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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起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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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起云深

小说章节

第一集 第一章 又见面了
第一集 第二章 分外眼红
第一集 第三章 故人故事
第一集 第四章 欲火中烧
第一集 第五章 心思渐合
第二集 第一章 误解冰释
第二集 第二章 情思难抑
第二集 第三章 百合飘香
第二集 第四章 回心转意
第二集 第五章 芳心已动
第三集 第一章 医嘱用药
第三集 第二章 云深无处
第三集 第三章 其意难平
第三集 第四章 三战风云
第三集 第五章 初阵分晓
第四集 第一章 胜败无常
第四集 第二章 幽径客扫
第四集 第三章 姑嫂之间
第四集 第四章 明石已落
第四集 第五章 掌剑双修
第五集 第一章 有心难诉
第五集 第二章 分路行动
第五集 第三章 医庐乱战
第五集 第四章 淫语瓢香
第五集 第五章 捉奸在床
第六集 第一章 鲜血阋墙
第六集 第二章 古庙惊变
第六集 第三章 暗中默契
第六集 第四章 午夜媚语
第六集 第五章 大战将起
第七集 第一章
第七集 第二章 元凶尽殁
第七集 第三章 爱恨难分
第七集 第四章 难言之秘
第七集 第五章 强敌现踪
第八集 第一章 鸿门夜宴
第八集 第二章 约法三章
第八集 第三章 险些露馅
第八集 第四章 乱中取胜
第八集 第五章 伐谋伐交
第九集 第一章 年少得志
第九集 第二章 身心尽陷
第九集 第三章 心若飘蓬
第九集 第四章 乱局之度
第九集 第五章 百般算计
第十集 第一章 战前之争
第十集 第二章 生死难明
第十集 第三章 淫娃遭殃
第十集 第四章 女子之心
第十集 第五章 否极泰来
第十一集 第一章 揭破秘密
第十一集 第二章 峰回路转
第十一集 第三章 因势利导
第十一集 第四章 赌上一赌
第十一集 第五章 天意人意
第十二集 第一章 云深难滩
第十二集 第二章 大战之前
第十二集 第三章 战意高昂
第十二集 第四章 败如山倒
第十二集 第五章 凶手何人
第十三集 第一章 彩蝶坠地
第十三集 第二章 宴无好宴
第十三集 第三章 会无好会
第十三集 第四章 难如登天
第十三集 第五章 所指何事
第十四集 第一章 不恨相逢
第十四集 第二章 蝶舞翩翩
第十四集 第三章 蛛网困缚
第十四集 第四章 抽丝剥茧
第十四集 第五章 争论难休
第十五集 第一章 抽丝剥茧
第十五集 第二章 两女相对
第十五集 第三章 临去秋波
第十五集 第四章 彼此心意
第十五集 第五章 毫无胜算
第十六集 第一章 淫蛊再出
第十六集 第二章 龙珠之力
第十六集 第三章 心之乱
第十六集 第四章 惊天消息
第十六集 第五章 救命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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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起云深
作者:紫屋魔恋
第三集 第二章 云深无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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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走过林间,到了小溪旁,只见溪畔石上的修长身影,正百无聊赖地拿着小石子在水上丢着,一波一波的在水上荡漾,也不似在玩,反而像是无聊到了极点,胸中又有火气想要发泄才做出的举动,那模样看得她不由摇头轻叹,脚步虽难免有些怯意,却还是缓缓地走了过来。

“咦?”

心中也不知想着什么,直到来人走到了身边,姬梦盈才有所觉,一转头见辛婉怡温柔婉约的笑脸就在身边。她忙不迭地起身想走,却被辛婉怡纤手按住肩头,走也走不了。

本来以姬梦盈的武功,虽说不若邵雪芊高明,更远远不及段翎的老辣深厚,但辛婉怡的武功不过强身而已,真要动起手来打几次姬梦盈想赢就能赢几次:只是辛婉怡与她向来友好,便不算两女的交情,光只辛婉怡从自己幼时开始为自己诊疗开药、细心照顾,几可说自己这条小命是被辛姨保下的,姬梦盈便实在不敢使力气挣脱。她微微扭了几下,也就放弃地坐了下来。

“还在生气吗?”

“嗯……”

知道辛婉怡前来找自己绝非无事可做,毕竟远处的动静愈来愈大,姬梦盈不明白段翎究竟在想什么,血蟾木明明就是治疗“洪涛无尽”伤势的奇宝,偏偏要花大功夫砍了一棵,好生藏起:这砍了也就罢了,偏偏还要雇人另行移植棵树过来,还选棵乍看之下与血蟾木差不多的,弄得好像从来不会动土一般,究竟是想要瞒谁?

偏生辛婉怡也不阻止他,到现在还有间情逸致来找自己,姬梦盈不由摇了摇头,把思绪扔出了脑海。“没……没什么好气,梦盈也没生气……”

“不可以说谎喔!”

看姬梦盈嘴上说不生气,小嘴儿却嘟得高高的,挂得油瓶,辛婉怡也知小姑娘肚子里正窝着一团火。她坐到了姬梦盈身边,伸手轻抚着小姑娘的背,想让她平静下来。(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只是辛婉怡也知道,这小姑娘怎么平静得下来?”

早起来见邵雪芊步履蹒跚,仿佛连走路都不太顺畅,本来自负伤之后,邵雪芊一直都是这样也不出奇,偏偏邵雪芊眉目之间隐含春意,见到段翎的时候非但不能像以往般冷颜对待,反而是娇羞地偏过头去不敢看他,这些日子看段翎与辛婉怡间眉目传情都看得惯了的姬梦盈,自然看出了不对,一急之下就跑了出来。

先不说邵雪芊与段翎间成了事,给姬梦盈的亡父姬园戴了顶绿帽子,此等侮辱岂能容忍?光是姬梦盈对段翎邵没来由的心思,再看他这个模样儿,姬梦盈心下怒火想不发都不行。偏生事关重大,在座的辛婉怡和邵雪芊却都是段翎的床上淫俘,骂大概都骂不赢,也怪不得她气闷。

“我……我真的没生气,可……”

说着说着,眼泪都流了出来,姬梦盈索性钻到了辛婉怡怀中,抽抽噎噎地说了起来。

“梦盈明明知道……他以前就是个淫贼,也知道他跟爹娘有仇隙,可他一直……”

直帮着梦盈,甚至还长送跋涉到了这里来,梦盈根本就不把他当个淫贼,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娘……把娘那样?偏偏……偏偏娘还……呜……”

轻抚着姬梦盈粉背,任她在怀中哭着,辛婉怡微微摇头。她哪里想得到段翎这厮即便容颜不复当年,还是能把这小姑娘哄成这样?就算姬梦盈再天真,能让她把这淫贼当成长辈般依赖,段翎也真是够高明了。即便已是夫妻,但她还真是搞不懂,段翎的心中究竟是打着什么主意?

既然想不通,就先别去想了。辛婉怡纤手有节奏地轻拍着姬梦盈背心,等她在怀中哭得够了,湿气已透衣而入,这才终于开了口。“其实这事……也是无可奈何。梦盈是不想听听缘由?”

“不听不听!”

捣着耳朵拼命地摇头,姬梦盈只觉得原已渐干的泪水又慢慢漫溢起来。虽说武林人物不像道学人家那般看重规矩,但栖兰山庄终究也是大户,不能像年轻武林人般说干就干。

尤其栖兰山庄刚灭不久,母亲好不容易才从“洪涛无尽”的强悍掌势中捡回了一条命,竟这么快就和段翎上床了!好像所有人都离开了自己,都要离自己而去,教姬梦盈如何能不心伤?

“娘她那样……部耶样子了,还有什么理由……说什么无可奈何……竟然……随便就把身子给了那丑坏蛋……”

听姬梦盈这般品评段翎,辛婉怡手上不由一紧,只是昨夜邵雪芊名节被污,她从中也不知下了多少重手,真要说来,若非前些日子她与邵雪芊的床第纠缠,令这冷月仙姑戒心尽释,段翎也不会那般容易得手。

虽说事后邵雪芊满面迷醉,对她再无什么恨意,可辛婉怡心中那歉疚之意,一时半刻的却是去不掉,给姬梦盈这么一骂,心下反倒有种快意,但这快意她却不是肯认的。

感觉辛婉怡许久没有说话,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哭够了的姬梦盈从她怀中抬起头来,泪光模糊的眼中,却见辛婉怡神色微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这才想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若换了是段翎或邵雪芊,赌气之下她是绝不开口道歉的,但辛姨向来极疼自己,那话可说得过了。

“对……对不住,辛姨……梦盈……不是故意的,”

怯生生地开了口,姬梦盈纤手轻伸,小心翼翼地拭着辛婉怡颊上泪痕,生怕一用上大力,会把这娇嫩如花朵般的辛姨弄伤弄坏了,好不容易她才敢接下话去,“只是……只是……他……竟这般欺负娘,而且还……还背叛辛姨,所以……所以梦盈才会这么生气。梦盈的话不是有心的,这就跟姨姨赔不是了,姨姨别生气,好不好?”

“也……也没那么多气,”

轻轻牵住了姬梦盈的手,只觉这小姑娘真的长大了,同是纤纤玉手,握在自己掌中竟是难以全覆,想来一天到晚握剑练剑,骨架也确实会长大些,“只是……只是把身子交给那丑坏蛋的……也不只雪芊,其实……婉怡也是,而且……还是随他想要的时候就交……”

“辛姨!”

见辛婉怡边说边流泪,却非伤悲难过,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不去,那模样看得姬梦盈脸也红了。她岂不知道前些时候辛婉怡与段翎有多好?新婚妻子能像她那般甜蜜,也都该感谢前世积福了。

只是无论如何,姬梦盈终是黄花闺女,这般话语怎也听不下去,尤其愈听,愈似看得见昨夜邵雪芊被段翎压在身下予取予求的模样,虽不再怨火如焚,可羞怯之意却是难耐。

“呃……对不起啦!”

听姬梦盈拉高了声音,几乎把远处的嘈杂动工声音都压下去了,辛婉怡这才回过神来。说来她的眼泪也不是那么容易流的,偏偏这血蟾木是她先师所种下,若非她芳心只系在段翎身上,他所提出的理由又是够说服任何人,辛婉怡还真是不愿如此。

只是心思却不是意志可以全然压制,要她看着那血蟾木的移植,辛婉怡着实看不下去,否则这等羞人事儿,她可不想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来向姬梦盈解释。

“只是他确实坏……而且……这件事,也怪不得雪芊她……”

“怎么说?”

虽是嘟长了嘴儿,莫不想听这方面的解释,但自己气都发过了,弄得辛婉怡都哭了,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让姬梦盈觉得自己真是好生可恶,这性子也使不出来了。

“在那山崖之间……”

好不容易等到姬梦盈肯听自己说话了,辛婉怡自不能放过这机会,“为了稳定雪芊体内伤势,他……不得不运功为雪芊疗伤,那时你在场也知道,他身上的金龙刺刚拔出来,伤势尚未痊愈,着实不是运功的时候,只是雪芊伤势危急,为了救命也真是没有办法……”

“嗯……”

想到那时的景象,虽已事过境迁,姬梦盈仍不由怕着。当金龙刺拔出的时候,痛得段翎当场晕去,连叫都叫不出来,血水脓液迸流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此刻想来仍是惊心动魄。

“其实……当年他之所以背上淫贼之名,就是因为身上受淫蛊所染,因此才忍耐不得……”

想到当年种种,辛婉怡羞不可抑,此刻说来却是满怀甜蜜。

若非那该死的淫蛊,她也没法和段翎这般不顾一切的亲密交缠,若不管蛊毒伤身,这淫蛊……真令人又爱又恨,也不知算好物还是妖物?

“为了运功救命,输功之间他体内淫蛊也随之运入雪芊体内……虽说淫蛊已被“九转龙珠”压掉了七八成威力,但他救人心切,运功之间蛊毒大半都进了雪芊身子……事后又没能以药物压制疏导,以致于淫蛊在雪芊体内生根茁壮,愈来愈难以控制……”

说来有些心虚,辛婉怡可没法分辨,淫蛊之所以送入邵雪芊体内,究竟是没有办法还是段翎刻意为之?只是此时她自不会去拆段翎的台。“就算用上些淫物自慰,也是难以排除,不得不……只能这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喔……”

虽说理智已能接受,但昨夜向来端庄大度、宝相庄严犹若寒月飞仙的娘亲,竟在段翎胯下婉转承欢,想到那景象姬梦盈心中既羞且痛,就算知道那是不得不为,仍然有些受不了。

心中乱糟糟的,一下想到昨夜那丑脸段翎与美若天仙的娘亲尽情欢爱,也不知是不仍如以往对段翎冷面相待,剧烈的反差让那形象愈发羞人,一下想到辛婉怡也不知怎么看待这事儿,更不由想到段翎淫威凶悍,让辛婉怡吃不消,也不知娘亲身子刚复,床第之间是不受得了他的需索无度?不知在心中闹了多久,姬梦盈才开了口:“那……昨晚……昨晚的事,姨姨也知道啰!”

“知道啊!”

想到昨晚,段翎就在自己眼前大逞淫威,两番销魂之下,弄得邵雪芊差点连骨头都散了,虽是无比的欢乐与满是,却也羞得无地自容,差点今儿个都不敢下床,那模样真令辛婉怡有些妒意。

想到此处她不由心惊,难不成……这小姑娘对段翎的看法,也和自己一般?

细细审视姬梦盈的表情,辛婉怡愈看愈怕,也不知自己和邵雪芊能不保得小姑娘清白?只是那淫蛊之威着实厉害,光靠自己和邵雪芊,也不知能不满是得了他?

看来也只能相信段翎的保证了,或许……自己与邵雪芊在床上还得加点油,让段翎欲火尽泄,不再有余裕顾及其他,说不定昨夜邵雪芊如此合作,就是因为此点。“这……算是用药,婉怡自然……得要全程监督,不能轻忽……”

“什么?”

若非看辛婉怡肯定地点了点头,姬梦盈可真不敢相信这种事会从她口中听到,毕竟这段日子以来,她也知道了许多以往所不知道的事情,包括辛婉怡和娘亲关于段翎的心结,想必辛婉怡爱这坏蛋爱得可深了,却没想到她竟能忍得住!

光想到段翎和娘亲翻云覆雨的模样,就连姬梦盈都觉得心痛如绞,真想好生痛打这淫贼一顿,没想到辛婉怡这最有资格生段翎气的人,非但没有阻止,反而还全程监督,她吓得差点没呆掉,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在床上真的很厉害……”

想到昨夜的种种羞人景观,辛婉怡不由脸红,只是话语里却不敢太过露骨,一来此事羞人,二来姬梦盈可听不得这个。

“婉怡一个人……可受不住他……也不知是他本性如此,还是那淫蛊的影响……有人分担,还是雪芊这老朋友,婉恰……也放心些……”

见姬梦盈嘟长了嘴,辛婉怡微微苦笑,这等事怎么能跟个孩子说清楚?她轻拍着姬梦盈粉背,着她冷静下来,“与其说他俩相好,或说你娘背叛了你爹,不如说是为了你娘用药疗伤……等到再过数年,那“九转龙珠”成熟了,婉怡保证取之配药,还梦盈个一如以往的娘:至于用药这方面……好梦盈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少……让雪芊好生熬过这段时日,这样好吗?”

“不好……也不行,做都已经做了,”

小嘴儿嘟得气长,姬梦盈虽知自己管不了长辈间的事儿,但胸中这火气却是一时难以平息,“只是……到时候真会变回以往一样的娘吗?梦盈可不信。”

“这……这个……”

给姬梦盈这一句话噎得差点没背过气来,其实辛婉怡比任何人都清楚,男女之事与一般事儿全然不同,愈做得酣畅淋漓、神魂颠倒,愈觉得彼此间身心皆契合无间。强奸就好像强行从女子身体心中硬挖下一块难以平息的伤口,这才是淫贼之所以最惹人恨的原因。

何况从辛婉怡看来,昨夜的邵雪芊不只失身,怕是连心都失了,靠着“用药……”

理由才能安慰自己,名副其实的掩耳盗铃。光看她那痛快舒爽的模样,辛婉怡心中既羡且妒,明明先前在段翎胯下婉转承欢的,就是自己啊!

只是她心性温柔,加上此事自己的角色也抹不掉,事后段翎又着意安抚自己,心中那口气早消失得不见踪影,否则也没法平心静气的向姬梦盈解释这种事。

没想到姬梦盈这么快就看出问题,辛婉怡心下暗凛,嘴上却不敢多事,只思思啊啊地带过了这事,心想着也只能让时间逐步冲淡姬梦盈心中的气,看看等到以后,在段翎的协助下重复栖兰山庄时,姬梦盈会不会已经习惯段翎与邵雪芊的夜夜偷情了?

至于要让邵雪芊恢复以往那冷月仙姑的宝相庄严、冷艳如霜,辛婉怡自己是已不抱希望了,想来姬梦盈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吧?

也幸好邵雪芊的伤势在这段时间的疗养之下已渐有起色,就算不能与人长时间动手,要震慑些许小贼却已是反掌之易。辛婉怡一边安抚着微使小性子的姬梦盈,一边在心中忖度:也该是去君山派找姬平意的时候了。

现在的她只希望姬平意不要那么有眼色,像姬梦盈般一眼便看出邵雪芊的异样,否则事情抖开了,亲人间的互不谅解可比任何事都要来得令人难过。

一群人走进客栈,虽说有男有女,但同样的衣着打扮、同样的兵刀随身,令人一眼就看出这批人必然是同门的武林人。掌柜的似早已习惯了这批人的作风,忙不迭地出来招呼,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翻了人。

武林中人不只闹起来威力强大,更重要的是身后各有来头,年少负气之下,一个不顺眼就是一场乱战,换谁也不敢轻易招惹,更不要说一旦搞出事来,旁人可以拍拍屁股就走,在这儿讨生活的人却非得面对接下来的种种问题不可,小人物自然是不能不小心。

也幸好这票人虽是吵杂,倒也不随便动手,毕竟君山派也算这附近的地头蛇,算在师门长辈的眼皮底下,掌门拂云子虽因年长,近年来已不再管事,但这两年来实际掌门的长徒夫明轩却不是好糊弄的,君山派的弟子们再怎么闹都有个限度。

何况这两个月来君山派上下如临大敌,门下弟子也不至随便惹事,只要好生服侍该当不成问题。掌柜的随着这批人一起动作,点头哈腰的如众星拱月般,将其中最闪亮的那个女子送上了首座,这才敢躬身暂退,张罗饭菜去了。

本来用饭之时,客栈中人声吵杂,怎也安静不下来,但当这些人走进客栈的当儿,顿时鸦雀无声,即便间中有几个人动筷,声音也刻意放得极小,似是生怕惹到了这群武林人物。

虽说表面上没什么异动,但当人人安静拘谨,一点声息都不敢出的时候,只要有人的神态稍有不同,立时便会吸引众人的目光。座中一个头戴笠帽的青衣人似在等着掌柜备食,并没怎么说话,见众人进来也没甚动作,便是掌柜到他面前呵腰致歉,说是得再等一下才能备好食物,那人也没多说什么,只挥了挥手,丢下了一锭银子,掌柜接过了连忙进去处理。

虽是无言,但那模样却摆明了不把来人放在眼中,不由令旁人都注意起来,就连新进来的这些人也多有留意,只是他们顾着服侍自己人,一时间倒不忙着去问此人来历,最多侧目一番。

“大师兄……怎么还没回来?”

被众人倾力服侍,中间那秀丽娇美,小小的脸蛋上满是娇气的年轻女子却似早已习惯,只皱着眉头问着:“云深阁的来人也够娇气了,光只是来此就得要人远出数里迎接,真不晓得她们怎么走的江湖路?要是路上错过宿头,是不是连睡都别睡了?”

“这……也难怪啦!毕竟云深阁人许久不出江湖,或许真不晓得江湖中人的习性,娇生惯养一些也是难免。”

一个靠那女子近些的人,从脸上看来与那女子年纪甚近,也是十六、七岁年纪,开口应承了几句。

“不过云深阁人此来是为了应援本派,稍稍娇贵一些也是自然,想来大师兄该受得住……不若我们先在此处暂等,待大师兄接应来人之后,再一起回山如何?”

“这自然……”

那女子嫩颊微鼓,似是想啐上一口,又怕举动不雅,好半晌才能忍住。“不过本门之事,还要外人相助,也真是……罢了,既然是来帮忙,本门自然欢迎,别胡搞就好了…

话语一出四周皆静,君山派的人似早习惯了她这作派,旁边镇民大概也看得惯了,只一些外来人心下腹诽:来人再怎么娇气,也不像你这般娇到了脸面上,还敢老气横秋的大发议论?分明就是任事不懂的小孩儿,只想用质疑旁人的手段来凸显自己的不凡。只是君山派在此处势力着实不弱,加上这票人中看来颇有几个好手,外来人只要不是存心找碴,倒也不急着开口反驳。

只不过一些警醒之人,却听出了此言中的重点:那云深阁乃是个全由女子组成的门派,“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向来对武林事务漠不关心,只专心习练武功,保全自己。

可江湖比之任何地方,都来得更重实力,弱肉强食才是武林常态,江湖人对女子难免轻视,因此云深阁便往往成为旁人觊觎之处。最甚者就是十余年前,趁着云深阁的新任阁主武裳盈闭关修练云深阁绝学“吟松诀”之时,几个黑道门派竟趁此良机,联盟大举进犯,强攻之下使得云深阁损伤惨重,若非大护法白衣观音卫纤如利用地利之便,一人一剑挡在山谷狭道中,两日一夜死战不退,硬是抵住了黑道联盟一波接一波的强攻,只怕云深阁还撑不到武裳盈出关便要覆灭。

不过那“吟松诀”也真有回天之力,出关后的武裳盈竟硬将黑道联盟打得狼狈而逃,这一战不只使武裳盈威名震于天下,也使得云深阁从没没无闻的小门派,成为江湖闻名的一方组织。

当日打到最后,卫纤如白衣染血,也不知应接过多少波攻势,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几无一处不遭血浸,却仍是死守谷道不退,直到武裳盈飘身出击之后,才终于倒了下来,靠着众人极力救治才能挽回一条性命。自此江湖中人再不称她白衣观音,而是血衣观音,其名到处就连向来桀骛不驯的武林人也不敢稍犯威名,十多年来声名不坠。

听到君山派竟找了如此强援,那笠帽深垂,让人完全看不到面上容色的青衣人搁在桌上的手微微一动,显是想到了什么,却是不动声色,只看着那桌的人继续对那女子谀言如潮。

似是感应到了那人的目光,那女子美目一瞥,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可那人却无丝毫反应,笠帽遮掩之下,也不知他是不还在看着这边,又或只是闭目养神:只是时虽入冬,除非身负高深内功造诣,否则人人皆是一身重衣,但像他这般连脸都遮得密密实实,一点不肯透风者,仍是少有。

众人进来时本就对此人不由侧目,如今饭棻未上,一时无语间,见小师妹瞪了过去,老等不到大师兄回来的众人原本就有些无聊,有了地方出气的一些新进弟子便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偏偏就在此时,掌柜虽前来送上饭食,另一边却有人将个食盒交到那青衣人面前,显然掌柜一边准备自己点的餐,一边也不忘了给那人打理,在本门近处已受人服侍惯的那女子脸上不由有些不悦。看她脸色一变,几个年轻弟子如斯响应,打了个眼色已围到了那青衣人四周。

“这位兄台,此处乃本门侧近,看兄台也像个武林人物,不知可不给君山派几分薄面?说明一下来意又或请出示真面目,交代一下来意。”

见师弟们已围了过去,个个手按剑柄,一个稍稍年长的第子看情况不对,连忙站了起来,语气温和间令师弟们一时不敢妄动,只听居长者先礼后兵。

“非是在下无礼,只是本门将过强敌,数日之后便是武决,此间暂属嫌疑之地,在下岳敏宸身居君山派三徒,不敢不多所小心,还请兄台包涵。”

“在下吴羽,来此为寻贵派一位姬平意姬少侠,有栖兰山庄之事通知,还请通融上报。”

见君山派众人手按剑柄,跃跃欲试,生怕受到牵连,早躲到了一旁的众人本还以为君山派失了管教,门下众人竟这般欲无事生事,但听岳敏宸言语之间仍不失了名门正派的礼数,才知事出有因。若非强敌当前,想必君山派也不必去找云深阁相助,更不会显得如此小题大作。

只这吴羽虽言语温和,但江湖中人虽喜直截了当,口蜜腹剑之人亦所在多有,何况蒙头覆脸、见不得光之辈无论在哪儿,都使人不愿正视,此人如此模样,确实令人想不起敌对之意都难。

“这……”

本来也只是先礼后兵,毕竟这回君山派要面对的几个黑道门派,虽远不若当年强攻云深阁的联盟势强,但人多势众,也不是好惹的,君山派众人出门在外,都不由加了几分小心。

见此人蒙头盖脸,本就难免敌意,岳敏宸之所以出言,也不过是为了避免仗势凌人之讥,却没想到来人一开口便是这绝大题目,一时间众人也不好出手了,大伙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若只是寻常小事,以岳敏宸身为君山派夫明轩第三门徒,在君山派中也算领头人物的身份,也就自行处置了:可来人要找的却是君山派的大师兄姬平意,有关的还是姬平意的家门之事。

栖兰山庄被灭的消息早已传了出来,若非君山派强敌当前,这等要紧时刻姬平意无法分身,早该回栖兰山庄找寻仇敌的蛛丝马迹了。不说姬平意最厌旁人越俎代庖,管他的私事,光只栖兰山庄之事牵涉之大,岳敏宸还真不敢妄为。“大师兄有事外出,若兄台有事,还请暂待如何?”

话才出口,岳敏宸便觉不对,明明自己对此人头戴笠帽、垂掩面目的行为不甚喜欢,想来这般藏头露尾的人物也不是什么好货,何况吴羽之名从不见闻江湖,若说是敌人先行派出的探子,藉这名义想打入君山派中也非不可能。

但他声音举动太过平稳笃定,沉着的将四周的气氛也影响了,让人情绪难起,连处事都平稳下来,一点都不愿意妄动干戈,难不成这是什么奇门邪法?

暗中运功行遍周身,确定自己没受到什么邪门武功的影响,岳敏宸戒心却只更重。这回的对手人多势众,虽说龙蛇混杂,间中难免也有“这邪门左道的高明人物,若这人真是敌方的探子,随随便便就让他见到大师兄,若他不只是探子还是杀手刺客,暴起伤了大师兄,岂不正好遭了对手一个重重的下马威?

岳敏宸微微退身,表面上没摆出动手的架式,实则却不敢轻忽,双目牢牢盯着那青衣人,罩定周身却是不敢妄动,只在心中考虑着该当如何是好。

只是他不举动,他的师弟们可就没有那么乖觉了,先不说这人藏头遮脸的惹人讨厌,光只是那犹如一颗明珠的小师妹正看着这儿,就让人不能退缩,生怕失了面子,更失了在小师妹面前表现的机会。

一个小师弟大着胆子跨前了一步:“无论何事,也请阁下先以真面目见人,藏头露尾的算什么好汉?我大师兄何等尊贵人物?岂能随随便便就屈尊去见一个见不得人之辈?”

听小师弟这么说,岳敏宸暗叫不妙,虽说江湖中以力争胜,但要立身江湖,首要的便是减少争斗,为了避免纷争,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有些阅历的人都知道此点,随随便便就挑衅要动手之人,除非是绝代高手,否则多是不知世事的小辈,自己这些师弟可绝不是前者:偏偏这话说得已得罪了对方,除非这青衣人气量深广,不与小辈计较,换了个旁人立时一场大战都是有的。

偏偏岳敏宸还想不到话来缓解气氛,那人顶上的笠帽已微微抖了几下,听来像是在笑,又似冷哼。“在下面上有伤,为免几位少侠用餐时难以下咽,这真面目……暂时还是别露出来的好。”

“既是兄台面上不便,在下也不敢强行要求,只是……关于大师兄之事,敏宸不敢自专,大师兄前去迎接云深阁的高人,不过片刻便回,若兄台真有要事,待大师兄回来之时,再由兄台与大师兄说明可好?”

没想到这人竟不生气,暗叫侥幸的岳敏宸暗吁一口气,连忙出书圆场,冷澈的目光却扫向自己的师弟们,生怕这些家伙又扯出什么纰漏来。

也不是他就真相信了面前这人,但事关大师兄私事,他可不敢随意涉入,等姬平意回来再自己处理反倒好些,何况等大师兄回来,也跟着云深阁的来人,虽说君山派与云深阁的交情不深,但彼此都被黑道强敌欺压,同仇敌忾之心正重,想必武裳盈和卫纤如调教出来的女侠艺业自非泛泛,有这么些高手在此,这人便暗藏歹意,想必也弄不出什么名堂:何况此人不知深浅,若现在就动起手来,自己纵能自保,但若不小心伤到了师父视若拱璧的小师妹,可就不好交代了。

偏偏岳敏宸心中虽打的好算盘,但他的师弟妹们可没有这般灵巧心思,尤其小师妹夫碧瑶从小就在众人娇宠之下长大,向来惯了没人敢拂逆她的意思,眼前这人虽没什么无礼之处,但言语动作之间,却显得没把自己当一回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虽说她便恃宠而骄,但长幼有序此事还懂得的,岳敏宸既已开口,夫碧瑶可不敢明白反驳,但她向来受宠,举动都是同门焦点,要暗中影响人还是会的,只见她柳眉微蹙、小嘴一扁,可怜兮兮的模样登时动摇了年轻师兄弟的心。

见小师妹神色可怜,几个与她同年的师兄弟胸中怒火便燃,就算不想在小师妹面前表现,但光看此人藏头露尾,这股气便难以平伏。

“也不知那儿钻出来的无名之辈,随随便便就想见大师兄?没这等好事!若你不把笠帽摘下,让我们看看真面目,今儿个你可是来得去不得!”

“看来贵派是真的想动手了,岳兄怎么说?”

从笠帽之后传来一阵冷澈的笑声,首当其冲的岳敏宸只觉声在耳内,登时冻彻周身,运功相抗时却是感觉不到任何外力,不由惊得浑身冷汗。

身为君山派高徒,岳敏宸就算造诣还不到家,难与真正高手抗衡,眼光却差不到哪儿去。虽还看不出此人深浅,但光从那笑声便如此人造诣决计不弱,岳敏宸虽也见识过不少高手,但能与此人抗衡的却是少有,至少本门之中除了师父夫明轩外便难有其敌。拂云子虽说造诣深厚,终究已经老迈,真要动手起来只怕万一,身为君山派弟子,可万万不能冒险。

俗语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凡练武有成之人多心高气傲之辈,除非当真动手,否则要服气旁人可是难上加难:只是所谓高手,仍是有法辨认的,凡练武之人,所求若非功力深厚、愈练愈强,便是运使精准、制敌机先,要不然就是走旁门左道,以特别的手段破敌制敌。

当然,将功力练到最深厚,又或是以灵丹妙药增添功力,虽说是最简单的法子,听起来甚至有些愚笨、有些天真,可遇而不可求,但却也是最有可能的捷径,毕竟光求奇招妙法,均是等而下之,武林所传的“练招不练功,终究一场空”便是此意:所谓“一力降十会”,若是功力够深,临战接敌之时便可丝毫不管对方的奇招绝式,只用雄猛的力道强攻硬打,以拙制巧,正面对决之下再怎么奇妙诡谲的招式技巧,没有深厚的功力相辅,遇上了真正高手终究是徒劳无功。

只是要将功力练到深厚得无人可比,却也是一椿难事,毕竟这个方式所需便是时间,没有长久的时间修练,要想练出高深功力,就只能等老天爷帮忙。所谓奇门遇合,要碰到高人传法,动辄送你几十年功力,只在戏曲话本之中常有,现实武林中这等好事可是想遇都难,更不用说当真接受旁人功力,也不知会不有什么后遗症,因此想方设法走偏门、找捷径的武林人便是所在多有。

但若这些法子都能成功,也不会被叫做旁门左道了。所谓的“旁门左道”就是因为背离正道才会得名,偏门手段即便一开始时进境甚快,但到得后来,先不要说前头进步愈快,到了瓶颈处要有进步就更难,光只是用特殊手段引发体内潜力,难免会对身体有所伤害,便注定了旁门左道难以扶正,是以江湖上虽奇人辈出,往往有人能以奇特的办法在武林中一时称雄,但真要说流传久远,也只有名门正派而已。

身为名门弟子,岳敏宸自不会那般眼界短浅,只以为功力深厚便是强敌,但眼前此人却是大大不同,即便自己全心戒备之下,也感觉不到他运功使劲,可光那笑声便是够令人受到影响。

若不是此人用什么奇门妙法,直接影响精神感觉,就是他运功用力已臻精微,即便用的只是常人耳目难觉的极小功力,仍能寻瑕抵隙,在旁人无感无觉之中影响其人,这等精确的用力之法,比之功力深厚的对手更可怕,若当真动起手来,此人便不用全力,也可轻而易举的击败自己。

只是功力使用之精微,比之武功招式之奇妙或内力修为之深厚,更加来得难以辨认,岳敏宸心下暗怒,偏偏自己这边的众师弟妹们,无论武功见识都远远不如自己,除了自己外恐怕还没人能看懂对方方才的示威,光眼下这模样就已暴露出了自己的底子,若这也落入对方算计,那此人之可怕,恐怕还在自己估量之上,连大师兄也有所不如,也不知云深阁的来人有不办法对付?

唯一让岳敏宸稍稍放心的就是,以此人的能为,绝非凡俗门派所能容纳。凤凰只栖梧桐,小庙难容大佛,虽不知此人身手如何,但此刻与本门敌对的黑道联盟,却绝不可能有如此高手:即便他真是敌人,只要不在此时发作,不让君山派两面树敌,也就是上上福分了。

“退下!”

一声沉喝,听得夫碧瑶悚然而惊,其余的师弟们更是人人惊惧。

没想到向来温和沉厚,极难得看他发脾气的三师兄,竟也有怒吼之时。温和老实人发起火来,可比平时就暴躁的人物来得更加可怕,这一声断喝吓得君山派众人不自觉地后退,惊惧地看着场中的三师兄,听他冷言斥责。“一点礼貌都不懂,只知恃艺骄人、随意寻衅,师尊是这么教导你们的吗?”

“可……可是……”

见岳敏宸难得地扳起脸来,夫碧瑶虽也吓得不轻,但她是夫明轩的独生爱女,向来受众人娇宠,难免有些不识好歹,见众人皆退,怔了半晌后便轻轻地偎了过去,大着胆子拿以前应付盛怒时的父亲那手段,娇滴滴地撤起娇来。

“可是他确实有点过分,这样蒙头盖脸的,连真实身份也不露,还想见大师兄,若是……若是他心有歹意,那怎么行?”

“这……”

本来便是温和性子,岳敏宸难得发一次脾气,虽说这些师弟也有不是之处,但看他们如此惊惧,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他心中也不由有些难受。

小师妹既这般说,一来给了自己一个下台阶,二来他也不能不承认,小师妹虽向来刁钻娇蛮,这句话却也有理。

他放缓了语气,向前进了一步,面对着这吴羽,将众师弟都掩到了身后。

“本门弟子言语无状,在下特向吴兄赔罪,只是本门正处强敌当前,不能不多所小心,吴兄若不愿露出真面目,在下也只有阻拦了。”

暗地里摇了摇头,这岳敏宸确实不知立威之道,平日温厚,只在必要时发威虽算不得错,但若真要让众师弟服己之威,不只是威风发的要选对时候,更重要的是发威之后不能草草收场。

若他趁此机会,彻底压下众师弟的情绪,还能对自己不亢不卑,这威望便能真立起来:但他现在缩得这般快,便白白浪费了刚才的怒火,白白浪费了让众师弟对他凛尊的大好机会。

“哦,阁下要如何阻拦?”

见岳敏宸如此行止,吴羽躲在笠帽后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笑意,反驳的一句竟透出了挑衅之意,连称呼都变了。“在下带来的是栖兰山庄的消息,除了姬少侠外,与旁人有什么相关?为何阁下千推万阻,栖兰山庄被灭之事,阁下真不能让姬少侠知道吗?”

下此事大师兄早已知道,不劳吴兄多言。“听得出对方话语中浓浓的挑衅味道,甚至还带着挑拨的意味,显然已摆明了是敌非友,岳敏宸虽心性温厚,但便是泥人也有土性儿,加上江湖中人争的就是一口气,缩头扮乌龟是最令人看不起的,若换了平常时候,岳敏宸早要出手,敌寡我众之下,对方纵是绝代高手,也要见见输赢,至少先让小师妹退下,大不了一条命赔掉罢了。

但现在却不是徒逞意气之时,就算眼前这吴羽当真是敌非友,此次前来是来找碴的,但君山派强敌当前,只要眼前这人不是和那黑道联盟一伙,只要有机会让彼此敌对延后,好让君山派能专心先应对强敌,岳敏宸便能忍下这一口气。

“若吴兄能除下顶上笠帽,以真面目示人,在下便为吴兄引见敝师兄,便吴兄对在下不悦,以后再订个日子争此短长:但若吴兄连这点事都不能俯允,在下虽武功不如,也必须护得本门上下,还请吴兄出手赐教,敏宸保证单打独斗,如何?”

“是吗?原来如此。”

声音低低地从笠帽之中传出,那吴羽心中暗自估算,看岳敏宸这模样,连这一口气都忍得下来,一方面表现出名门子弟的修养,绝不轻易动气,一方面却也暴露其短,显然君山派这回面对的对手非同一般,岳敏宸才会如此容忍,即便胸中怒火已炽,仍不愿轻易树敌。他双手一摊,“不若待阁下用过饭食,在下再除下笠帽,吃不下饭可就更没得打了。”

“呃……”

本已准备好出手,毕竟对方虽未露馅,但光只方才的表现,岳敏宸便知自己绝非对手,若遇上这等高手,便不说想要取胜,光只是要短时间占得上风,见好即收,先发制人乃唯一路子,却没想到对方竟沉稳若此,一点破绽不露,让岳敏宸想出手都找不到机会,偏偏若对早已有备的对手随意发动,非但难收先发制人之功,反而是自找死路,岳敏宸只觉胸口一窒,努力才能克制身子微晃。虽不因此刻心态涌动,造成内功反冲伤己,但这窝囊感却也令他颇不舒服。

只是窝囊归窝囊,对手既不愿在此时动手,虽不知他是忌惮着还没回来的姬平意,还是因为真有重要机密要寻师兄,但不必与如此强敌动手,岳敏宸倒也乐得清闲。

可惜岳敏宸轻松,他的师弟们却没有如此胸怀,几个年轻小子不知深浅,只觉三师兄在此人面前好生窝囊,简直把君山派的面子都丢光了,加上小师妹正在旁看着,如此机会正是表现自我的时候,只要能得这众人的掌上明珠一笑,什么代价也都值得了。

眼见岳敏宸一时愕然,还以为他还在考虑是不该出手,要表现就该选这时候,一个小师弟假作脚下一滑、身子一歪,将长凳撞了过去,表面上无甚奇特,实则在这长凳上施加了本门内劲,若一个不小心挨着了不伤才怪。

虽说迫得岳敏宸无话可说,但众人的反应一直都在吴羽眼中,那小子的举动哪能逃得脱他的眼力?只是他到此处可不是为了和君山派敌对的,既从岳敏宸的反应中推估了君山派的现况,他也不愿多生事端,隐在身后的右手一摆,那撞向他的长凳仿佛被条绳索拉住一般,竟绕了个圈弹了回去,好端端地回到了原地,就好像没被撞开过一般,看得那人目瞪口呆,还以为自己眼花。

看到这一幕,岳敏宸虽心中对妄动的师弟隐隐有气,但更多的却是惊诧。虽没打算动手,但也得小心对方骤起发难,岳敏宸表面放松,实则仔仔细细地盯着对手的一举一动。

虽看到对方右手轻摆,可是如何摆弄那长凳的,他却一点看不出来,难不成此人真习得了传说中“擒龙功”、“控鹤功……”

等绝顶武学,能隔空取物?如此造诣更令他心下打鼓,不知此事如何善了?

可惜他的师弟们远远不若岳敏宸谨慎,甚至完全看不出对手实力深浅,还以为那凳子不知哪个角撞到了,才会弹了回来,两个性急的师弟向夫碧瑶那边望了一眼,同时拔剑出手,与其说彼此配合,还不如说彼此争先,招式使出来大开大阖,恐怕还没能制敌,便要先伤到自己人。

偏偏两人性急,旁人的性子也未必缓了,虽顾忌着岳敏宸之怒,却也知道此时正是表现的时候,虽没来得及出手,靠得近的人仍不自然地在岳敏宸身前晃了晃,有意无意间掩住了三师兄的视线,害得岳敏宸根本来不及出言阻止。

待他发觉不对时,两个出手的师弟长剑已几乎遍到了那青衣人身上,岳敏宸虽伸手按剑,但若青衣人真出手伤人,他想救也来不及了。

心中暗暗冷笑,眼前君山派的两人出手虽快,招式也似模似样,显然根底打得不差,算是扎实的,也难怪有此自信,只可惜一来限于年纪,功力未深,换了旁门左道还可以异法弥补功力不是,但正道武功招式,却是有几分功力便有几分威力,绝无取巧之道,便不计两人出手间彼此扦格,抵消了威力,光看两人虽是出手,心却不在自己身上,而是要在小师妹面前争取表现的机会,便知这两招看似厉害,实是绣花枕头,以他的本领,要举手间取两人性命也是轻而易举。

不过他此来却非为了制人伤人,若非为了探出君山派的现况,连和岳敏宸间的口舌交锋也可免了,以他来此之意,便是要和君山派携手抗敌也是可能,只是这些小辈不知天高地厚,若下给他们一些教训,之后的麻烦怕是少不了。

吴羽心中计议既定,身形一闪,转眼间已卡到了两人之中,正是剑势已放难收之处,两人赫然发现自己的破绽全落在此人眼下,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正在青衣人吴羽打算抢在岳敏宸还来不及说话的时候出手,好一口气威慑众人,不只露上一手,也免得事后一堆麻烦之时,突地眼角掠过一道影子,吴羽身形连动,晃过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掌指连环,顺手夺下了一柄长剑,身形闪动、兔起鹊落间已与来人剑招交还了十余招。

虽说吴羽仓促出手,众力未是,但对方似也没存心动手,除了围魏救赵,迫得吴羽难出手克敌时的几招外,招式流转间虽迅若闪电,却时有保留,吴羽自也不必全力以赴。

只是招式往还,两人一时间斗了个旗鼓相当,长剑虽未当真交触,金铁交击之声一点未现,空中却已剑光连闪。虽说都没看清对方面目,只知出手者是个白衣人,但对方招式之精、剑法之纯,却是极其少见,招式虽也走的名门正派路子,却与君山派的出手大大不同,想来便是云深阁出来的高手了。

只是两人这样交手,剑光错落之间,端的惊心动魄,苦的却是夹在当中的两名君山派弟子。

方才被吴羽一闪身便欺到两人近处,以前从不会感觉过的杀身之祸仿佛就在眼前,惊得两人一身冷汗,一时间浑身都没法控制,怔在当地真的只能任由宰割,甚至连长剑何时脱手的都不晓得:但接下来的种种,却更令人心惊胆跳,两人甚至没法看清在自己身畔动手之人的身影,只觉眼角飞掠的身影一青一白,绕着两人不住飞舞,冷森剑息似就在肌肤可觉的近处,感觉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长剑刺出好些个透明窟窿,偏偏却是动弹不得,想退都不敢退,深怕一动就要挨招。

偏偏身畔两人虽似斗得兴起,剑光错落飞舞,但彼此间却都有所收敛。虽说长剑只在两人方寸之间舞动,偏偏却是一点都没伤到两人,便连须发眉毛都没伤到半根,招式却是如此流动自然,若方才那夺命一刻还可说快得没法感觉,此刻两人已是后悔至极。

虽不知何人来援,但不论吴羽或此人,剑法之高明都远远出乎意料,可不是两人所能企及的程度。光想到自己方才竟敢出手,那般鲁莽举动简直是把自己的性命随随便便地交到对方手上,这一悔几乎连肠子都悔青了。

招式连绵之间,吴羽掩在笠帽中的眉头渐渐皱起,虽说还看不清来人面目,但此人无论是出手招式又或内力路子,都显得如此熟悉,显然自己先前该在哪儿遇到过。他心中陡地灵机一动,已想到了自己为何有这似会相识之感,他一声怒啸,长剑向旁一送,右手化掌便劈了过去。

感觉到此掌威力不弱,来人虽一开始只想解了两人之危,但连斗了几十招,非但长剑未能相触,就连招式之中虽精招尽出,却也奈何不了此人,胸中争雄之念不由涌起。既然招式难以胜敌,不若试试对方内力修为如何再定行止,竟也弃下了长剑,与此人双掌一对,气息一震便将呆立的两人震了开去,身形凝立,竟是一瞬间便从剑光飞舞、美得眩人之中,变成了内力互搏。

内力一触,吴羽心中一阵惊喜涌来,一抬头只见来人果是女子,外表看来不过二十出头,生的眉目如画,肌理莹润的仿佛白玉雕就,与自裳相比之下竟不知是哪边更白一些。浑身上下除了束发银带外再无半分簪饰,就连腰间长剑也是白的没半分杂质,与乌润生光的发丝和双瞳一衬,黑白分明,浑身上下除了黑白之外再无一丝杂色。“双美目盈盈,顾盼之间直迫人心,美目扫动之间,与她目光接触之人只觉一股迫人英气扑面而来,虽是女子却有种说不出的英侠之气。

轻轻一声喟叹,吴羽勉力压抑着心中的思绪百转,掌力一触即消,整个人退回当地,就好像刚刚那几十招的交手不会存在一般:那女子却是柳眉微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方才双掌互触之时,只觉触觉非肉非铁,说不出的怪异,直到现在看到掌中渐渐消失的印痕,才想到这人手上多半是戴着铁制的手套,将掌心掌背整个覆住,只是露出手指,手套中也不知是不有什么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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