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禁忌的种子早从伦常的土壤中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为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一举一动萌荫既久,只是此前我不曾抬头看过罢了。
但要如何讨得娘亲的芳心呢?
玉龙探花当初为洛乘云出谋划策的一席话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他虽然是一介令人不齿的淫贼,但不得不承认他经验老道,仅凭蛛丝马迹就能制定出有条不紊的计划。
然而,我仔细思量之后,却发现这个计划不适用于我。
原因无他,我的身份,是绝世仙子的亲子,而非其他。
十余年来娘亲一直对我申以礼防,保持着距离,如今我更是长大成人,娘亲对此的戒心想必定然更深,这是先天的劣势。
什么示之以弱、秀之以强,无疑是南辕北辙。
当务之急,不是其他,而是必须将洛乘云的事情解决,他一日存在我与娘亲之间,分歧争执就一日不能解决,更何谈攻破心防了。
但我却难以寻找其他的办法来,难不成唯有将他一剑枭首?
不成不成,争执只是试图影响娘亲的决定,以我为人子的身份无可厚非;但若对洛乘云痛下杀手,无疑是拂逆了娘亲的意志、愧对了娘亲的教导,届时他将变成我与娘亲之间的死结,永无解开的可能。(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一时之间,我竟然发现自己对此一筹莫展、束手无策,不禁懊恼地在青铜鼎足上捶了一拳。
“柳小子,怨气郁结,心中有事?”
忽然,羽玄魔君沧桑的声音钻入耳中,我慌忙转身,只见他正立于两三步处,青袍蒙面,眼带笑意。
此时不过一刻钟有余,难道那谶厉道长这么快就将羽玄魔君强运功体的后遗症彻底治疗了?
我暗自惊叹,那道长于武道修为一途的理解真是高深莫测。
但此事涉及心中禁忌的秘密,我自然不会轻易吐露实情,戒备道:“魔君通天之能,猜不出来吗?”
我们一行人昨日才到楚阳县城,翌日羽玄魔君就找上门了,不可不谓神速,定然是有教众目睹了我们的行踪。
“呵呵,老夫并无他心通之异能,如何猜得到?”羽玄魔君眯眼一笑,“倒是你,决意称呼我为魔君吗?”
我略微一怔,便即反问道“呃,难道你不是羽玄魔君吗?”
“羽玄魔君只是江湖上的污蔑恶称——虽说老夫并不介怀。”他缓缓投来清亮的视线,“你可知,为何你娘对老夫全力出手?”
“为何?”
我心中明白,正戏来了,便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
羽玄魔君双目炯炯地盯着我说道:“因为老夫所要说的是,本座是来寻那孽徒的儿子。”
这番话语如同针线将我所知的线索串联起来,我回望过去,询问道:“魔君的意思是,我的父亲,就是你口中的‘孽徒’?”
羽玄魔君轻轻点头:“看来你娘虽然对你守口如瓶,但你并非愚笨之人,想必早已有所察觉了。”
得了他的确认,虽然与我心中猜测不谋而合,但心中仍旧存疑:“魔君所言是否属实?娘亲与我说,我父亲是天下第一的大英雄,怎么会是魔君的徒弟呢?”
“英雄与魔徒,不过是不同人的看法罢了,并不冲突。”羽玄魔君淡淡解释道,而后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按师徒辈分来算,老夫该唤你一声‘徒孙’呢。”
我知他此言意欲何为,无非是想让我叫他一声师祖罢了,虽然他所说与我所知并无冲突,但我还是决定慎重为先:“魔……阁下与我今日才相识,阁下话中几分真假我尚不能确定,那等称呼,还是延后再说吧。”
虽然此时不能确定父亲与他的关系,但他所说不似作伪,一个绝世高手不至于放下身段来诓骗我这个初出江湖的小子,倒是不好再称呼他为魔君。
“呵呵,倒是个谨慎的性子,你父亲若能有你三分谨慎,今日老夫也不必称他为孽徒了。”
羽玄魔君先是赞赏而后又惋惜,似乎感触颇深。
我皱眉问道:“阁下此言何意?”
“没什么,不过是一个‘英雄’与‘魔徒’的故事罢了。”羽玄魔君长叹一声,缅怀似地娓娓道来:“二十年前,水天教欲襄大事,一举推翻玄武王朝的腐朽统治。
“适逢你娘初出武林,受皇帝的谕令调查此事,与你父亲相遇,你那能言善辩的娘亲说服了他,认为以天下苍生为念,维持王朝稳定才是上策。
“也是造化弄人,正值此时,太宁炿扳倒了权相蔡渊并肃清了他的党羽,朝堂吏治为之焕然一新,下诏轻徭薄赋与民修养生息。
“你父母二人认为他是中兴之主,将会为黎民百姓谋得福祉——后来他们还入京觐见——因此你父亲更加坚信,便选择了将水天教的义举透漏给朝廷。
“于是擒风卫顺藤摸瓜,扼杀了起义,事败之后不少组织分崩离析、教众身死魂灭。
“这便是你娘亲所谓之‘英雄’,而我所谓之‘孽徒’,水天教众所谓之‘叛徒’。”
这个故事很简短,却十分清晰地将“英雄与魔徒”的原委脉络厘清,父母与水天教的选择孰对孰错一时间难以辨明,我只得长叹了一口气,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我父亲……叫什么名字?”
“连生父的名讳都没告诉你,你娘行事果真滴水不漏。”羽玄魔君感叹一句,而后郑重说道:“你父亲姓柳,名冥,字狱残。”
柳冥,柳狱残。
我在心中默默咀嚼这个名字,不禁觉得有些荒唐:身为人子,已然长大成人却不知父亲名讳,娘亲对此绝口不提,我竟还要从外人口中得知。
“那阁下的名讳呢?我该如何称呼?”
“老夫的名讳不值一提,原本告诉你这徒孙也无妨,不过你回去必然瞒不过你娘,若被朝廷知晓老夫亦是头疼,便恕老夫敝帚自珍一回。”羽玄魔君隔着面巾抚了抚下颔,“你照旧称呼老夫为魔君便是,虽然不好听,但也无关紧要——你若真有心,叫一声师祖,老夫就心满意足了。”
我一阵沉默无语,就是因为不想叫你师祖,我才问名字的。
忽然,我想到自己所负的奇怪武功,思前想后,觉得还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毕竟羽玄魔君是父亲的师傅,应当不至于对他的武功一无所知才是。
于是我筹措了一下言辞,问道:“阁下是否知道,我身上的武功有何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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