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铃声响过,老师的下课还没喊出口,教室里一片沸腾。
男孩神游的思绪被拉回,看着同学们雀跃的模样,目光中带了几分落寞,他慢条斯理的收拾好书包,几乎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当他来到校门外时,最后一班校车停在那里。
司机发动了引擎,透过车窗跟他喊话:“同学,你走吗?”
男孩摇头,谎称家人要来接他;司机摇上车窗,校车转个弯,便看走了。
男孩盯着车尾呆呆的有些出神:他不想回家,又能去哪?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亮得很,于是沿着石板路,一直向西慢慢的踱着步子,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一个公园。
男孩停下脚步想了想,决定进去看看。
公园很大,沿着甬道一路向前,碰到一些扭秧歌的大妈,再走则是一群跳交际舞的中老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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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地不大,容纳了一,二百人,他们或是男女搭配,或是女女合作,但同样满面红光,十分快活。
男孩在圈子外听着音乐,看着人们翩翩起舞,有些痴迷。
生活对于他来说,感悟有限,但人们对美好东西的追求不变,舞池里有好几对,看起来是夫妻,舞步娴熟,窃窃耳语,带了几分柔情蜜意。
男孩的嘴角微微翘起,却带了几分嘲讽:他的父母也许永远没有这一天。
原本稍有缓解的心情,顿时有些沈重,男孩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边走着回头望望这边的情景。
他是的羡慕,羡慕没有纷争,和谐美好的夫妻。
甬道两边种植了许多灌木,大都半米多高,此时春意正浓,绿叶纷乱,男孩一边走着,一边淘气的拉扯着树叶。
说拉扯有些重了,实际上抚摸更为恰当,走了没多远,便看到一处网球场地。
几伙年轻人手执球拍,在阳光下,左突右击,汗水不停从脸颊上滑落,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进攻的步伐。
男孩百无聊赖的站在那儿,欣赏着他们的对决。
其实他对网球并不太敢兴趣,但看着这些人,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几乎每年寒暑假,父亲都会办张会员卡。
趁着学生放假,健身房抓住商机,推出优惠学生套餐。
男孩喜欢打羽毛球,爸爸就办了双人特价,由于工作的原因,虽然不是总能陪自己,但却尽量抽出时间。
可今年寒假呢?男孩歪着脑袋想了想,自己除了补习班,哪里都没去。
他撅起小嘴,有些不快,抬起头时,发现太阳已经偏西,而这时手机却响了起来,男孩微微一怔。
将书包从后背扯过来,抱在胸前,男孩取出手机。
他看着来电显示,微微皱起了眉:是保姆的号码,可能看他没回去,打来询问。
男孩微微有些失落,看来父母又不在家,随即叹了气,重新背好书包,继续往前走──而他手中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
他没有再去看是谁打来的,因为他怕失望,同时负气的想要那头着急。
男孩走出公园,四处瞧了瞧,发现这条路上,很多饭店,门前都停着车,想来饭口时间,生意不错。
犹豫了片刻,决定不在外面吃,他想起了姥姥和姥爷。
此时正值下班高峰,他站在路上拦了很多辆车,都没停下,末了终于来了一辆空的,男孩迅速跳了上去。
他报出省委大院的地址,便靠在后座上不动了。
接到保姆电话,薛进和白思思十分着急。
男人正在参加一个饭局,而白思思则在去找思翰的路上,她听到对方说,儿子放学半个小时,还没到家,打电话也没人接,登时心口一跳。
女人给小男友去了电话,告诉对方有要事处理,非常抱歉失约,思翰则毫不在意,并体贴的询问了两句,白思思犹豫了片刻,将实情告诉了他,男人听了,也十分焦急,极力要求一同寻找。
白思思摇摇头,并没有应下。
眼前,他和薛进的关系已经十分紧张,孩子出事,男友再来掺合,只会令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女人放下电话,打回到住处,进门便看到薛进插腰,站在阳台处打电话。
她放下皮包,风风火火的赶过去,男人只瞄了她一眼,接着继续跟那头说着什么,待他收线后,白思思喘匀一口气。
“怎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子以前都是按时回家的啊?”
她口气很不好。
薛进此时也没了脾气,满心都是孩子。
“老师说他放学就走了,校车也没坐,现在只得跟他的同学问问,实在不行,我们就报警。”
白思思咬了咬嘴角。
“是不是他成绩不好,你教训的太过火了,他才走的?”
女人直觉想发火。
薛进脸色本就不好,此时听到她的话,在反思的同时,越发觉得她讨厌。
“人都不见了,你说这些干嘛?赶快打电话。”
男人怒斥着白思思。
保姆原本打电话,那边还通着,待到夫妻两到家后,手机居然无法接通,这种情况,更令人心焦。
关心则乱,夫妻两只联系了孩子的同学,并没想其他。
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眼看着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外面一片昏暗,而夫妻两的心,也变得更加沈重。
车到了目的地,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币,捏出一张百元大票递过去。
司机看了看他手中的散币,问他,零钱不够付账吗?男孩这才数了数小额钞票:刚刚好,于是交钱下车。
门卫见是他,微笑着放了行。
男孩背着书包,一颠一颠地来到了姥姥家门,他按了门铃,很快家里的保姆出来开门,见了他先是一愣,连忙将人让了进去。
白奇和妻子正在餐厅吃饭,见到外孙子很是吃惊,但也十分高兴。
往常孙子都是跟着父母过来,或是打电话叫白奇的司机去接,即使偶有小家伙单独行动,也会接到通知。
老太太连忙站起来,将男孩的书包接过。
而保姆则忙着拿出碗筷给他盛饭,小家伙拉开椅子坐了进去,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色,不闻不动。
“怎么了?乖孩子,不吃吗?”
老太太关切道。
白奇也看着他。
“姥姥,我……”
男孩语带哽咽。
家里的事,他藏在心里很久,不能跟老师和同学讲,如今面对疼爱自己的两位老人,男孩情绪有些失控。
眼见着外孙子的眼泪劈哩叭嗒掉,两位老人不知所措的对看一眼。
老太太连忙走了过去,抽出面巾纸给孩子擦眼泪,而白奇也放下碗筷,面色严正的看着孩子。
“怎么了?是不是你爸妈说你了?有什么委屈跟姥爷讲。”
白奇在单位很严肃,但对孩子却十分疼爱。
男孩只是呜呜的哭,也不说话,搞的两位老人,更是心烦意乱,老太太哄了半天,他才收住泪水。
“你别哭了,姥爷问你话呢,老实说,让老爷给你做主。”
孩子的抽噎声,紧紧揪住了老人的心。
白奇以为是薛进教育孩子有问题,他才如此这般,等了片刻,男孩还不开口,老头决定打电话问问。
他还没拨号码,男孩猛的抬头,没好气的说道:“别打,我不想见到他们。”
两位老人心下了然,绝对跟女婿和女儿有关,看样子外孙子受了很大委屈,要不然不会哭的那么伤心。
“不打也行,告诉姥爷到底怎么回事?”
白奇继续追问。
男孩揉了揉眼,那处肿得如同核桃大小,老太太连忙拉住他的小手,给他擦了擦手背上的泪渍。
“听话,不要用手抹眼睛,不卫生。”
她唠叨着。
男孩受了威胁,连带着自己多日的烦闷,终于憋出了实话:“姥爷,姥姥,我爸和我妈……呃……要离婚。”
这句话就像平地起了个惊雷,炸得老人头脑一昏。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男孩继续道:“爸爸在外面有了女人,妈妈好像也有,他们都不要我了……”
说着孩子的原本止住的泪水奔流而出。
白奇只觉得气血上涌,怒火中烧:薛进的那点破事他知道,怎么女儿也搞外遇,这还得了?
他将碗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蹦山一样的脆声吓了几人一跳。
“这还了得,当我死了吗?想离婚?没门……”
说着白奇从椅子上跳起,抓住电话一通猛按。
老太太接受能力比老头差点,她回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拼命想找出两人关系破裂的痕迹:先是思思回来住了,而后又回去了,再来就没有摩擦了吧?
难道只一次别扭,就搞的这么不可收拾……啊……不对,外孙子说父母在外面都有人了?她很难想象这种情形。
如果孩子说的话属实,她直觉是薛进先对不起女儿的,思思虽然娇纵,但她的家教没问题,不会那么不知羞耻,一定是薛进,没错……那个白眼狼,惹着女儿伤心了……老太太一边在心理怒骂薛进,一边安抚着外孙──在孩子面前,白奇一直很和蔼,今天这样面色铁青,摔碗动狠的样子,着实吓到了他。
PS:还没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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