六十七章 河图龙珠·谈笑破军
第六十八章 莹莹碧发·禁忌之色
第六十九章 月下之吻·纪录刷新
第七十章 断肠腐骨·黄雀高歌
第七十一章 生前死计·机关算尽
第七十二章 圣火明光·怒目金刚
第七十三章 礼从天降·福兮祸兮
第七十四章 驱虎吞狼·胜负难料
第七十五章 魔天绝剑·锋芒再现
第七十六章 惊情百年·龙啸万里
第七十七章 冷眼天下·看破红尘
第七十八章 幻剑夺魄·纵横起点
第七十九章 六爻三绝·同门互斗
第八十章 恩将仇报·虚伪小人
第八十一章 暗绝潜伏·青龙反噬
第八十二章 龙引风沙·血铸长城
第八十三章 拔刀相助·佛陀掌底
第八十四章 神戟撼地·狼口逃生
第八十五章 援兵如梦·并肩作战
第八十六章 一指之约·切齿誓言
第八十七章 天下至坚·不破河图
第八十八章 援兵如梦·并肩作战
第八十九章 浴血轮回·炼狱修罗
第九十章 天外援兵·神话现世
第九十一章 鹤立狼群·举世双强
第九十二章 双关拦路·破天一戟
第九十三章 地火燎原·一剑擎天
第九十四章 魔尊战帖·逆天改命
第九十五章 剔肉换骨·起死回生
第九十六章 梁山落地·天魔破封
第九十七章 买椟还珠·一个好人
第九十八章 梁山落地·天魔破封
第九十九章 全身而退·山雨欲来
第一百章 因果万象·造化天地
第一百零一章 故人远来·皇者之邀
第一百零二章 修罗灭族·阿鼻血现
第一百零三章 破镜重圆·离合聚散
第一百零四章 逃避现实·易容正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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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云梦谭4——龟兹篇
作者:罗森系列:东方云梦谭
第二十一章 奇人奇行·疑云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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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姗拉朵的谈话中,虚江子对这个女人的个性,有了更深的了解,她对天下男人非常厌恶疑忌,在正常情形下,连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但如果是碰到她赏识的特殊状况,那这些原则就可以打破。

所谓的特殊状况有二,第一个是碰上有能之人,姗拉朵基本上是能力主义者,非常笃信弱肉强食那一套,对于能力不如她的人,毫不顾忌地露出嫌恶,但碰到真正有本事的杰出人士,她也会另眼看待……当然,另眼看待与友好尊重,在这里并不是等义词。

另外一种会被姗拉朵看上的……这种就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了,那就是她判定为有意思的研究素材。

在谈话中可以发现,姗拉朵除了脾气暴躁、个性乖戾之外,她本身还有着非常丰富的知识学养,尤其擅长于本草药学,对各类罕见的动植物如数家珍,就连开口开骂时所用的辞句,有些都是特殊专有名词,被那一大串听都没听过的怪词当头骂下,感觉与其说是愤怒,其实更多的是迷惘。

这种现象,在姗拉朵忍不住说出“你不是普通人”之后,尤其明显。之前她似乎不想泄露此事,所以骂了几个时辰,对此事都避而不谈,不过在终于忍不住点出这个事实后,她对此事的兴趣,就像是开了口的堤防,好奇之水奔腾宣泄。

“我用血蛭虫做过那么多活体实验,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的反应,这种事情实在很难得,不晓得是你的体质特殊,还是你练了什么特异功法,居然能有这种效果……”

姗拉朵说着,语气中充满着不能掩饰的热切,但虚江子听在耳中,却只对一个问题感兴趣。

“……我可不可以问问,你做的那些活体实验,该不会是拿人来做吧?那些人最后都怎么了?”

“当然是全部都报销了,你问的问题很奇怪耶,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问这种问题,你真的是江湖人吗?该不会是才出来行走江湖没多久吧?脸看起来挺老的,问的话却很无知,你是不是……”

“重视生命,是生而为人的基本,我并不觉得这样子就叫无知,也不认为这样子有什么好奇怪的。”(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口中这样说,虚江子却觉得有点奇怪,自己刚才任人怎样辱骂,也没有半点怒气,怎么现在这一下言语冲突,就怒火冲顶,难以忍受,只想掉头离去呢?

姗拉朵见虚江子动了真怒,不由得一怔,但此时主客情势已然异位,虚江子想拂袖而去,姗拉朵却不肯干休,想要把他缠留下来。

“嘿,有话慢慢说啊!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么走太不负责任了!”

姗拉朵叫归叫,虚江子充耳不闻,便要离去,而大致把握住虚江子个性的姗拉朵,在这时候改变了战术。

“你这个人真是自私,血蛭虫的研究若是完成,不晓得能够造福多少天下百姓,现在就因为你个人的自私行为,让那些本来可以得救的人,通通没救了,真是好狠啊!”

虚江子听见这些话,心里想哪有这种事,不过,他还是停下了脚步,准备听听看姗拉朵预备说什么。

结果,这还真是个错误的开始,姗拉朵很快就主导了话题,由她频频发问,从虚江子的练功状况,问到了成长历程,半个时辰过后,她已经把虚江子完全摸透,之所以没问出虚江子的祖宗八代,那只是因为虚江子自己也不知道。

在长长一串问话结束后,姗拉朵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唉,我没弄错,你果然不是普通人啊!”

虚江子的好奇心也被撩拨起来,不晓得在这位异类专家眼中,自己的身体到底蕴藏着何种可能性,既然不是普通人,那么真正的答案又是什么呢?

“我走遍大地,从来没有遇过……像你这么无趣、这么闷的人啊!”

“呃?你说什么?”

“不服吗?你这个人……与世无争、善良、平和、谦让……妈的,我无法想像,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闷的人!你什么也不想要,什么也不去争取,你活在世上到底有什么乐趣?”

姗拉朵说完,还不忘补一句重的:“像你这种人,将来一定泡不到妞!”

虽然说,道士是不能随便出来泡妞的,但是姗拉朵的这句话,还是造成了些许杀伤力,幸好姗拉朵也不是只会说废话,要不然虚江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继续忍下去。

“血蛭虫入体之后,会吞蚀受损血肉,再以自身作为血肉连接,修补破损肉体,这个过程需要一定的时间,就算你武功盖世、天纵之才,在这上头也不会有例外,除非……”

姗拉朵摇摇头,连续说了几个除非,显然是心中好生迟疑不定,想不出肯定的答案,最后,她瞥向虚江子,道:“你的身体里头有些秘密,我一时间无法堪破,要是能对你深入诊疗,将会对我的研究大有帮助。”

“深入诊疗?你刚才问的东西,我不是已经全部告诉你了吗?还要问什么东西?”

“蠢蛋,光是问哪够?起码也要切割开来,看看里头到底是什么样子,这样才算是了解清楚……呃,不小心说出了……哈,哈哈,我只是开玩笑的,你该不会当真吧?这只是玩笑话,千万别放在心上!”

姗拉朵的大笑,并没有让虚江子比较好过。最初,他也认为这女人只是在开玩笑,说几句笑话调侃自己,但看她慌忙改口、又努力想让自己相信的行为,虚江子心中发寒,晓得这女人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你和西门朱玉是什么关系?他会跑来救你,你们两个……该不会是很要好的朋友吧?难道你与他……你假冒他的名号采花,是因为小俩口争风吃醋吗?”

这实在是错得太离谱的一个推断,立刻引起姗拉朵的暴怒,又是一阵无休止的开骂,但从这一阵乱骂中,虚江子依稀听了出来,姗拉朵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女性朋友,被西门朱玉调戏,她心生不忿,决定替朋友出头,报复西门朱玉,于是便以他的名字,到处做案,前后已经犯下十多起案子了。

乍听之下,这些话没有什么问题,但一想到姗拉朵本人的性向,虚江子就觉得她与那位女性密友之间,可能极不单纯,只不过这件事又不太好问,唯有先把这疑问压下。

此时,有人前来通报,河洛本部发下急令,要虚江子立刻回不周山报告,虚江子虽然惊讶,但命令书上的印鉴无误,确实是河洛本部下的命令,自己只能立即赶回。

姗拉朵的存在,让虚江子颇难放心,可是她被西门朱玉剑气点穴,动弹不得,身分又特殊,自己也不可能将她带回河洛本部监禁。无奈之下,虚江子命令余人严加看守,严防有人进来加害。

※※※

快马加鞭赶回河洛本部,上了不周山,虚江子才知道调自己回山的命令,居然是师父赤城子亲自下达。掌门人亲令,非同小可,虚江子也不晓得发生了何等大事,连忙赶去面见,哪知道刚刚在师父面前蹲跪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赤城子怒喝一声。

“大胆孽徒,你干的好事!可知道错吗?”

如雷一喝,暗示大祸临头,虚江子心头一震,惶恐之余,却是全然莫名其妙,一点也想不出来自己到底身犯何罪,又做了什么错事,招来师父这样的怒喝?

“师父,我……”

“住口!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我看你平时行事稳重,端方重义,对你深为期许,想不到你这次下山,居然做出这等事来!”

赤城子脸色铁青,似是气得厉害,看这种严厉之情,恐怕随时都会出手清理门户,虚江子知道大祸临头,可偏偏还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

“多言无益,你好好看看自己干的丑事!”

赤城子低喝一声,手腕一扬,一张写满黑字的黄纸迎风飘向虚江子,虚江子不敢站起,跪在地上将黄纸接过,稍稍一瞥,大略看过纸上内容,只吓得魂飞天外,心胆俱裂。

黄纸上所写的,乃是一封书信,是镖局总镖头致上河洛掌门的亲笔信,言语甚是客气,表示日前淫贼上门,承蒙河洛剑派诸弟子护卫,这才令镖局内的人员没有太大损伤,反倒有几名河洛弟子阵亡,甚是过意不去。

前头的客套话说完,后头话题一转,写到总镖头之女这次遭遇劫难,尽管在混乱中得以身免,没有受伤,但受到很大的惊吓,而且清白之躯被冲进来拯救她的那名河洛弟子看见,此事关系甚大,希望赤城子掌门能够给一个交代。

信件后半部的口气含糊,没有写明白,但只要不是笨蛋,就能看出对方所要的,是让当时冲入小楼救人的那名河洛弟子,去娶总镖头的女儿,换句话说,就是要虚江子去当牺牲品。

当初闯入小楼是为了救人,为了主持正义,虚江子哪想到自己一时英勇,居然惹来这样的麻烦上身,再看师父疾言厉色的反应,看来若非是要严厉惩处自己,以正门规,就是要交出自己去“负责”。

一想到事情的严重处,虚江子脸如土色,正在想该要如何解释,却忽然听见赤城子的大笑声。

“哈哈哈,有意思,枉你平常自夸稳重,怎么一封信就让你脸色惨白,冷汗直流啊?哈哈哈哈!”

赤城子大笑,脸上一扫之前的凝重表情,好像觉得很有趣似的,打量着虚江子,“嗯,这样看,江儿你确实也是一表人才,难怪会被人家看上,点名要招你为婿……”

晴天霹雳的噩耗,一直压在虚江子心口,自从拜入赤城子门下后,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早已出家。

“师父,弟子惶恐,但徒儿如今已是方外之身,又怎能……”

“方外之身?那又如何?”

恩师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虚江子还以为自己看错,但想想也可能是师父藉此考验自己,所以连忙正起神色,严肃道:“弟子是修道之人,身在方外,又怎能谈婚论嫁,败坏门规呢?”

“说得也是,败坏门规是万万不可的,那么……你就还俗吧!”

“呃?师父你说什么?”

“还俗啊!修道不必是道士也可以修,如果方外之身不能嫁娶的话,那你就还俗吧,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听赤城子说得这么“理所当然”,虚江子差点两眼翻白,直接晕死过去。现在自己终于明白,虚海月、虚河子的奇异观念从何而来,原来这并非是他们怪异,而是典型的“名师出高徒”。

虚江子呆愣当场,不晓得该说什么,赤城子见到徒弟一脸傻样,再次笑了起来。

“傻小子,师父是和你说笑啊,这种事情,就算是你愿意,为师也不可能答应的。”赤城子笑道:“我已经调查过了,那个镖局的小姐,虽然号称美貌,其实身强体壮,孔武有力,她父亲几次安排都嫁不出去,是一头货真价实的恐龙啊!”

“……师父,请问什么是恐龙?”

“这是小事,你不用管。这头恐龙不照照镜子,居然妄想来吞我赤城子的爱徒,真是岂有此理?难道当你是屠龙骑士吗?这种事情为师怎会让它发生?你放心好了,只要有为师在的一天,绝对不会让你被恐龙吞下肚去的!”

赤城子一面说着,一面伸手重拍虚江子的肩膀,弄到虚江子哭笑不得,过了大半天才终于肯定,师父是在开自己玩笑。

“怎么了?这副表情?是认为做师父的不能这么说话?还是认为掌门人不可以这样讲话?”

“……这个……不晓得该怎么说……两种都有一点吧……”

虚江子说着,又被赤城子重重拍了一下肩膀:“日后徒儿你就会明白,纵使当上一派掌门之尊,大权在握,却找不到几个能说说轻松话的人,这是何种感受了……唔,看你伤势痊愈大半,修为又有长进,就知你此次下山,确实不虚此行,干得很好!”

赤城子确认虚江子的身体无事,勉励他几句后,就表示信中所言之事,会设法打发掉,要他在山下小心行动,一切安全为上,反覆叮咛,宁可行动失败,也千万别受到什么伤害,跟着,就让虚江子离开。

虚江子迅速赶回山下城镇,途中觉得奇怪,师父在这种节骨眼上招回自己,别的也不问,就是拿自己开个玩笑,这样实在很乱七八糟,不过,对方既是师父又是掌门,只要不是叫自己去吃大便,这种程度的命令,自己也没啥资格有怨言,况且……

自己其实不讨厌师父开的玩笑,尤其是那种叮咛自己安全的慎重,确实让人心头很暖。

途中,虚江子想起了月夜引路人的事,如果说这个银假面剑客是河洛剑派最高机密,只有决策高层才知道她的事,那么,身为掌门的师父,就是绝对知晓其秘密的人,月夜引路人与西门朱玉昨晚的那场战斗,师父也该得到通知,该不会就是因为这样,才特别将自己招回来问话,看看自己是否看出些什么了。

这个答案看来合情合理,虚江子一路上想得出神,直至回到驻扎处,这才知道事情不妙。

就在虚江子奉命回河洛本部的时候,这边来了不速之客,本地官府派出使者,表示河洛剑派所囚禁的这名白衣女子,是朝廷的钦命要犯,要将她抓捕回去,为此还出动了官兵,包围此地,施加压力威迫。

河洛剑派的势力虽大,终究没有大到可以公然违抗官府的地步。留守在此的河洛弟子看见这等阵仗,又见姗拉朵是钦命要犯,便不做坚持,将人交给了官府,正要找人去通知虚江子,虚江子却已快马赶回。

“怎么我才离开一下子,就发生了这种事?”

虚江子又惊又怒,虽然也知道师兄弟们的做法没错,但姗拉朵就这么落入官府手中,吉凶难料,说起来自己不能算没有责任,如果她因此有个什么万一,自己日后怎能心安?

“官府有没有说她身犯何罪?为什么成为钦犯?”

虚江子问的时候,觉得有点多余,姗拉朵实非善类,行事既诡异,又不把人命当人命看,这种人不管犯下多大的案子都不足为奇,然而,这问题却得到一个意外的答案。

“官府说,她是西南方那些乱党的奸细,到处活动,刺探情报,意图颠覆我朝,犯的是谋反大罪。”

“……真想不到,原来不只是个本草学家,居然还是个革命家。”

虚江子暗叹了口气,心知既然是这等罪名,事情就超脱自己能够干涉的程度,一切也该就此打住,河洛剑派不能在这件事上多所牵扯。

然而,在虚江子的生命中,这还是首次,明明他很清楚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自己不该也不能做什么,可是心中一股强烈的冲动,令他坐立难安,终于迫使他采取行动,在三更半夜来到当地府衙外。

※※※

虚江子这辈子行事都是光明正大,几乎没什么经验去干偷鸡摸狗的事,现在忽然搞成这样一副黑头套、黑衣的夜行装束,偷偷摸摸来到官衙外,连他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自己来这边是做什么呢?姗拉朵现在是朝廷钦犯,自己不可能去探监,要让她出来只有劫狱救人,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稍有闪失,泄露身分,这件事将会变成牵连整个河洛剑派的大风暴!即使师父再重视自己,但为了河洛剑派的整体安全,他也只能与自己划清界线,甚至发下格杀令,将自己这孽徒给斩杀,清理门户。

假如姗拉朵身负重大冤屈,自己拚着一腔侠义激愤去劫狱救人,纵使身死,也是无愧于心,不失侠道,但横想竖想,姗拉朵也不像被冤枉的,更不似给硬栽罪名,大有可能是恶贯满盈、罪有应得,自己冒了天大的危险去救这种人,实在是荒唐到家了。

最奇怪的一点是,这些荒唐之处自己明明都清楚,却没有打退堂鼓的打算,此刻手握长剑,心里还觉得跃跃欲试,真不晓得这一切该怎么解释?

“……看来,我也不是很了解自己啊……”

虚江子苦笑一下,但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确认完遮脸的黑布已绑好,虚江子一提长剑,便想施展轻功,翻入府衙,却怎料到才刚往前一步,肩头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

“谁?”

虚江子心头大震,第一时间便想拔剑出鞘,进行防御,但来自身后的一下轻笑,非常耳熟,让虚江子瞬间松了口气。

“阿江兄,一怒拔剑为美人,真是好有英雄气概,看不出你一个修道之人,居然也这么有种,但有种归有种,你的眼光未免独特了些,果真是能者无所不能,不但豪气干云,连喜好都独步江湖啊!”

笑声甚是欢愉,但声音很轻,明显是不愿意惊动旁人,虚江子转过身来,看见自己平生的第一损友,正站在那里低声窃笑。

“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喔,不用那么惊奇,我不过是半夜睡不着想撒尿,随便起来走走,恰巧见到阿江兄你扮夜行侠的英姿,顺道过来看看,没别的意思,等一下撒完尿就回去睡了。”

西门朱玉的话,虚江子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但姗拉朵与西门朱玉结怨颇深,虚江子也不觉得他出现在此会是为了救人而来。

“你来这里,也是来救人的吗?”

“千万别用那个也字,如此壮举,小弟敬谢不敏。那个男人婆超级变态,现在被官府抓了,是天下男子之幸,如果明天就把她吊死、斩首,不晓得有多少男人要额手庆幸,更搞不好是朝廷近十年来的最大德政,我怎么好去破坏呢?”

西门朱玉虽然这样说,虚江子却从他眼中看出戏谑之情,可以肯定他不会这样袖手旁观。

“唔,阿江兄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你该不会也学人家来那一套,准备大叫捉拿淫贼吧?”

“那要视你给我的答案而定。”

“唉呀呀,多么没有人情味的回答,真是有异性没人性,枉费我们两个是打小认识的交情,你居然一下就翻脸不认人,实在太伤朋友道义了!”

“等等,我其实从很久以前就想说了,什么叫从小就认识的交情?每次还不都是你忽然出现,然后就拿把刀抵在我脖子上,逼我做这个做那个的,这样也算交情?你根本是专门来找麻烦的!”

回忆到这些年的惨痛经验,虚江子越说越恼火,真想拔剑出鞘,砍了眼前这个贼笑兮兮的家伙。

“朋友之间互相帮助,偶尔有少许误会,那是难免,不能全说是我的错啊!横竖大家没事,尿又撒完了,一起去喝一杯如何?”

“……官衙里的人呢?”

“有别人负责,这时候早就越狱成功了,你如果不杀进去闹事,让官差发现犯人跑了,他们可以争取到多点时间跑远些。”

西门朱玉笑了笑,还没有忘记多补上一句:“朝廷为了抓这个男人婆,确实派了些高手出来,现在都在官衙里头,你一个人潜入也好、硬闯也罢,全身而退的可能性非常低,相信阿江兄再怎么心情激动,也会做出正确判断的。”

这句话非常有用,虚江子不再多做口舌之争,与西门朱玉一同离开,进入不远处的一所民宅,西门朱玉从衣袋中取出茶叶,冲了一壶浓茶,与虚江子对饮。

“你说的喝一杯就是喝茶吗?”

“似阿江兄这等非凡人物,当然不需要靠狂饮来充英雄,小弟也省点事,大家直接喝茶。”西门朱玉笑道:“实不相瞒,等一下小弟还有约会要赴,说不定又要拔剑大干一场,不敢贪杯,否则稍后莫名其妙死在别人手上,岂不冤枉?”

虚江子当然知道西门朱玉口中的约会不是那么简单,讲说是与人相约,其实很可能就是去袭击某人、某处,或者是去支援某场战斗,换句话说,现在大概是他勉强挤出时间,来与自己偷闲一会儿。

与这个大淫贼几次碰面,虚江子越来越觉得他不像是个淫贼,这并不是说他不贪淫好色,或者被冤枉了,而是这个男人忙得不像是一个采花贼,每次碰面,自己都发现他早已安排好下一个,甚至是下两个行程,好像是专程挤出短暂时间来和自己碰面,普通的采花贼,哪有这么多事情要做?这个男人到底在忙什么?

另外,西门朱玉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带到这间民房来,这里是他的暗桩吗?他像这样的暗桩还有多少?他说府衙内有朝廷的高手埋伏,但他却能另外安排更厉害的高手去劫狱救人?一个采花贼何来如此的人力物力?

看着西门朱玉悠悠闲闲地冲水泡茶,虚江子越发觉得这人不简单,心头也添了几分防备。

“嗯,阿江兄气色不错,说起来你的运气实在是好得惊人。”

“我?运气好?”

“是啊,前次为你诊疗,我猜测你的身体可能是练功出错,也可能是被某种手法刻意限制,我想助你冲开经脉中的锁闭,但力有未逮,只好藉用那位引路人的力量。她有“河图”在手,能将本身力量倍增,我得她之助,终于冲开了你经络中的锁闭……没有完全冲开啦,估计只开个两、三成而已,还造成了点后遗症,让你出丑,哈哈哈,这点不好意思,你就多多包涵吧!”

至此,那天晚上的真相,虚江子这才完全明白,更知道西门朱玉虽然说得轻松,但以自身经脉做容器,收纳敌人的攻击力量,归并击出,这是非常高风险的武技,动辄要冒生命危险,西门朱玉那晚的相助,确实是拚上性命来帮忙。

想到这里,虚江子又是感激、又是疑惑,因为换做是自己,绝不可能这样为了西门朱玉拚命,他又为何肯这样付出?

“前次的治疗未尽全功,但我自问己身所学有限,帮不到什么大忙。有可能帮到你的人,当世寥寥无几,最有可能解开你困境的一个,就是那个男人婆、变态人妖,只是她与我不睦,我要请她来帮你看诊,千难万难……但想不到阿江兄的魅力这么大,我还不用做什么,她就已经帮你看完了。”

“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庆幸的吧?她那哪是在看诊?只不过是把我当成研究素材而已,再给她多看几次,我搞不好就要被开膛了……”

虚江子说着,忽然觉得很奇怪,姗拉朵替自己诊察一事,只有自己与她才知道,除非西门朱玉当时在外偷听,要不然……他怎么会知道的?

“我委托朋友去府衙救人,那个男人婆跑路的时候,托人带话给你说……”西门朱玉微笑道:“你可能真的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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