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一个宿命,一个实际的宿命,让我忘了现实主义者手册的第一条戒令。——Sting ·《我爱她,但她爱的是别人》
我吻在这个女孩的耳根上,闻到她身上熟悉又陌生的香味。仿佛全世界的雪都下在冬天的海面上一样,温暖又寒冷。昏黄的灯光下,我看到她的裸体。她的头顶像是开出了一朵绚丽的花,用一种舒缓的节奏在旋转。我也随之旋转。我的嘴唇接触到她滚烫的肌肤,吮吸着她的乳房,能感到她情不自禁的颤动。在一片迷离之中,我抱起眼前这具丰腴的肉体,开始像在海水中荡漾一般摇晃起来。腥鲜的海风中夹带着类似百合苞叶的芳香,让我感到不住的膨胀、充满,直到无以为继的自持。这种感觉太美妙了!我是有多久没有这样毫无保留地、全身心地去投入到温柔的女体之中,去享受单纯的性爱带来的快乐呢?身下的这个女孩,对着我伸出她的胳膊,牢牢地把我禁锢住。充满爱意的吻,在我面前升起了更加迷离的水蒸气。这是哪来的水蒸气?是她和我的汗液在蒸发,还是她多汁又光滑的阴部升腾起的欲望,抑或仅仅是我的一场春梦?
非常不合时宜地,闹钟响了。
该死!
我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醒过来,睁眼看见的是陌生的天花板。一盏带着三叶片风扇的老式吊灯正挂在我的头顶上。一只闹钟在我的枕头边一直跳跃。我抓住它,却怎么也没法让它停止吵闹。带着一点刚醒过来的愠怒,我拔掉了它的发条。我爬起来,觉得头有点昏沉。开始思考“我在哪里”的问题。
环视我所在的房间,发现这是一间色彩别致的砖墙房。正对着床脚的墙上有一个醒目的壁炉;熏黑的内墙,和随意摆放在墙角的火钳和铁桶象征着这壁炉似乎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华丽的摆设。整个房间都是一种浅浅的柔和的色调,木质的床,木质的衣柜,木质的梳妆台,和木质的地板。阳光照进来,温柔地洒在床上;窗台上的白掌叶子的影子也一同被映在了被子上。被套、枕套和床单都是不匹配的,但无一例外是清浅的颜色。衣柜和床的颜色也不匹配,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似乎像是高级的古董货;衣柜是对开门的那种,用一种笨重的黑色铁栓横闩了起来。梳妆台的镜子很明亮,但是镜框的木头有点磨损了,墨绿色的油漆掉得斑斑点点。床边没有床头柜,但摞放着两个铁皮手提箱,箱子上面放着一盏玻璃台灯,灯罩上面画着侍女画。台灯的旁边,歪歪斜斜地放着几本书和杂志。我随手拿起来翻看了几下,其中有尼采的合集、村上春树的《旋转木马的鏖战》和苏珊·柯林斯的《饥饿游戏》,几本杂志我没有见过,但基本上都是填充着广告页的时尚化妆类和八卦类读物。看起来这个房间的主人对阅读这种事情涉猎很广,但却并不挑食。
这时,门被顶开了,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短发少女背对着退进了屋子。她转过身,双手端着一个不锈钢托盘,托盘上有牛奶和面包。我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从少女那张干净的脸上认出她是昨晚的水野绿。
“来,吃早饭了。”水野把托盘往床上一放,一屁股坐在了床的另一端。
我又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把视线从她明晃晃的大腿上移开。
“谢谢。”我说,勉强喝了一口牛奶。(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不客气。”
“这会不会太温柔了,居然还给我做早饭。”
“都是现成的,不要嫌弃哦。”水野很自然地拿过我手中的牛奶,自顾喝了起来。她的这话倒不假,面包像是便利店里卖的很普通的那种,似乎有点不太新鲜了,但还没有到让人难以下咽的地步。我开始默默地吃起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也许这就是他们说的“罪恶的快感”吧?从陌生的异性的床上醒来,不记得前一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沦落到这里的,又是做出过怎么样疯狂的举动,抑或是什么都没有做过?我这么想着,我应该先开口问吗?水野似乎也不像昨晚我印象中的那样侃侃而谈了,也许她也觉得这样的场面稍微有点出乎意料,也有所谓的“罪恶的快感”吧?
“我们……昨天晚上,”我终于忍不住问,“做爱了吗?”
水野哈哈大笑起来,说:“你希望我们做了吗?”
我心里想,当然。对我来说那些“一场好的恋爱关系的开头都应该是慢慢来的”话都是鬼扯。但我不能把自己心里想的话都完完整整地说出来,因为我总还是觉得在水野面前免不了局促。她越是这样放松自然,越是让我觉得自己的渺小。而且,一般的女孩子会把第一次认识的陌生男性带到自己家过夜,然后再在隔天早上拿牛奶和面包给他吃吗?联想到前一天晚上她果断说自己要为了我戒烟的事情,这也许就不奇怪了吧。
“你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了吗?”水野问。
“不记得。”
“你昨天自己喝醉了,连自己家在哪里都说不清楚,还说要送我回家。我没有办法,只好把你带回这里了。你躺在玄关的地上就睡了,像一只豪猪一样。我搬也搬动,拖也拖不走。你说好笑不好笑?”
“小日向呢?”我想起了还有一个保人,问,“和我一起来的人呢?那个鸡窝头。”
“不知道。”水野说,“也许都喝醉了吧。”
但我并不记得我喝了这么多酒,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水野吃完自己那份面包,用手背擦了擦嘴,问:“我这里离尾久站很近,你自己知道怎么回去吗?”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知道,就点了点头。
“我还是给你画出来吧,我可不想你走丢。”水野起身去梳妆台拿纸笔,白衬衫的下摆被拉了些上去。我又欲罢不能地只能盯着她的屁股看。她大胆地穿着白色的平角内裤,丝毫不避讳我的存在。从我坐着的角度看过去,她修长结实的大腿和股间饱满的绝对领域有着摄人心魄的美。
“从这里出门,看到右首的一个像寺庙的角一样的建筑,屋檐像燕子的尾巴一样翘起来。”她边在纸上画着路线图,边用手掌比划了一个向上翘的动作,“那是个女子学园,叫泷野川。然后你一直朝着这个建筑走下去,就能看到尾久站了。你坐开往市中心的车,记住是往南开的,每二十分钟就有一班。到了总站你就应该知道怎么回家啦!懂了吗?”
“懂了。”
“不行,你再重复一遍我刚才说过的话。”
“真的懂了。”我说,但看着她诚恳的眼神,我还是对照着图把路线重复了一遍,说到屋檐像寺庙的角一样的泷野川时,我也学着她用手掌比划了一下。
“像知更鸟的尾巴一样翘起来。”我说。
“是像燕子的尾巴一样翘起来,知更鸟的尾巴没有那么翘,高才生。”她装作较真地纠正说,“不过你真是有趣。”
“你昨天晚上睡在哪里?”我问。
“当然是隔壁的房间咯。”
“那这个是……”
“这是我的房间,还不错吧?”她用手把挂下来的头发撸到耳朵后面,露出调皮的耳垂来。“我喜欢自己房间简简单单的样子,平常我就在床上吃薯片看电视剧,所以总是把床单搞得很脏。就因为这样,我每周都要换床单,可还是免不了要被我搞脏。我很奇怪吧。”
“完全不奇怪。”
“隔壁是我的室友的房间。她这段时间回四国的老家去了,房间就空了出来。下回给你介绍她吧。”
我其实并不感兴趣她的室友。只是隐约觉得应该也是个清爽干净的女生。
“哎呀,我马上要去上班了!”水野像是忽然想起来重要的事情一样,惊讶地说,“迟到了可不好!吃好了你就自己回去吧,从门口的塑料盘子里拿钥匙锁上就行,我还有备用的。我可以相信你吗,张君?”
“不可以。”我说,“其实我是个色狼,拿了你的钥匙,以后会入室行凶。”
“然后把我室友绑起来从后面干吗?”水野抽开衣柜的铁栓,从里面挑了裙子和袜子,边往外走边戏谑地说。
忽然她又侧身进来,对我掀了一下衬衫的下摆,露出了结实圆润的屁股和白色的内裤。
“奖励!”说完,她又一溜烟闪开了。
真是个大胆反常的女孩子。我这么想。
“会有色狼穿梅花鹿的内裤吗?”她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过来。我掀开被子,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内裤。我更加想知道前一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过了一会,我听到了水野出门的声音,她似乎在和谁说着电话,但我听不清楚。我在床脚的木凳子上找到自己的衣裤,惊讶地发现它们都已经被整整齐齐叠了起来。这让我对水野的好感又加深了。我去拿钥匙的时候,看到钥匙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数字,底下是水野潇洒的字迹:“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回到自己的宿舍,不久,保人就过来敲门了。他眼袋凸出,看起来也是一副宿醉后没有恢复的样子;鸡窝头看起来更蓬松了。
“舞子怎么样?她很漂亮吧?”保人问“哪个舞子?”
保人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仿佛我问了一个很大逆不道的问题一样。
“我明明看到勇直帮你介绍了啊!黑头发,大眼睛,穿着白色衣服的那个舞子啊,你还和她聊了很久。”保人说,“你加她LINE了吗?”
“哦,你是说安井。”我说,“没有。忘了。”
保人激动地开始教训起我来,“我说你啊,艾林,你这样腼腆可是不行的。追女孩子是要主动一点的,你总不能希望女孩子都像不要钱一样倒贴给你吧?这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可是不行的,绝对不行的!先加个好友,聊聊天,周末出来一起喝喝咖啡,逛逛游乐园,给她买个布偶或冰激凌什么的,讨好一下,女孩子都会开心的啦!熟络了以后,就一起出去吃晚饭,偶尔带她去稍微高档一点的地方,再偶尔去一下御苑那一带的路边小拉面馆,也很有情调啦!最后她相信你了,就可以一起喝酒,喝得愉快了,就可以带去情侣酒店啦!女孩子只要答应和你一起单独喝酒,就不会拒绝和你喝完以后上床啦,绝对不会!”
这倒是没错的。
但如果保人知道我最后和水野回了她的住处,还睡上了她的床,又会是什么想法呢?不过我并不打算把这段算不上奇遇的经历告诉他,毕竟这也不能算是一次很成功的一夜情,没什么可炫耀的。
接下来的周末的晚上,我基本都是在红宝石度过的。在我请假的那天晚上,帮厨师傅切菜切到了手指,所以老田师傅强迫我给他代班。我之前并没有做过帮厨的工作,但想来也不难。结果这个周末的生意比平常还要差,这使得我基本上就是在后厨吃着冰淇淋和炸虾片打发时光。老田师傅对着每日萧条的营业状况很发愁,和我说:“你觉得出去花花床单,会不会改散一下钻况?”老田师傅用带着闽语口音的普通话问我。
我知道他想让我去发传单,就应允下来了。
“你会设计床单吗?”他继续问。
“不会!”
其实我是会的,但纯粹是嫌麻烦。听我拒绝了,老田师傅变得更愁了,两根眉毛都拧到了一起。
等到周日晚上的时候,客人并没有见多。我一个人待在后厨给自己炸鸡翅吃,然后想起自从上次分别之后,还没有给水野打过电话。她写的纸片我还一直放在钱包里。我把它拿出来,展开,只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拨通了号码。
“你好。”过了好一会,电话那头传来了水野的声音。
“你好,我是张。”
“嗯……张君。”
“你的钥匙还在我这里,”我说,“我想问问明天下午的哲学史你会不会来。如果你来的话,我把钥匙带过去还给你。”
我说完,等着水野像之前那样热情的回应。但是她并没有。过了好一会,她才发出一声:“嗯……”
“不是很方便说话吗?”我想,周末的晚上,她总不能在图书馆的自习室吧。这时我忽然听到电话那头轻微但急促的喘息声,还有一种压抑着的、兴奋的气息,似乎声音的主人正在努力不让自己把愉快的欢叫发出来一样。
原来是在和别的男人做爱啊。我这么迷糊地想。
“我一会再打给你……”水野故作镇定地说。
我木然地拿着手机,和自己说:好了,人家嫌你碍事了,你可以挂掉电话了。
可是那一头的水野也没有挂掉电话。她的喘息声开始变得沉重起来,理性渐渐已经无法压制滚滚而来的欲望了。我仿佛听到海水灌溉进来的声音,从远到近,慢慢变得汹涌而且清晰。
“张君……张君……”水野开始不可抑制地呼唤起我的名字来。她的声音婉转而且娇柔,慢慢从低吟变成了快乐的呐喊。而这声音的主人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伴随着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我的耳膜。
“对不起!对不起啊……张君!”水野还在呼喊着我的名字,像是发情的少女呼唤着自己爱人的名字一样。但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是在对我说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正站在一个不知所谓的地方,举着手机,手里拿着一个女孩给我写下的暧昧的字迹,却在听着似是而非的叫床的声音。排山倒海一般的喊叫声开始传来,这个声音的主人已经不再有所顾忌。海浪变成了怒吼,不断拍打岸边的礁石,发出原始的呼喊,这是一种自然的力量,让人无法抗拒。在一声声的“对不起”中,那个女孩一定已经到达高潮了吧?一定是这样的!
“射进来了!”
这是水野最后的声音。很快,电话被挂断了,只留下我孤零零的一人,和孤零零的长音。
一直到目前为止,我必须承认,我和水野的相遇,以及之后发生的种种,都像太过戏剧化了。虽然我们到现在才只见过一次面,(也许可以算是两次?)但她所有的气息和骄人的气质,就像是小说中出现的一样,清新又自然。如果在另外一个比较正经的场合下,我们见面,比如在开学初的教室里,也许我们能够有个更好的、不落俗套的开场白吧。我向她借笔记,然后在还给她之前用圆珠笔给她画一个肖像画,偷偷塞到她的本子里,夹在伏尔泰和孟德斯鸠之间。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两个人呢?因为我的胆怯会让我巧妙地避开思想顽固的奥古斯丁,不想让她这么快就知道我对她的心意;但是我内心无可抑制的激动又让我无法等待到哈贝马斯。也许这就是一种无可救药的自作浪漫的方式吧。可是,在了解一个人、接近一个人之前,确定她的确是和我在同一频率上的,不是更重要吗?
但是,这样真的就能一切都顺利吗?
真是一个庸人自扰的笨蛋。我这么想,似乎只是在说自己。
也许这几天来,我都在纠结我和水野绿的关系。也许还带着能够与她这么快建立起亲密关系的沾沾自喜。幻象与这样一个女孩,活泼得像是照在我人生灰冷的海水中的第一缕阳光一样的人,有一段惊心动魄的爱恋,并且一起在同一张床上醒过来,难道不是一种殊荣和奢侈吗?只不过,她的温暖并不是只是属于我的,她也从来没有属于我。我对安井舞子的冷淡,和对保人的不置可否,难道不都是我对水野绿的肉体的幻想所致吗?这是一种怎样的可悲的无聊的幻想!也还算好,我这么想,她能和第一次见面的我上床,也能和别的男人上床,这很公平,不是吗?只是她为什么对我说“对不起”?她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吗?我只知道她也许,仅仅只是也许,给我释放了一个暧昧的信号,就像任何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性都能对异性做的那样。但是她和别的人上床,做爱,一起达到性高潮,在这之间又和我通电话,这需要道歉吗?不需要吗?对不起?这都算什么东西!
我愤怒地想,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什么没关西?”厨房的门被推开,老田师傅站在那里问我。
“什么没关系?”我问。
“你刚才缩,没关西……”老田师傅说,“哎呀,你怎么又次鸡刺,次次次,一天到晚就兹道次。我的店都要被你次穷了!”
老田师傅抬眼看了下我,忽然慌张地说:“哎,艾林呐!别哭嘛,哎呀呀呀!师糊跟你开玩笑的啦!不就是鸡刺嘛,你要次多少就有多少,哈哈哈哈……别哭了别哭了,瞧你则个样,还缩什么季己是个蓝孩子,怎么缩你几句就哭成这样了?干嘛这么委屈哦?”
喂,师傅,我不是因为鸡翅哭的吧!
色友点评 (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