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只有我们两人穿着晚礼服游历农园。但是又怎么样?也只有我们两人穿着晚礼服在杂货店的苏打水贩卖处吃早餐。
私人轿车载着我们往北方到“德斯特拉罕庄园”,然后到“旧金山农园”,再到圣贾克斯的“橡园巷”。
我们在灰色天鹅绒车座中依偎在一起,再度交换故事,谈到童年、失望、梦想。那可真是超自然,以每小时六十哩的速度穿过路易斯安那低地风景,河堤总是隐藏着密西西比河,天空经常过分点缀着绿彩。
冷气沈默无声,透露出美妙的冰凉。我们确实穿过时间本身,就像我们确实穿过绿油油的亚热带土地。
我们在小冰箱中有很多酒。我们有冷啤酒和一些鱼子酱、饼干。并且我们转开小小的彩色电视,欣赏游戏节目、肥皂剧。
然后我们做爱,真的很美妙的宿醉之爱,没有蒙上眼罩,什么都没有,整个身体伸展在很大、很宽的沙发座位上。
但是在“橡树巷”中,一种心情兴起,也许因为这是我在路易斯安那所见过的最壮丽的农园之一。或者也许因为我终于有时间思考。
“橡树巷”确实有一条路通到前门,里面有最为调和的一间房子,有一道中心走廊及阶梯,让你感觉到其他房子都是一团糟。但“橡树巷”不仅是壮丽而已。亮光的色彩穿过那些橡树;当你在房子附近散步时,你似乎沈没在高高的绿草中;黑毛无角牛默默出现在远方,凝视着你,像是来自奇异的过去时光的幽灵;还有很多东西,有圆柱、高门廊,以及这一切所透露的沈默气息,让你感觉好像你已进一步穿透纽奥良那超脱尘俗的特性,到达另一个迷人的地方。
我们在附近漫游,我变得崛强又沈默无言,因为我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情必须下定决心。
我爱着她。我已经对她及对自己说了至少三次。她拥有我在女人身上所想要的一切,主要是因为她是很有感官的女人,很严肃,很聪明,并以自己的方式表现得很正直,非常诚实,而这一切想必是她现在显得很沈默的原因。尤其是,她很美,是那种冷酷的美。无论她是谈及自己的父亲或自己喜欢的电影,或者什么话都不说:无论她是在跳舞或大笑,或望出窗外,她都是我发现跟男人一样有趣的第一个女人。(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也许,如果马丁在这儿的话,他会说:“我这样告诉过你的,艾略特。你一直在寻觅着她。”
也许,马丁。也许。但你或是任何人如何能预测到这一点!
好吧!这一切都很美妙。她以一种暴烈、自然、浪漫的方式把我带离了‘俱乐部’,就像我在第一夜所希望的那样。但显然其中可能有三个理由,就像在“蒙特雷昂”的床上,她睡着了,而我努力要跟她谈,暗示了三个理由。也许她爱着我;也许她神经崩溃;也可能她只是放纵一下。我是说,如果‘俱乐部’是你生活六年的地方,你一定会表现出你的幻想,对吗?或者你会吗?
但是,无论是哪种情况,她都不会告诉我。
当我告诉她说我爱她,她的脸孔显得敏感,很有反应,就像我想要她表现出来的模样。但是她没有回答,她没有表明。她没有说明,她也许不想处理内心的想法,也许无法处理。
好吧!那么我要怎么办呢?有趣的是:纵使我很倔强、沈默,且正在思考着,内心却充满着对她的爱,充满着整个事件所透露的疯狂,就像我在谈话和吻她时一样。没有什么事情变得尖酸或晦暗。但是,我要怎么办呢?
我们离开“橡树巷”,轿车摇摇晃晃驶离车道,进入河路,我觉得情况很像男人所想要的情况:享受性与乐趣,但不去承诺什么;享受偷情,但不附加任何条件。她就表现得像是这种男人,而我就表现得像去它的女人,要她告诉我:我们是处于什么情况中。
我很确定一件事:如果我强迫她,如果我抓住她的手臂,说道:“听我说,你必须告诉我。要是你不告诉我,我们处于什么情况中,我们就不能再进一步。”
那么我就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破坏整个事情。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因为她可能告诉我一件很令人失望、很简单的事情,便我完全崩溃。
好吧!这是不值得做的,只要她跟我在一起,这就不值得做。只要她依偎在我身上,而我能够吻她、她、爱她,如此跟她谈,那么这就不值得做。我默默地想:她恨可能正在改变我整个生命的方向。
所以,我决定继续爱她,不再说什么。第一个喝醉酒的早晨,我对她说,她会弄痛我,但那并不要紧,我当时的感觉有点像这样。有点像。只是我现在太兴奋,有太多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所以无法以那种感伤的方式想到此事。
我的心思很忙碌。我应该打电话给房地产公司,谈谈‘花园区’那间要出售的房子。我必须打电话给我的爸爸,看看他是否活着,或者是否杀死了我母亲。我必须买另一架照相机。
这一切都是什么呢?
我甚至不会问她:我们为何不回到旅馆?我们到底在逃避什么?‘俱乐部’可能采取什么行动?
但是,当我们离开“橡树巷”,而她告诉司机开进湾流乡下,到圣马丁维尔,我知道我们确实是“在逃家”。
关于此事,她没有说什么。她穿着卡其短裤、T恤,以及我们在打折店所买的皮条凉鞋,看起来真可爱。她上“强丽”香水,真的便宜又芳香,也是在那家店买的。我想拍她的脸部,拍下她的脸在阴影中看起来的模样,还有那颧骨、脸颊凹处的那些阴影,以及红色嘴唇的可爱噘嘴模样。
最后她说:“我完全不曾想到自己会结婚。我不曾想到自己会真正爱上一个人。我不曾想到……”
她静静坐着,看起来很惊恐。我看着她,觉得很倔强,想着“见鬼,我不要再说了”。
我很饿,想吃一点卡容地方的菜,真正的卡容杂烩,还有虾及红豆。想听听一些可笑、尖锐、鼻音很重又高亢的卡容音乐与歌唱,也许甚至想在什么地方发现一处可以跳舞的小酒吧。
“我要‘花园区’的那间房子。”我说。她醒过来,像是一个人拉了系在身上的一根绳。她坐在那儿,凝视远方。
“要花一百万元呢!”她说,眼神迟钝又奇异。
“又怎么样呢?”我说。
我们一起淋浴,穿上更多打折店员的短裤、衬衫与凉鞋。我们已准备好要出去了。
然后,一件愚蠢的事情发生了,多多少少愚蠢的事情。
一只可怕的路易斯安那棕色大蟑螂爬进房间,丽莎跳离了床,尖叫着,声嘶力竭地尖叫着,同时蟑螂蹒跚地爬过不平的化学地毯,越过房间。
其实是水虫,据我所知是如此。但是我所认识的路易斯安那人都只管叫它蟑螂,并且所有我所知道与这种蟑螂出生在此地的人,在它爬进房间时都会疯狂地尖叫。
我自己完全不怕蟑螂。所以,当丽莎尖叫得昏天黑地时,我是说快陷入完全的歇斯底里状态中,尖叫着,“艾略特,杀死它!杀死它!杀死它!”
我就乐于去处理这个东西,用手把它从地毯上抓起来,准备把它丢出门外。这样比压碎它更是一个好主意,因为如果你直接压碎它,那么它会发出一种可怕的僻啪噪音,并且在我看来,被压死的蟑螂比移动的蟑螂更难看。我不喜欢这种东西,但我不介意把它们抓起来。
当我的右手抓起蟑螂,像是抓住一只蛾,丽莎看到我这样做,陷入一种精神分裂的沈默状态,两手蒙住嘴。她凝视着我,无法相信我所做的事,而我静静站在那儿,凝视着她。然后她垂下双手,脸孔发白,流着汗,身体发抖,说道,“嗯,但愿不是去他的武士本人‘强壮男士’先生空手抓起去它的蟑螂!”
我不知道她确实的感觉如何。也许她很惊奇、很害怕、很心烦,而我手中抓着蟑螂。我不知道。
无论是什么情况,反正她的声音透露着愤怒、轻蔑与讽刺。我没有去想及此事,也许因为她那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尖叫声,让我感觉到无意识的怒气,于是我说道:“你知道什么吗?丽莎,我要把这只蟑螂放在你的衬衫。”
她完全疯狂了。
她就像刚才一样尖叫,真正尖叫着,冲进浴室的破壁橱里,用力关起门,推上门闩。从门口传来我所听过的最歇斯底里的诅咒、哀求,以及痛苦的哽咽啜泣声。
嗯,很显然此事对她而言并不好玩,完全不好玩。她太害怕了。我是一个卑劣的人。
但是有整整一小时的时间,我都无法说服她出来。我把蟑螂丢到外面,然后这个笨东西就丧命了。它死了,死了,死了。它不会再惊吓来自没有蟑螂的加州柏克莱的漂亮小女孩。它没有足够的部分留下来举行蟑螂葬礼。它死了。我恨抱歉,我告诉她,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真的,这是欺侮人又卑鄙的事。
但是,虽然我要她镇定下来,并相信我,说我知道自己的表现很可怕,然而,我就是禁不住要说出逗她的话,诸如,“当然,我不会把一只黏黏的、丑陋的、多足的、蠕动的棕色大蟑螂放在你的衬衫!”
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做,这种那么具有施虐狂的意味,但也是那么有趣,我禁不住要去做。当然,我知道自己不会真正去做。接着我说道,“当然我不会做的,丽莎,你认为我曾往一种“施虐被虐”狂情节中,把一只蟑螂放在你的衬衫中,期望你表现出对于蟑螂的恐惧吗?就像你在运动通廊中的鞭挞柱要我蒙上眼睛一样?不会的,夫人!”
但是,最后我乞求她走出来。
“丽莎,走出浴室吧!我发誓不会再对别人做这样的事。我以前不曾做过,以后也不会做。这是很卑鄙的,我不会再做。”我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她仍然不开门。
“好吧,丽莎。这儿是路易斯安那。下一次,如果有这样一只畜牲爬进来,你要怎么做?”(哭叫声)“你以前在这儿而我不在这儿时,你都是怎么做的?”(更多的哭叫声)“但是我现在在这里,它们爬进来时,我会驱除它们,好吗?现在你最好立刻跟我和解,否则我可能不跟你和解。”(可怕的哭叫声)“就像如果现在这间浴室中就有一只,从油布或靠在墙上的什么东西下面跑出来,怎么办呢?”(可怕、悲伤的哭叫声)“我恨你,艾略特,”她以最深沈、响亮、动人的声音说。“你不了解这件事。你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样的。你无法想像我的感觉。我向上帝发誓,我现在恨你,我真的恨你,我恨。”
“丽莎,我恨抱歉!现在七点钟了,天黑了。我们待在这个狗屎的湾流城镇里。我肚子饿了。出来吧,好吗?如果你不出来,丽莎,‘强壮男士’先生现在就要破干它的门而入了。”她没有出来。我冲破了门,就像我所说的那样。实际上,这是很容易的。门的铰链生锈、腐蚀,我用房间的一只木椅用力敲着门,于是铰链就裂开了。丽莎站在马桶顶端,手臂交叉,门躺在她面前,油漆剥落,她只是凝视着我。门的侧柱裂开,一团乱。
“看啊,妈的,”我说,张开双手。“没有蟑螂,我发誓。”
我静静站立,对她微笑,默默请求她。我对她做手势,请她下来,到我身边。然后,她跳下马桶顶端,跑到门的倾斜面,投进我的怀抱。
“我要离开这间邋遢的汽车旅馆。”
她说,我抱着她,吻她,把她脸上的头发拨回去,同时又表示道歉。她温柔地、热情地、无助地迸出阵阵新泪珠。
这是一个很不寻常、很甘美的时刻,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很卑鄙的人。
经理在用力敲击前门。他的妻子在喊叫着。
我们把所有的东西收集在一起。司机已经在外面了。我给了经理一百元,赔偿一切,并以嘲笑、傲慢的声音说,“这样会给你一个教训:别再租给摇滚乐明星。”
我们坐进车中时,身体笑得弯成两半。
“去他的嬉皮!”经理说。
我们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中。
在离城镇二十哩远的地方,我们发现一间很大的路边饭店,有冷得冻人的空调设备、有我想吃的一切、有以六种不同方式在盘子上调制的河虾,还有杂烩和冷啤酒,电唱机播出最刺耳的卡容音乐,是我可能要求听的那种音乐。我像猪一样吃着。
我们一小时又一小时往北推进。
我们彼此亲着,时而谈谈,同时夜色笼罩在我们四周,至于我们置身何处或正往何处前进,倒并不真正重要,而车子的移动就像船只的移动。
当我们又稍微感到肚子饿时(是我,不是她。她很惊奇,我竟然会肚子饿)我们就开进一家露天电影院,让司机到后座睡觉,然后我们大买热狗、爆米花,看梅尔.吉勃逊所演的“冲锋飞车队”,是乔治。米勒所导的澳洲电影。尽管车上的这位女性发出嘲讽、讥剌、反强壮男人的警语,我还是认为这部电影很棒。
我想必喝了六罐啤酒。当第二部影片结束而她发动车子时,我已经要进入梦乡了。
“我们要到哪里?”我在困睡中问道。我几乎看不到东西。
“睡觉吧,”她说。“我们要前往不为人知的地方。”
“不为人知的地方。”我喜欢。从通气孔散发出来的凉爽空气往我身上冲过来。我依偎在她身上,两腿向旁边伸展。夜晚是一种海市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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