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为尔消魂说相思,直至天明方休战,搂紧腰肢如风摆,津津有味俏含情。
且说那迎春自许与胡家,便终日闭门不出,以泪洗面。爹爹看在眼里,甚觉不安,却亦无可奈何!朱氏亦不加劝解,反而骂道∶“蠢丫头,将你许个富贵人家,却不心满意足,反而胡闹;倘嫁一个穷汉子,反倒遂了你的心?岂不是不识好歹!”
迎春听了,泣道∶“孩儿死也不从!”朱氏大怒,道∶“片日胡家聘礼将至,敢言半个不字,便将你卖于娼家!”
迎春道∶“即便沦为娼妇,与落于胡家却亦是一般!”
朱氏怒道∶“还敢顶嘴!”正争执间,忽然梦铃前来告知道∶“胡家少爷到!”
朱氏巾歇了口气,换了一副笑脸,回首一看,果然胡二前来。王媒婆在前,手持一本大红帖儿,料想便是聘书,朱氏上前一步,双手接着,道∶“二位且堂上坐!”
胡二一头走,一头东张西望。却恁的不见了那日所见的人儿?心下疑惑,正欲发问,朱氏倒先开了口,道∶“闺女前日去了他外祖母家,先说今晨归来,恐路上耽搁了,原谅则个!”
胡二心头虽有几分不悦,却亦无奈。茶也不喝,便立起躬谢,撇下一句道∶“两月后的八月初八,乃是良辰吉日,届时迎娶!”言罢,将一个沉甸甸的包儿递与朱氏,道∶“这便是聘礼,白银三百两!”
朱氏双手接过,心中大喜!王婆一旁道∶“这便是大礼了!”朱氏道∶“是!是!贱女有此福分,实属前世所修礼重了!”胡二心中怏怏,此时竟一言不发,独坐半晌,方立起身道∶“迎娶日子既然订了,小婿便告辞!”朱氏再三挽留,胡二只是不肯,悻悻而去。
朱氏看胡二走得远了,方道∶“王婆婆有所不知,恁般亲事,贱女尚不哩!只恐迎娶之日出甚乱子!”(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王婆道∶“与胡家连姻,许是你祖上有光了!怎的还乱想!那胡公子财大势大,邻里哪个比得他?一迸门便做少奶奶,丫头尽使不完,岂不是一件好事儿?”
朱氏道∶“何尝不是!便是我那贱女子鼠目寸光,不识好歹!”
正说话间,梦铃牵了先生从门首经过。王婆见忽的走出一个俏书生,心中疑卖,当下便问道∶“这公子乃是何人?”
朱氏道∶“小儿的先生,昨日方才请进!”王婆又道∶“打从何处来?”朱氏道∶“委实不知,许是远地方罢。”
王婆长叹一声,道∶“恁般俊俏书生,需得看管得紧些。”
朱氏道∶“此话怎讲?”
王婆道∶“你家闺女不曾出过门儿,倘见了这先生,只怕不会有甚好事儿!”
朱氏道∶“罢了!罢了!自家的闺女,当娘的还不知么?便无需看管,亦不会出甚乱子!”
当下,王婆告辞。朱氏亦未把王婆所言不当一回事儿。殊不知,迎春见母亲将自家不当个亲生女儿,许与那般浪荡人家,早心存他念,欲与娘争到底。却见爹爹引回这么一个坐馆的年轻后生,料想得读书人家,定然有一个好生性,倘托与终生,此生幸矣。
正恁般想,却不知先生见了他可会属意?想了几日,夜竟不得安眠,反来复去,通宵达旦,心痒难抓,百般难捱!及至六月,算计娶亲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倘不早作打算,许是不及了!正是∶薄命似惊花,因风便作家。
才悲沾浅草,又复寄枯槎。
这一日,迎春见兄弟去邻里玩耍,单留先生一人在书房,恰巧爹娘又俱不在家。便轻妆淡抹,壮了胆儿,有心见上先生一回。轻移莲步,至书房侧,探首窥视,果见先生一表人才。先生正读得专心,哪曾料到主人家的闺女儿偷相得不转眼珠。进了郑家多日,亦不曾遇着过迎春。
当下,迎春移步至门首,将门儿轻叩几声。不意先生看得专心,竟读出了声,一字一顿,哪曾听得叩门之声?
迎春再欲复叩,心头如鼓敲,见先生专心模样,实不心忍打扰!犹豫片刻,竟打原路退回闺房!及至厢屋,忍禁不住,泪儿一串串落将下来!
哀叹道∶“许是命该绝我前程!鼓了胆儿叩门,却偏逢先生高声诵读,如何听得见?”思前想后,甚觉悲戚。
迎春又忍不住揭开绣帘,朝书房窥视。却见梦铃归来,撞进书房,扯住先生便要出去!先生唬道∶“不好好读书,乱走个甚?还不速速背书给先生听!”梦铃道∶“先生有所不知,邻里一兄弟甩一石子,竟打下了一只叫天子,还不快随学生去看?”先生道∶“小孩家的事儿,却也来唤我,便不听你的!”梦铃请先生不动,竟自去了。
迎春觑到此时,竟忍禁不住笑出声来。先生听见笑声,抬首一觑,迎春忙将绣帘放下,却已被先生望见了,道∶“何人在笑?”迎春见躲不过,竟自出了闺房,含笑道∶“适才便是小女子出了声,惊扰先生了!”
先生道∶“敢问小姐是何人?怎的藏于像主屋中?”迎春笑道∶“先生有所不知,小女便是梦铃之姐儿,贱名迎春,乞多多指教!”
先生听说是家主之女,吃惊非小!处馆几日,怎的就不曾见过?再细觑这女子,却也面貌齐整,眉目传情,怎见得?有一诗为证∶容色唯云绝代,娇姿也可倾城。
不带污人脂粉,偏饶媚容神情。
脸琢无暇美玉,声传出谷新莺。
虽是村异弱质,妖饶绝胜双成。
当下,迎春向前道了一个万福,走至先生身边,欲将适才叩门不闻之事道出,却又羞于启口,一时俏脸粉红,结舌绊口,道不出来,先生见迎春这般模样,心头己明白了八、九分,道∶“与小姐初次谋面,却亦一见如故,且书房里就坐!”迎春道∶“贫寒之家,往后便认作妹妹,切勿枉称小姐!”
先生道∶“妹妹所言极是。”二人遂进了书房,迎春抬首一翻,却见正壁多了四句诗,诗云∶相忆情何已,今生岂易逢;宁知三五夜,复听佩从容。
迎春读罢,双颊绯红。再觑先生时,却见他相视而笑!迎春低首道∶“先生果然非凡!这四句诗,料不得定是为心上所作?”
先生道∶“许是梦中所及,绝非真心实意!”迎春道∶“小弟交与你管教,日日却与他这般诗句,怕是不妥!”
先生听罢,呵呵一笑,道∶“此乃我舒情畅义,信笔涂鸦怎能将诗教与弟子?坐馆人家,便得悉心教书,才是正理。妹既悟得诗义,想必精通诗文,何不亦吟一首?”
迎春道∶“先生相邀,相辞不敬,只好献丑,贻笑大方矣!”
当下,迎春展开白纸,掇管疾书而出。诗云∶着意浓于体,美满应无价;相逢喜杀侬,长在花灯下。
先生看罢,连声叫绝!迎春道∶“爹爹识得女儿手迹,此书切不可上壁,还需观后弃了去!”先生道∶“便是着令我贴身为宝历不忍废弃了去!”言罢,复读一遍,折叠有三,藏于书中。
迎春见此光景,说声“不妥”,正欲夺回,忽闻得梦铃脚步声至。
二人俱惊,迎春道∶“兄弟觑见,恐面上不好看,妹妹且自去了!”先生欲加挽留,迎春却已打开房门,闪身而出。
抬脚间,却有一东西掉将下来,先生拾起一看,乃是一方汗巾儿。凑鼻一嗅,馀香馥馥!当即一笑,藏于袖中。梦铃已至书房门首。先生道∶“速速坐下读书,再不许四处乱走!”梦铃依言,随在先生之后,教一句念一句。先生眼儿觑著书本,心神却早飘向对面闺屋之中。正是∶今日余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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