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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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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凝香

小说章节

内容简介
第一章 碧姑娘的剑
第二章 女飞贼
第三章 夜深人不静
第四章 不翼而飞
第五章 白若麟
第六章 夜兰
第七章 好朋友
第八章 不该死的人
第九章 化春泥
第十章 香茶苦口
第十一章 碧血染红裳
第十二章 恶意
第十三章 替天行道
第十四章 春来冰河开
第十五章 银芙蓉
第十六章 冯破
第十七章 不告而别
第十八章 毒花
第十九章 无头尸
第二十章 意料之外
第二十一章 白天英(上)
第二十二章 白天英(下)
第二十三章 妻劫母难
第二十四章 淫音
第二十五章 钱庄的少东家
第二十六章 冰花初绽
第二十七章 陆阳城外的老板娘
第二十八章 表姐
第二十九章 毒花的刺
第三十章 小捕快
第三十一章 群氓
第三十二章 屐上足如霜
第三十三章 三天三夜与三个孩子
第三十四章 酒漾莲心醉
第三十五章 春梦无痕
第三十六章 群雄
第三十七章 逃
第三十八章 烟花湖畔正梳妆
第三十九章 他乡遇故知
第四十章 珠泪凝
第四十一章 枝头春意闹
第四十二章 月夜
第四十三章 第六星
第四十四章 单刀直入
第四十五章 鏖斗
第四十六章 蜜里调糖
第四十七章 同枝双蕾次第开(上)
第四十八章 同枝双蕾次第开(下)
第四十九章 防卫
第五十章 铁爪鸳鸯
第五十一章 鞭
第五十二章 鸣金疑
第五十三章 秘药
第五十四章 将计就计
第五十五章 毒芽
第五十六章 戏
第五十七章 夜雨中宵
第五十八章 图穷
第五十九章 急转直下
第六十章 榻下囚
第六十一章 审
第六十二章 得成比目何辞叹
第六十三章 破壁
第六十四章 忙里偷香
第六十五章 舍南舍北皆春水(上)
第六十六章 舍南舍北皆春水(下)
第六十七章 触株兔
第六十八章 死水
第六十九章 浮华公子
第七十章 锦难书
第七十一章 月若无恨月常圆
第七十二章 惊蛇
第七十三章 夜战八方
第七十四章 盛宴
第七十五章 砧板与鱼肉
第七十六章 间歇
第七十七章 针锋相对
第七十八章 刀与剑
第七十九章 戛然而止
第八十章 官府
第八十一章 羊肠隐兰心(上)
第八十二章 羊肠隐兰心(下)
第八十三章 山幽林密晚春浓(上)
第八十四章 山幽林密晚春浓(中)
第八十五章 山幽林密晚春浓(下)
第八十六章 旧阁新剑
第八十七章 无李何以代桃僵
第八十八章 迷离境
第八十九章 失怙
第九十章 陡峭阴风
第九十一章 珠联
第九十二章 毒
第九十三章 舐犊情深
第九十四章 前夜
第九十五章 最后一丝波澜
第九十六章 吉时
第九十七章 好事成三(上)
第九十八章 好事成三(中)
第九十九章 好事成三(下)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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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凝香
第六十三章 破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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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望见霹雳震天雷这种要命的东西,宁檀若知道厉害,当即双足一蹬从凳子上倒翻下来,就地一滚铁爪挥出,寒光闪过,离她较近的那颗上嘶嘶作响的火引应手而断。

但另一颗却偏偏落在了靠近门口的远处,宁檀若柳眉一竖,身子一弓便又要窜去。

南宫星忙一声大喝:“不行!”

喝声出口,他足底运力一勾,床腿被脚镣牵扯,咔嚓一响断裂开来,他顺势借力一缩,人已到了床下,跟着双掌齐出向上一托,诺大的木床哗啦一声旋转飞出。

宁檀若反应极快,向后一纵同时一脚蹬在床边助了一股劲力上去。

那大床咣当一下结结实实的砸在霹雳震天雷的上面,南宫星抬手扯过床上掉落被褥,双臂贯足真气一扯,挡在他和宁檀若身前。

被褥刚一展开,轰隆一声巨响,木板横飞四溅,一张大床瞬间被炸的四分五裂,气浪里挟碎片汹涌而来,威力简直不逊于一甲子功力的高手近在咫尺的拼命一击。

宁檀若双手刚刚抻在被褥两端,内力刚至劲道便来,当即好似与绝无胜算的对手硬生生拼了一掌,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雾,脊背登时撞上身后墙壁,闷哼一声软软倒在地上。

南宫星早已运起十二分内劲,可却忘了被褥终究不过是布料里絮了些棉花而已,他真气刚与冲力打了个照面,就听嘶啦一声,手中这面盾牌四分五裂,百忙之中只得双臂一交护住头面,脚下一蹬顺势向后撞向墙壁。

宁檀若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同时,南宫星也咣当撞在墙上,胸中血脉翻腾险些一口浊气吐不出来。(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所幸他运力比宁檀若要早,真气分布均匀,没有硬接下最强的那股冲力,被褥碎裂之后,威力已被消解大半,虽然双臂被刺了不少碎片,但都是些皮肉伤,并无大碍,只是内功损耗过巨,毒性自然被农皇珠解得干干净净,再难伪装出来。

这深入虎穴的计划延续至此,简直可以说是一无所获,天道中人也不知是掩饰的太好还是的确没来多少人,除了早就被南宫星认定的李嫦、方群黎,再没一个有迹可循的好手,在草窝子里打了一通,惊出的蛇却反到是他如意楼自家院子里的。

唯一值得记上一笔的,只有一个猜测而已。

就是从此次的行动来看,监兵堂背叛如意楼的于达安一系,与方群黎李嫦他们好像并非一路,而更像是和郡尉李卓同流合污。

但此时显然不是仔细梳理的好时候,门外院中呼喝连连,年铁儒已与敌人交上了手,破开的窗户中,也有三个蒙面人纵身扑入,两刀一剑寒光闪闪。

南宫星不得不强提一口真气挺身而起,左足一拨挑了块大点的破布遮在宁檀若身上,趁着屋中烟尘弥漫,足尖一点无声无息闪了过去。

不料那三个着实都是硬手,他内息不济足下不过稍有一点响动,两把刀中的雁翎刀便劈面砍来,刀风激荡内功显然也是极为扎实。

他抬掌一格,拧身错步滑向对着破窗的墙壁一侧,一来引开敌人注意免得被发现昏迷过去的宁檀若,二来背靠墙壁免得腹背受敌。

那把青锋剑心机也快,横步斜斩,也往墙边抢去,看他剑法狠辣老道,隐隐竟有几分龙门山一脉的架势。

又是蜀州出身的高手?难不成于达安真的要鱼死网破?南宫星心念急转,不得不祭出大搜魂手,在剑锋上一捏一带。

剑法精熟之人,兵刃骤然被拿,理所当然便会本能夺回,南宫星硬生生造出一个空子,趁机旋身一掌拍开背后刀招,退入墙下。

一番往来,南宫星总算调顺了那一口浊气,经脉虽说依旧鼓荡难平隐隐作痛,但阴阳隔心决催动之下,总算聚起一股真力,凝神待发。

“不愧是楼主的亲信,看来横竖是要拼命了。”掣着一把鬼头刀的汉子轻叹一声,抬手扯下面罩,露出一张须发如针的四方阔面。

南宫星虽早有预计,却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显出面貌这人,分明就是曾帮他鞍前马后寻找崔冰下落的监兵堂的兄弟,只是这人平日与于副堂主并未显得太过亲近,他忍不住道:“刘大哥,你……你这是为何?”

那刘姓汉子苦笑一声,抬刀道:“我也不想,无奈走错一步,便没的回头了。”

“还废话什么!今日不是这龟儿子死,就是咱们去见阎王爷!上!”拿雁翎刀的怒斥一句,挥刀便斩。

南宫星察觉到迷雾中似有一线曙光透入,忙施展大搜魂手将杀来兵刃挡开,朗声道:“诸位兄弟若有什么难处,不妨明讲!小弟必当尽心尽力为列位排忧解难,不论什么罪过,小弟保证楼主既往不咎!”

雁翎刀连抖三个刀花,伴着一声怒喝:“这龟儿子是在挣命!老刘!赶快动手!”

南宫星提起一口真气,怒斥道:“你又是哪个杂碎!藏头缩尾!”

怒斥声中,他沉腕一勾,间不容发的在鬼头刀背上一错一拨,同时左掌悄无声息的拍出,径直杀入雁翎刀的一团刀花中央。

那人心中一喜,刀光一收反绞南宫星手臂,当即就要卸下他这条胳膊。

但这一刀眼见就要到他肘上之时,他的手掌,却已鬼魅般到了眼前!

一直默不作声的那位剑客此时才显出厉害,三尺青锋像是早已料到南宫星会有此一招,竟悄悄斜刺过来,让他犹如把自己的肋下送到剑尖之前。

但南宫星却仍不收手,硬是将这一招孤烟掌使到极处,刀剑及体之际,掌力也正吐在那用雁翎刀的人胸前。

那人中掌受伤,雁翎刀也跟着人向后飞去,但瞬息之间,南宫星无论如何也再躲不过那把青锋剑,只有雄腰一拧避开要害,让冷冰冰的剑锋割出一道血淋林的伤口。

南宫星一腿扫出向后退回墙边,心中大感不妙。

他此刻真气不足,孤烟掌威力有限,对手功力又着实不弱,吃他一掌也不至于委顿在地,只是硬吞了口血下去,便又再站定。

而肋下这一剑,却可说是中的结结实实,若不是他应变极速,此刻就已被开肠破肚。

但这一招并不算白挨,南宫星咬了咬牙,苦笑着看向拿剑那人,缓缓道:“于副堂主,你一直装成龙门山弟子出手,真是难为你了。这种时候,还有必要隐瞒到这种地步么?”

那人默然回剑垂在身侧,片刻,才抬手扯下面罩,露出一张颇为白净的微须面庞,正是监兵堂二位副堂主之中的于达安。

“你们把事办成这样,难道还指望瞒过岳总管么?”南宫星眯起双眼,冷冷威吓道,“岳总管主掌西三堂以来,事无巨细,那一项逃得过她的法眼?你们如此胆大妄为,是打算与其他所有兄弟为敌么?”

于达安神情木讷,只道:“我既然来了,就已没什么好怕。”

南宫星喘息着在伤口附近点了几下草草止血,耳听门外年铁儒呼喝声显得已经气息不顺,败象已露,心中只好算计如何才能拖上一阵,只要能等到一早过来传功的人,不管关凛还是单雷颐,此刻都是水中浮木,大可一抱。

“于大哥,这次蜀州之行你我也算相识一场。我看来今日难逃一死,那……

你总该让我死个明白吧?你们监兵堂,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故意做出虚弱不堪的模样,颤声问道。

于达安却不为所动,只冷冷道:“等你下去,我自会在坟前讲给你听。”说罢,手腕一抖,剑锋吐出寸许剑芒,斜斜一划,仍从侧面急刺过来,仿佛非要把南宫星迫离墙壁一般。

南宫星自然不肯陷入险境,挥掌挡开,仍是贴墙而立,趁着那把雁翎刀还气息不匀未能抢攻过来,体内真气急速化阴为阳,打算伺机先将于达安击倒,剩下姓刘的汉子,兴许还能问出些话来。

调息间心头骤然闪念,凭面前三人的功夫和他此刻的状况,即便是三面围攻也足够将他迫至绝境,于达安这不时一剑看似要把他逼离墙边,实际招式却都未用老,反倒让他往墙上靠得更紧——莫非这才是本来目的?

南宫星心中一紧,暗叫一声不好,运起的真力想也不想便往足下运去,正要屈膝纵出,就听扑哧两声轻响从身后墙壁左右传来,连忙拧身一侧。

一短一长两杆尖枪毒蛇一样从两边刺入,南宫星侧身同时急收胸腹,却仍没完全躲过,腰侧伤处附近又添新创,鲜血淋漓。

如此被两个枪尖挤在当中,必定死路一条,南宫星忍痛垂手一按,死死抓住两边枪杆,强行运力便要夺进屋中。

这时呼隆隆一阵巨响,尘泥飞散砖石崩开,两杆枪上方突然又一双大手破壁而入,向当中一抱,犹如一道铁箍,把南宫星死死勒住。

于达安早就在等着此刻,剑锋一横,当即斜斩向南宫星喉头。

生死关头,就算还有一丝气力,也会榨的干干净净。

南宫星一声低喝,微曲双腿借着方才蓄足的真力猛然一踏,不往外挣,反而沉肩竖臂狠狠撞在墙上!

本就已破了两个大洞的墙壁轰然崩裂,南宫星也斜身撞出,不光躲开了于达安那一剑,还顶着搂住他的那九尺巨汉直直从屋外另两人之间冲了出去。

撞在那巨汉身上,南宫星就已发觉对手一身铜皮铁骨正是横练行家,耐打的很,寻常法子必定难以挣脱,趁着尘土飞扬撞到外面之际,他双手一搭,施展情丝缠绵手准确无比的捏住那巨汉肘筋,仗着此时一身纯阳真气,狠狠捏下。

那巨汉的横练却着实了得,硬是丝毫不松,虎目一瞪,反倒搂的更紧了些。

可惜南宫星等的就是此刻,他就是要让这巨汉以为自己要耍花招逃脱,所以即便烟尘迷眼,还是用力睁开了眼皮。

这一用力,便恰恰抵消了人天生保护眼睛的本能导致的极快反应。

而没有人的横练功夫,能练到眼球之上。

也没有那个横练高手的动作,能快得过南宫星的大搜魂手。

“啊啊啊——!”一声凄厉无比的呼号冲天而起,南宫星一脚把双手捂脸血流满面的巨汉踢倒,反手一甩,两颗眼球直飞两个持枪者面门。

血呼呼的眼球当作暗器没有什么威力,却很少有人能忍住不去躲开。

这一躲便已是南宫星能抢到的最好机会。

脚下一踏,他飞身越过院墙,落入年铁儒那边。

年铁儒与两个蒙面人缠斗至今,身上早已布满血痕,要不是对方那两对分水峨嵋刺被他腰刀占了兵器便宜,他只怕也撑不到这时。

知道自己若是一走了之,这对捕头夫妻的性命只怕不保,这笔烂账保不准还要扣在头上,南宫星早没了半分留情的打算,狼影幻踪步法一展,便闪入那两人身前。

两对峨嵋刺配合极为默契,当即两上两下凌空虚点,分明是要拖延一招半式,等其他人过来支援。

他们却绝没想到,南宫星竟不闪不避,双臂一摆左右开弓,积累真力陡然爆发,小腿肩旁被峨嵋刺刺入同时,落日神拳的威力也尽数送进了那两人胸前。

喀喇喇一串脆响,两人胸中筋骨尽裂脏腑崩碎,两口鲜血噗的一声同时喷在覆面黑巾之中,破口袋般飞出数丈,倒在院子另一边。

“年大人快走!他们是冲我来的!”南宫星连忙说道,压低声音传音入密接了一句,“宁大人在屋中昏了过去,我用破布盖着,你过后记得来救!”

年铁儒却将腰刀一横,怒道:“你是我们夫妻手中的犯人,尚未去陆阳过堂对质,岂能叫你死在这种地方!”

他话音刚落,墙外那两个持枪的已经翻了进来,于达安那三人也破门而出。

年铁儒怒喝道:“你们袭击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于达安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余下四人互望一眼,立刻散开扇形围上,他面上浮现一丝苦涩的微笑,下令道:“上,速战速决,莫要伤到无辜百姓!”

南宫星已是筋疲力尽,额上汗珠滚滚,还能运用的真气不足二成,方才两招落日神拳倾力而出,如今就是想独自逃出生天,也是力有不逮。

“我真没想到,最后竟和你这么个男人死在一起。”南宫星向年铁儒苦笑说道,内力由阳转阴,斜目盯住于达安,已有了用孤烟掌换掉这位副堂主姓名的念头。

于达安却也不是傻子,神情一凛,提醒道:“大家动手时小心一些,他方才用过孤烟掌,楼主果然亲传了武功给他。别被他困兽犹斗,再带走兄弟们的命。”

“你担心的太多余了。”一旁的院墙上,突然传来一个隐隐带着怒气的女声。

众人循声望去,墙头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娇俏秀丽的苗条少女,面上噙着一抹微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她的右手握着腰间的弯刀,左手,却拎着一个人头。

那人头眼窝空空洞洞,血痕拖曳而下尚未干透,分明就是刚才被南宫星挖瞎了的巨汉。

即便是骤盲之下运功松懈,院中拿着兵器的诸人,却也没一个敢说自己能轻轻松松砍断这铜皮铁骨的脖子。

“薛怜……你竟然来得这么快?”于达安的眼底闪过一丝恐惧,剩下几人听到他说出的名字,也立刻将兵器纷纷转向这边。

那姓刘的汉子颤声道:“她……她就是外三堂里……那个薛怜?”

于达安咬牙道:“是她,若不是这年纪轻轻就成了凶煞堂头号高手的狠角色,咱们这么多人又何必挑这个机会过来!”

薛怜轻轻一纵跳下墙来,甩手将那颗头颅丢到五人身前,淡淡道:“于副堂主,如意楼弟子明知身份还同室操戈者,该如何处置啊?”

南宫星松了口气,拉住年铁儒的胳膊摇头示意他莫要上前,与他一同后退了两步,作壁上观。

年铁儒禁不住低声道:“你……你就准备靠她一人了么?”

南宫星挤出一个微笑,捂着身上的伤口,小声道:“你可莫要插手,现在是她身为凶煞堂弟子的分内之事,插手反倒会得罪她。”

“我不能看她丢了性命!”年铁儒一甩袖子就要上前。

南宫星忙把他拉住道:“别,你就是去帮那边,她也丢不了命。”

这边几句对话的功夫,拿雁翎刀的最先沉不住气,脸色铁青道:“于大哥!

你怕什么!她也就十来岁年纪,哪怕从娘胎就开始练武,又能练成什么样?

凶煞堂把头号刽子手的位子交给她,我看也是瞎了眼!我去送她给南宫星黄泉路上做个伴!”

于达安抬手把他拉住,道:“冷静点,不要一个个上去送死,要上……大家一起上!”

薛怜冷哼一声,丝毫不惧,反而迎着他们走了过去,扶在弯刀上那只白玉般的小手,手背渐渐浮现出一道道淡青筋络,她走上两步,道:“千金楼里捣乱的家伙,也是你们的同伙么?”

于达安摇了摇头,道:“不是,但我知道他们要何时动手。我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不济,连半个时辰也没拖住你。”

南宫星关心则乱,忍不住问道:“师姐!千金楼那边如何了?”

薛怜微笑道:“你过后记得好好谢谢唐炫就是。可惜他不用兵器,否则我倒真想和他切磋切磋。”

看薛怜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一样转头看着南宫星说话,拿雁翎刀的登时怒上心头,挥刀冲出,喝道:“装模作样的小贱人!吃老子一刀!”

“不可!”于达安忙叫一声,长剑一挺跟上。

其余几人只得硬着头皮一起冲出,忙乱之间,丝毫不成阵势。

薛怜仿佛就是在等此刻,秀足一点,纤腰一拧,弯刀离身而出,当的一声打横架住迎头劈来的雁翎刀,金铁交击之声,将几乎同时发出的轻轻一声呛掩盖的无声无息。

刀光好似一闪而过,其余几把兵器纷纷杀到,薛怜一触即走,持刀后退,左臂一挥,刀鞘挡开两枚飞来暗器。

那两枚铁蒺藜势头不减,叮的一声打在旁边墙上,火星飞溅。

和铁蒺藜一起掉在地上,还有那把雁翎刀。

就像是看见了全天下最难以置信的事,那蒙面人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胸前,那颇为结实的劲装好似被一把无形的剪子飞快划开,就那么在他的眼前整整齐齐的裂开。

接着,一样飞快裂开的,是他的皮、他的肉、他的血脉……

直到仰面倒下的时候,他的眼中依旧盈满了惊愕,只是下一刻,喷起落下的血雨就淹没了他最后的眼神。

薛怜的刀已回鞘,她爱惜腰间的弯刀,简直好像少女爱惜自己的娇躯,多一刻,也不愿呈在人前。

她不必等刀上的血掉落,那一招之后,她的刀上根本就没沾染半点血迹。

本欲抢攻的四人都停住了动作,四人之中,只有于达安隐约看清了那一刀的轨迹,而就连他也知道,这一刀换做是他,也绝躲不过去。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相信了凶煞堂传出的那句话。

新的月狼,比她的师父更加可怕。

“于副堂主,你现下交代出幕后主使,还能将功补过。”南宫星看那四人斗志几乎尽丧,忙开口劝道。

薛怜一刀立威,也跟着微笑道:“你们若肯交代,我也不愿刀下多添几条亡魂。”

“楼里这么多高手,你有什么苦衷,难道大家还帮不上忙么?难道西三堂出了什么连岳总管也无能为力的大事么?”南宫星看他们神情似乎略有动摇,忙又喊道。

于达安满面冷汗涔涔而下,青锋剑的剑尖都微微颤动起来。

但下一刻,那两个持枪的却一个箭步杀出,长枪抖出一个枪花罩向薛怜头面,短枪贴地滚去,颇为阴毒的斜撩薛怜裆下,口中叫道:“你真当还有别的路可走么!”

这一声显然是喊给于达安听,于达安神情一凛,手中青锋剑猛然一稳,疾刺而出,剑芒蛇信般再吐出来。

最为犹豫的那个刘姓汉子满身大汗已经浸透了衣裳,但听到那声叫喊,还是跺了跺脚,挥刀杀上。

一寸长一寸强,长短双枪显然平素就多有实战配合,比起方才的两对峨嵋刺更加老练默契,长枪枪尖招招虚点,银花迸裂只在薛怜眼前闪动,既晃住她的视线,又逼住她出刀空间,而短枪以地堂刀的路数矮身疾刺,两把兵器都比弯刀长上不少,大占便宜。

薛怜连退数步,飞扬裙裾甚至被短枪撩破一道,她秀眉微蹙,眼见另两人从两侧包夹而来,身子一缩突然向后倒窜出去。

两杆枪毫不犹豫抢上两步,想要把她封死在墙下。

不料薛怜双足在墙上一蹬,竟蹬着墙壁如履平地般硬是往上又踏了两步,拔高尺余,跟着挺身一纵,乳燕投林,轻轻巧巧从使长枪的那人头上掠过。

带起的风吹过那人头顶的刹那,他听到了令他浑身血液都几乎凝固的一声呛。

他想甩起手中的长枪回马刺出,但颈间一凉,全身上下的肌肉,就同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拿短枪的那人就地一滚,返身站起的同时,鼻子就已嗅到了身边同伴裤裆里的恶臭。他心中一惊,目光情不自禁的往同伴身上动了一动。

这一动,就已是一个足够大的破绽。

于达安的剑只差了半分,月光般清冷的刀光就已抹过了那人的脖子。

刘姓汉子也用刀,他手中的鬼头刀本就是有一定功力的人才能娴熟运用的兵器,厚背阔刃,刀口不必很锋利,就能轻而易举的砍下一颗人头。

他生平也的确砍过不少人的头,但他从没想过,原来,砍头的刀法,还可以优美到如此程度。

这正是旭日初升的时候,但薛怜手中亮起的月光,已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

死在这样的刀下,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吧。他这么想着,然后,带着解脱的微笑,软软的倒了下去。

于达安垂下剑尖,面如死灰,他对自己的剑法颇有信心,但这一刻,他却觉得手里的剑是如此可笑。

可笑到让他想要大哭一场。

即使是和堂主交手切磋的时候,他也没有如此刻这般绝望。

他看向薛怜,她已经收刀回鞘,静静的站在那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凶煞堂的刽子手,他苦笑着想,幸好,这也会是最后一次。

“南宫兄弟,是我……对不住你。”他后退两步,凄然一笑,抬起手中的剑,割开了自己的脖子。

年铁儒面色苍白的看着薛怜的背影,他终于相信南宫星所说的并非玩笑,也没有半分吹嘘。

薛怜转过身,快步走到两人面前,自顾自拉起南宫星的手,道:“你这计划彻底乱了套,走吧。”

南宫星苦笑着点了点头。

年铁儒双目一瞪,朗声道:“薛姑娘!你……你杀人的事可以算是江湖恩怨,我酌情上报之后多半不会有人理会。可南宫星的案子涉及的却是一十九口无辜百姓,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把他带走。”

薛怜懒得啰嗦,扭头瞪了南宫星一眼。

南宫星忙道:“年大人!你看我一身是伤,还有毒在身,若不跟去治疗,不久就是个死人,死人怎能去过堂对质?这口供你们岂不是白费功夫?”

他颇为诚恳道:“湖林城此时已经成了是非之地,年大人不如带着宁大人回衙门里找个地方好好疗伤,我南宫星对天发誓,这里事情一了,我就来找你们夫妻二人,一道赶去陆阳,给这凶案做个交代。”

年铁儒面带担忧之色看了一眼屋内,似乎是想起妻子正受伤昏厥,心中迅速衡量一番,咬了咬牙,道:“好,我和内子等你十日,十日之后若你爽约,我们便当你畏罪潜逃!”

南宫星抬手与他击了一掌,道:“请大人放心,草民绝不肯背着冤罪行走江湖。事态紧急,就此别过。”

薛怜嫌他拖拉,抬手一扯抓住他后领,用力一拽,将他魁梧身躯直接拖在身后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南宫星才拨开薛怜手掌转身并行,急切道:“千金楼那边到底怎么了?兰儿他们兄妹有事么?”

薛怜微微摇头,道:“都没事,你那位兰姑娘真是沉得住气,一把火到了门口,硬是不肯露面,要不是我与凝珠同时叫她出来,她只怕要死心眼的坐在火里化成灰。你还真是给我找了个麻烦。”

她又微微一笑,道:“不过也亏了她,从头到尾有敌人的时候他们兄妹都没露面,若敌人本来只是猜测,这会儿恐怕正在发懵吧。”

“没事就好。”南宫星吐了口气,脑中飞快的思量一圈,“薛师姐,我怀疑……李卓李郡尉,应该和咱们楼里的叛徒有关。霹雳震天雷那种东西,可不是寻常人能弄到的。而这拨人,好像和方群黎并非完全一路。”

薛怜淡淡道:“你舍生冒死来了这么一出苦肉计,结果就弄到这点消息么?”

南宫星只得苦笑道:“至少一来坐实了唐行简的身份,二来……也算是彻底暴露了监兵堂的内患。虽和我预料的方向差了不少,但总算不是一无所获。”

“我懒得想这些费神的事,你还是去和你的唐姑娘商量吧。”薛怜皱了皱眉,很干脆的推了出去。

“说起这个,唐昕唐青现在在哪儿?”

薛怜领着他钻进一个小巷,随口答道:“不知道。千金楼出了事,我急匆匆回去支援,之后发觉对方是为了调虎离山,又匆匆赶来救你。哪里有空去看她们。”

“我总觉得方群黎已经在怀疑她们两个,我这么一走,我怕她们会有危险。”

南宫星颇为担心的轻声说道。

“不必担心,”薛怜头也不回道,“唐炫应该也猜出你这边可能有难,马不停蹄赶去保护他那些堂妹去了。而且那边毕竟都是些明面上的正道高手,你还怕他们把那两个丫头摆桌子上吃了不成。”

南宫星想了一想,以他目前的状况担心也是无用,只得转而问道:“白家来人的消息,传到兰儿那边了么?”

薛怜微笑道:“还没,凝珠挡下了,说这消息先封上三天再议。那位兰姑娘到真听话,什么也不问,我猜你可能有事,她脸都青了,硬是一句话都不问,只催我赶紧过来。有她压着她哥哥,不过是换个屋子躲着,其他都应该无妨。”

南宫星略一沉吟,皱眉道:“这么看,我还不能回千金楼。”

“哦?你打算拖着这么一副破身子去干什么?”薛怜颇有怒色的回头瞪他一眼,讥诮道。

南宫星道:“千金楼那边既然出了事,说明已经有人在怀疑,这次来的对手里着实有些本事不错的,我就这样回去保不准会漏了行迹。再说,我要是不在,兰儿有和我的约定在先,还能保持着如今的状况。我要是回去,万一瞒不住白家人来找他们兄妹的消息,他们恐怕会不敢违抗家中命令,乖乖现身。”

他苦笑着抚摸肩头的伤口,道:“还有,我内功损耗太大,加上这些外伤,少说也要休养一两天才能派上用场。千金楼人多嘴杂,不太方便。”

薛怜对阴阳隔心决颇为了解,脸上微微一红,道:“你内功损耗大了,不是更得在千金楼养伤才行么?”

南宫星皱眉衡量一番,还是道:“算了,我已经在那帮人面前露了相,留在外面还能帮忙引来几分注意。于达安这孤注一掷,我看监兵堂的叛徒就算没有根除,也已经元气大伤,我没什么危险的情况下,不在千金楼反而更好。”

“那你准备在哪儿暂且安身?我再给你找一家青楼?”薛怜微蹙眉心,问道。

南宫星略一思索,道:“你先把我安置到王判那里吧。之后你设法帮我把阿昕悄悄带来,就可以回去接着看住千金楼了。这次计划已乱,许多事还要从新安排才行。四大剑奴……恐怕也是个麻烦。”

薛怜斜瞄他一眼,调侃道:“只带唐昕一个过来就成?”

这次换作南宫星脸上微微一红,道:“成,阿昕……算是天赋异禀吧。”

薛怜还是处子,不懂得这上面有什么天赋,她也不好再问,只好依言而行,先带着南宫星找小道往王判那里绕去。

“六扇门那两个狗腿子那里,还需要去处理一下么?”送到王判那边,薛怜突然又问了一句,“单雷颐他们过去询问的话,会不会问出你什么破绽来?”

南宫星怕她赶去灭口,忙道:“不必,他们夫妻和江湖人谈不来的,谁去问也是白费。再说……他们也不知道我什么事,若是真问出我的反常之处,推敲出什么结论,那时阿昕已经不在那边,唐青有唐炫护着,也不知内情,不会出什么乱子。”

他沉吟一番,又道:“而且他们这一路全部精神都放在暮剑阁的事上,我看……不会太过在意我的死活。我一直想不通,照说他们已经没有夺下暮剑阁的机会了,这么大张旗鼓……难道真要把暮剑阁这样一个根基颇厚的门派彻底消灭么?”

薛怜将弯刀在腰上正了一正,笑道:“我找来你的阿昕,你同她说吧。弯弯绕绕的,我嫌头疼。换我来干,绝不这么麻烦,碍事的都杀掉,剩下的位子自然就是我的。不服的,向我这把刀说话。”

南宫星苦笑道:“武林中人都如你这么办事,可早就血流成河了。不过他们费尽心机谋算筹划,最后要做的事,其实也和你说的差不多。多绕弯子,无非是为了隐藏自身掩饰身份罢了。”

他说到此处,突然面色微变,眉心紧锁坐回桌边,喃喃道:“掩饰身份……

掩饰身份……这一串事中,莫非不止只藏了一个白思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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