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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起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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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起云深

小说章节

第一集 第一章 又见面了
第一集 第二章 分外眼红
第一集 第三章 故人故事
第一集 第四章 欲火中烧
第一集 第五章 心思渐合
第二集 第一章 误解冰释
第二集 第二章 情思难抑
第二集 第三章 百合飘香
第二集 第四章 回心转意
第二集 第五章 芳心已动
第三集 第一章 医嘱用药
第三集 第二章 云深无处
第三集 第三章 其意难平
第三集 第四章 三战风云
第三集 第五章 初阵分晓
第四集 第一章 胜败无常
第四集 第二章 幽径客扫
第四集 第三章 姑嫂之间
第四集 第四章 明石已落
第四集 第五章 掌剑双修
第五集 第一章 有心难诉
第五集 第二章 分路行动
第五集 第三章 医庐乱战
第五集 第四章 淫语瓢香
第五集 第五章 捉奸在床
第六集 第一章 鲜血阋墙
第六集 第二章 古庙惊变
第六集 第三章 暗中默契
第六集 第四章 午夜媚语
第六集 第五章 大战将起
第七集 第一章
第七集 第二章 元凶尽殁
第七集 第三章 爱恨难分
第七集 第四章 难言之秘
第七集 第五章 强敌现踪
第八集 第一章 鸿门夜宴
第八集 第二章 约法三章
第八集 第三章 险些露馅
第八集 第四章 乱中取胜
第八集 第五章 伐谋伐交
第九集 第一章 年少得志
第九集 第二章 身心尽陷
第九集 第三章 心若飘蓬
第九集 第四章 乱局之度
第九集 第五章 百般算计
第十集 第一章 战前之争
第十集 第二章 生死难明
第十集 第三章 淫娃遭殃
第十集 第四章 女子之心
第十集 第五章 否极泰来
第十一集 第一章 揭破秘密
第十一集 第二章 峰回路转
第十一集 第三章 因势利导
第十一集 第四章 赌上一赌
第十一集 第五章 天意人意
第十二集 第一章 云深难滩
第十二集 第二章 大战之前
第十二集 第三章 战意高昂
第十二集 第四章 败如山倒
第十二集 第五章 凶手何人
第十三集 第一章 彩蝶坠地
第十三集 第二章 宴无好宴
第十三集 第三章 会无好会
第十三集 第四章 难如登天
第十三集 第五章 所指何事
第十四集 第一章 不恨相逢
第十四集 第二章 蝶舞翩翩
第十四集 第三章 蛛网困缚
第十四集 第四章 抽丝剥茧
第十四集 第五章 争论难休
第十五集 第一章 抽丝剥茧
第十五集 第二章 两女相对
第十五集 第三章 临去秋波
第十五集 第四章 彼此心意
第十五集 第五章 毫无胜算
第十六集 第一章 淫蛊再出
第十六集 第二章 龙珠之力
第十六集 第三章 心之乱
第十六集 第四章 惊天消息
第十六集 第五章 救命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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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起云深
作者:紫屋魔恋
第三集 第四章 三战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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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几句话就把自己一方的气势鼓了起来,迫得晏驾幽哑口无言,君山派这边的人看向吴羽的目光都添了几分肯定,但吴羽非但面无得色,反而压低了声音:“老掌门,这下不妙了。”

“是啊!”

压低声音回应,拂云子看着对方的阵容,眸间不由飘起一丝忧色。

不只拂云子担心,连夫明轩也不由皱了皱眉头。本来双方约战,该当是精锐尽出,敌方武功最高明的曹焉却临战缺席,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虽说若曹焉看扁了君山派而不亲自出手该算好事,毕竟时日有限,辛婉怡虽施回春妙手,却难将拂云子久年沉痼尽复原貌,此刻的拂云子不过能撑撑场面,要打是绝对没办法打的,只能靠夫明轩与吴羽动手,赌一赌两阵就决了胜负。

但若曹焉不是小看自己,而是暗地里打算搞鬼,这麻烦可就不小了,偏偏这可能性愈看愈高,毕竟十二连环坞等门派虽是黑道,却也赫赫有名,君山派自然不会没有其资料,眼见敌方领头人物中,除了曹焉外全部到齐,但堪称各派骨干的好手却是少了一大片,便曹焉自视再高,这等大出风头的机会,也不会将精锐藏着掖着,想来该当伏在一边伺机而动,偏偏不知对方意在何处?君山派停驻于本门重地到战场之间的机动人手虽不至分散,却不知能不撑得住曹焉的伏袭?

“不如……由在下出战头阵,速战速决之后,再暗中前往赴援,多点人力预备也多点好处。”

“也好,辛苦吴兄了。”

与师父交换了个眼色,夫明轩点了点头,他也知道非得如此不可。

本来想着即便黑道联盟暗中搞鬼,也只是派人搞个伏袭,最多是在君山派的归程路上偷施烽火,惊了君山派的军心后好一举击破,是以君山派虽留下姬平意待命,心中难免觉得小题大作。

但现在看来,黑道联盟非但搞鬼,还很有可能是由曹焉亲自领军,领头的人物就代表搞鬼的规模,曹焉既亲自出马,对方意图不小,便想奇袭君山派腹地,再前后夹击也是可能的,自己留守的人手可未必吃得消曹焉的猛击,敌众我寡之下,愈是小心愈不蚀本,吴羽这建议着实算是高明。(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照说此事关乎君山派存亡,夫明轩本不愿将这等重任交给旁人,但拂云子只是虚张声势的空壳,自己若不压阵,靠这些弟子们也不知是不会不战自乱,他看了看两翼,岳敏宸倒是还好,化妆成姬平意的六徒傅钦恒却颇有些胆怯,若非拂云子的出现打乱了敌人心志,怕还瞒不到此刻。

“此战,原就是一戒大师与在下的梁子,大师自不会把这担子撂给旁人,”

向着拂云子一礼,夫明轩一摆衣袖,含带着强劲内力的声音,登时压过了山间猎猎风响,制得本想开口的夏侯征连声音都放不出来了。“至于其余两阵,本门也接着了,只不知贵盟打算由哪位出手赐教?”

听夫明轩声震四野,一戒僧、商月玄等人心中早有准备,还不至于惊慌,门下弟子可就没那般好表现了,虽没被吓得成鸟兽散,大部分却已面带惧色。毕竟出阵之前,想着君山派不过由夫明轩撑撑场面,己方人多势众,这一仗该是必操胜券:没想到敌方一个不知名的丑汉,已将自己这边一位宗主的气势压了下去,夫明轩接下来说话,言语之中又展现了深厚功力,气势接连受挫,众人不由有些气沮,若非一戒僧等人表现得神态自若,安定了众人之心,一哄而散都有可能。

看到自己人的表现,霓裳子微微咋舌,商月玄也眯起了眼,心中好生不喜。

虽说晏驾幽随意开口,导致被对方看出破绽,气势被夺才至于此,但若自己这边精锐尽出,以黑道联盟的久战精英,对方表现出来的功力再雄厚高明,也不会出现如此丑态。前后夹击的计划固然美妙,但若敌人实力超乎预计,被个个击破也是有可能的,偏偏事先全没想到此处,直到此刻才觉不妙。

只是现在却不是怪晏驾幽的时候,无论如何,在曹焉等人还没攻陷君山派重地实现前后夹击的计划之前,自己所要做的就是争取时间,绝不能让对方轻而易举地胜了三阵,解决了这边。

可敌人之势超乎预计,一戒僧再战夫明轩的胜算本就不高,算得上牺牲打,霓裳子便能击败祝语涵,但若拂云子上阵,便是曹焉出手胜败之数也难预料,更不用说等而次之的商月玄、晏驾幽或夏侯征。

商月玄眉头一颤,拉高了声音:“好,我们这边由一戒大师对上阁下,女的对女的,霓裳掌门便向祝姑娘请教,至于在下嘛……倒想拜见拜见,这位脸皮不好见人的仁兄功夫。”

“若想比的是脸皮俊不俊,君山派这边可比贵盟来得占优势些,咱们也不好欺人太甚,这方面就别多扯了,胜之不武、胜之不武啊!”

听吴羽这般诙谐说话,君山派这边不由大笑了起来。

虽然脸孔俊丑乃是天生,由父母决定,但所谓相随心转,十几二十岁时的容貌全看天生,但愈到后来,心性气质的影响愈重,即便生的再俊美,但若心性不佳,气质也会影响到观感:偏偏黑道联盟这边都是刀头舔血之辈,好勇斗狠的事做得多了,便天生容貌再佳,可给这气质一衬,却不怎么能看。

反倒是名门正派这边,武功便是不如,若单论气质容姿,比对方却要好得太多。吴羽这话一出,不只君山派含笑,黑道联盟中人也多有些不好意思,反倒是反驳之意没剩多少。

虽被对方一句话便轻而易举堵了回来,商月玄却是不怒反喜。若对方当真上当,被自己的话语引到容貌上头争论不休,偏离了本意,将实力最为高明的拂云子摆到了一边,这老儿若不出手,自己这边好歹也算占到了点优势。

“既是如此,老夫自当领教高明,还请阁下不吝赐教。”

“商帮主这话……也未免太替贵盟打算了些,”

似是不想上当,吴羽摇了摇头,一声冷笑轻吐而出,“怎么说拂云子前辈也是武林中的前辈高人,又是君山派名震江湖的掌门人,在武林辈分上比之贵盟所有人都高上一辈,阁下几句言语,就想避过拂云子前辈不动手,这算盘也未免太会打了吧?由谁出手我们这边自有算计,可不能任由阁下指定,否则变成小儿胡闹,岂不可笑?”

“阁下所言确实不错。”

抓到了吴羽话中语病,商月玄连忙开言,此刻他也不管接下来的言语会不会长对方志气、灭自己威风了,能把最忌惮的拂云子从三战中摆脱出去才是最重要的,击灭君山派后,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拂云子的辈分,比之本盟各人都高上不只一筹,若是平手相争,岂不显得太过不敬?此番三战论雌雄,本盟依是了单挑独斗的武林规矩,可拂云子前辈何等人物,我等与他平手相斗,未免看轻了前辈高人的威望声名,这等蠢事本盟可是不会做的。”

听得出商月玄此话虽说得漂亮,对拂云子却着实忌惮,拂云子表面上须眉乱颤,似对商月玄的胡言乱语气得怒火冲天,却不好跟小辈胡缠,心下却已暗暗苦笑:眼下你伸根手指也能打倒了我,竟然还会怕我出手!

知道吴羽刻意如此言语,便是为了误导对手,拂云子自然乐得配合,坐在当地含笑看两人争论,显得如此高深莫测,令商月玄愈发忌惮,哪里还想得到拂云子之所以一语不发,一来是为了配合吴羽演出,更重要的是怕一开口便露了馅,让旁人知道他的真实状况。

两人争论许久,吴羽似是敌不过商月玄老着脸皮,一口一个前辈高人,微笑的脸上满是敬仰,完全一副后辈面对前辈的尊崇模样,似乎整个黑道联盟在拂云子面前都似个灰孙子般,任他怎么激、怎么冷嘲热讽,始终不肯松口,他只得冷哼一声,一挥衣袖,缓缓地走到了台前来。

一路上商月玄等人数十道目光直盯着他的脚步,却仍看不出此人深浅,表面上行路行得一点威势都没有,就连黑道联盟随便一个好手,走起路来也比他威风八面,但愈是如此,愈令人觉得此人深藏不露,一闪身人已在台上的商月玄冷眼看着步伐缓慢的吴羽,心下却是发颤,只觉此人愈走,身上涌现的威压感愈强,表面上却是一点看不出来,如此人物怎会一点名声也无?

心念及此,商月玄对曹焉的怨怒愈重。若曹焉留在此处,改由自己领军偷袭君山派腹地,即使拂云子亲自上阵,也还有一拼之力,就算最后难胜,至少也留给了奇袭敌后者反应的时间:但现在却变成了这样,临敌前阵的实力竟变得比君山派弱了些,还得等曹焉得手后才能稳操胜算!

只是现在可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间,曹焉已把精锐人马带了开来,对面却是精锐尽出,前阵人马已趋弱势,加上方才自己为了不让拂云子出手,老着脸皮论起武林辈分,虽说达成了目的,付出的代价却也极大。

两军争战拼的本就是一股气,偏偏自己为了迫拂云子不能出手,言语间示弱过甚,自己这边的士气低落了许多,如果对手不是什么都讲名正书顺的名门正派,说好了三战决胜就不会另起干戈,换了是十二连环坞等对手,只怕早趁自已一方士气丧尽时大举进攻了。

见吴羽步伐缓慢,商月玄心下暗喜,显然君山派虽是占了优势,却没发现曹焉暗地搞鬼,若他们对此有疑,纵然不马上卷旗而归,至少也得想方设法速战速决,好立时回援。

转念却也暗忖不对,若再让对方这样悠闲,轻松得不像赴生死之战,反倒像赴宴一般,自己一方的士气愈落愈低,这一战也不用打了。待得吴羽一上台,商月玄二话不说,沉喝一声便已冲上,一掌压了过去!

见商月玄如此不啻偷袭的行动,君山派这边不由骂声四起,却已影响不了台上的战况,只见吴羽虽是及时沉身飘退,避开了当胸一掌,但商月玄一招占势,自不肯退,一掌接着一掌猛劈而出,威势凌人,显是打着一占胜势便狂攻猛打,以内力深厚的优势,在吴羽来得及反应之前便定了胜负的主意,偏偏众人虽知商月玄的打算,但约定好单打独斗争胜负,便对方计算狠毒,只要没违了约定,君山派这边的人就算再紧张,也不敢随意出手,最多是不痛不痒地在旁骂上几句。

虽说身法飘忽,避过了商月玄连番重招,但小小擂台又有多少空间?加上为了重振己方士气,商月玄出招愈来愈快、愈来愈重,掌风虎虎间威力扩散,原本还想站得离擂台近些的双方门人,都给这劲风迫得退了开来。有些功力深些的没被逼退,也给迫得不得不运功相应,气息相激之下台边一时飞砂走石,两边除了最高明的几人外,余人便连想看清楚台上战况都有所不能。

身在台边已是如此,台上的吴羽又是另一番辛苦滋味,只见他身形愈来愈难躲闪,不得已只能出招相应,偏又难敌商月玄的老练造诣,十余招下来已是步步后退,愈战愈是艰难,身形勉勉强强地在对方出手的劲风之中飘摇避让,只靠着咬牙支撑,才能勉强不被商月玄扫下台去。

见商月玄局势占优,黑道联盟一边不由欢声雷动,君山派的弟子们却不由渐渐安静下来,虽说口中仍对商月玄一开始的手段骂得几声,但却已没有了一开始时的威势。

门徒们欢欣喝采,一戒僧、霓裳子等领头之人面色却没好上多少,他们也知道商月玄拼出了真火,这等打法虽占上风,却最是耗力,若换了对手是夫明轩或拂云子这等高手,简直就和自杀没有两样,一旦气力耗竭,便只有惨败的分儿。

幸好对方虽不知年纪,总不会很大,看起来内力也不像很深厚,旁的或许不如,比诸内力商月玄胜了不少,就算这样消耗下去,商月玄底子较厚,即便事后非得好生休养方能恢复原有水准,但无论再怎么样,总不会比这吴羽先撑不下去。

虽说如此,但这吴羽苦苦支撑,显然也已打定了输数,只是想多撑一会儿,看看能不多消耗商月玄一点力气。这等念头虽对自己一方或许有益,但黑道联盟来此并不真为了三战胜负,一开始就打定了打群架混战的主意,若商月玄被耗到没剩多少气力,自己一边等于损了位高手,等会儿曹焉反扑之时,君山派再无退路,必然死战,这样下去黑道联盟便胜,损失也绝不会轻。

霓裳子等人看得出来的,商月玄自然也看得出来,只是吴羽韧性极佳,虽是步步败退,却是守势坚稳,一点不露破绽,加上一开始时商月玄掌势占优,自然全力出击,到了后来才渐渐发觉不妙。

表面上吴羽功力不敌,但双方接掌之时,迎敌功力却暗藏干坤,连化带卸,将商月玄的功力抵消了一成有余,虽仍有不敌,但却迫得商月玄非得渐渐加力,才能稳保已到手的优势。

可这样硬干,威力愈强反扑之力也愈强,乃是双面之刀,只是商月玄已骑虎难下,即便故露破绽,想迫对方转守为攻,攻守易势之间,借势调匀气息,对方却不上当,掌势看似软绵,却将他牢牢吸住,连想改势的时机都捉不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拼,赌赌对方比自己先撑不下去。

听着自己一方欢声渐震,商月玄心下却暗自着慌,他倒不认为自己可能会输,更不觉得自己这边会撑不到曹焉反攻,但若自己耗力太凶,休养之时污衣帮便算不上群龙无首,实力也必倒退几分,也不知曹焉那老狐狸会打什么鬼主意?

黑道中人个个自私,倘若自己势弱,被十二连环坞欺上头来,旁人可绝不会施以援手,最多只是在旁边瞎起哄,等着十二连环坞对污衣帮大施欺凌。除非十二连环坞也露出了致命破绽,否则绝不会有人出手的,这便是黑道中人的悲哀。

突地掌中一松,见眼前吴羽退后了几步,双手被他雄浑的掌力迫到了身后,看来颇像是被逼得再无从招架,商月玄心下一喜,却没打铁趁热地反攻,反而稍退半步,深吸一口气调息内元。

方才那一轮急攻,一来他确实耗了不少力气,二来也试出了眼前这人虽是容貌丑陋,功力却着实不差,即便长力远不如己,但靠那卸力化力的巧妙功夫,持久力却未必输于自己,怎么也不会这般快便败下阵来,此番败退十有八九是示弱诱敌,商月玄老于战阵,可不会这么容易就上当,与其硬攻,还不如先缓过气来,稳稳当当地操持优势,不焦不躁地将这场胜利拿下来。

双掌护在身前一阵挥舞,表面上威猛仍在,却是好看而已,商月玄深吸一口气,正要将这口气纳入丹田,好顺过气来,让内息大振,再行猛攻之时,突地背心至阳穴一股剧痛传来,经脉登时剧震,商月玄还没来得及忍住,一口血已喷了出来,整个人差点没当场瘫下去。

整个人歪歪斜斜,即便退到了擂台边也没能拿椿站稳,靠着一手撑在台柱上头,才没有软瘫下来,呕血的商月玄只觉浑身酸软,他知道方才虽是中了暗算,内伤沉重,对方用力却不甚重,真正重要的是敌方力道施用精确,又看准了自己正运功调息,这一击虽是不重,却巧而巧之地诱发了自身内力本能的反抗,与正在经脉中游走的内息冲突,两气相激之下伤创不轻,若非商月玄内力深厚,又知正在战中,即便调息也没全然松弛,换了差点的人当场重伤身亡都是可能的。

眼见商月玄摇摇晃晃,已无再战之力,吴羽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隐在身后的右手一扬,只听得一阵铁链声响,一条铁链窸窸窣窣地从商月玄身后滑回了他手上,就好像隐在草丛间的长蛇一般,无论出现或隐没都是那般的神秘莫测,若不注意看便连点形迹都看不穿了。

看到此处,商月玄才知自己是如何着了道儿。对方刚才收手负于身后,表面上被击的无力抬起,在他看来却是示弱诱敌,但吴羽真正的主意,却是为了在自己全无所觉之下,将这铁链扣在手中,无声无息地向自己背后要穴一击而中,趁着自己好不容易觅得机会调匀呼吸的当儿,一举击溃自己,让自己再无反攻之力,这一胜还真是胜得心机诡谲。

本来商月玄平生大小战也不知多少,就算吴羽真有铁链在手,也暗算不得他,偏偏方才一轮急攻,迫得吴羽毫无招架之力,商月玄虽知此人不俗,不是这般容易击败的,却难免稍有轻敌之心,否则也不会寻到机会便吸气调息,让敌人有机可乘:更重要的是方才商月玄全力出手,擂台边风声虎虎,便是收手风声仍一时不息,正好掩住了吴羽铁链出手时的声响。

照说风声猎猎,但商月玄长年征战,临敌经验丰富已极,若是双方交手之时,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功夫练得极深,吴羽那铁链再能隐藏形迹,也不可能瞒过他的耳目:偏偏他时机捉得极准,商月玄吸气调息之时,神思内守,耳目的注意力出现了一闪即逝的空隙,才让他一击成功。

虽说内伤着实不轻,但真正最伤商月玄的,却是看穿了敌人出手的时机之后,他本以心机智计自矜,与威天盟的石渐都是智囊军师一流人物,这一败却完全败在心机之上,教他如何能不心丧若死?

愈想胸中愈闷,只觉经脉里痛楚难当,好似有几十把小刀在戳刺,摇摇晃晃地走下台去,一口鲜血又吐了出来,若非污衣帮的门下弟子及时搀扶,只怕他连自己的阵营都走不回去了。

见商月玄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台上的吴羽伸袖轻抹唇角,交代了几句场面话,便即退了下去,那模样看得霓裳子等人微微一笑,众人皆老练成精,哪里看不出他神色如常间隐隐然的苍白,以及伸袖拂唇之时,暗中将一口血吐到了袖中?

不过这样才符合常理,商月玄的武功虽及不上曹焉或霓裳子、一戒僧,却也是伯仲之间,方才战中更使出全力,若这人真能毫发无伤地败他,自己该做的头一件事,就是灰溜溜的退回去,至于跟君山派争雄之事,连想都不用再想了。

不过看商月玄伤成这等模样,黑道联盟的脸皮再厚,也没人敢开口说两边都伤,此战该算是平手。俯到了正自垂头丧气的商月玄身边,霓裳子语带笑意,毕竟现在对手的真本领露了底,比之先前丝毫不知,连试探都探不出根底,在感觉上真若云泥之别。

“你放心吧,你虽伤的不轻,那人看来却伤的比你更重呢!这不,一下场就被辛婉怡带到后头去了,想来他也没得再打……”

“哼,”

轻轻地哼了一声,商月玄一抬头,正见到辛婉怡扶着吴羽,两人身影隐没在君山派的弟子群中,虽只看得到背影,却也可见吴羽身形再不若先前端稳,想来方才为了让自己上当,他不惜与自己硬接硬架,虽有奇功护体,将自己的力道借卸转挪,消了几分力道,但所负的伤势却也不轻。

只是吴羽心中早有准备,是以还能硬撑,就连吐血也掩到了袖中,一点不露痕迹,不像自己落败之下心情大糟,一时颓然之下,便伤势只有六七分,从表面上看来也有十分之数。

他虽也知道霓裳子之所以提醒自己,一来是因为锦裳门与污衣帮虽名字犯冲,实则相处的还算不错,二来若自己气势挫折,此消彼长下十二连环坞气焰愈升,绝非锦裳门之福。

但方才那一仗他的内伤还在其次,心伤更重,是以虽知好意,回应的仍是有气无力:“无论如何老夫这一场是栽啦!接下来你霓裳可别又输得不清不楚……那祝语涵虽年轻,云深阁却不怎么好惹,呕……”

没想到说着说着,商月玄又一口血呕了出来,显然这吴羽表面上笑容晏晏,实际上出手可不轻,若非商月玄内功底子深湛,只怕真有可能一击致命,现在虽保下命来,但身伤不轻心伤更重,也不知要将养多久才能痊愈,霓裳子与晏驾幽互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目光中的担心。

两军相争,死伤难免,乃是武林中人的宿命,即便商月玄当场战死,霓裳子最多为他滴个两滴眼泪,算是相交久矣的一场相送,再多一滴就浪费了:但这吴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雷霆万钧,表面上看不出威力,实则下手极狠,阴毒之处绝非正道手段,即便他没这般厉害高明,光只横插一杠,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就够让黑道联盟伤脑筋了,更不要说此人如此厉害,看到他在辛婉怡的搀扶下退场,想来两人交情不浅,说不定此次拂云子能够出场,便是出于此人算计。

说来若非拂云子现身,还一副威风堂堂,随时可以出手制敌的模样,也不会让黑道联盟早已计划好的攻守手段出现这般大的破绽。虽说这三阵争雄,拂云子不能出手,但光他在此,对君山派稳定军心的作用便强到了极处,即便曹焉及时出现,有他在此前后夹击能不能大获全胜还很难说。若连这点都落入吴羽计算……商月玄之所以如此难过,便是看穿了这一点。

看着商月玄落败之后两边弟子的表情,霓裳子已知不妙,即便自己能败那祝语涵,也非一举之易,再加上一戒僧与夫明轩一战,也是输数居多,自己这边只怕在曹焉现身之前,就要输得灰溜溜了,更不用说拂云子在场的影响。霓裳子轻叹一口气,身形一飘,人已上了擂台。

身形动作虽是轻松如意,霓裳子心下却颇沉重。从登场以来,祝语涵便稳立拂云子身边,即便在霓裳子的注意之下,仍是冷冷地环视战况。当吴羽被迫得连连败退之时,也没露出半点异样:就连商月玄败北,也激不起她表情中的一丝涟漪,可谓胜不骄败不躁,虽是年纪轻轻便已沉着如此,要她临场出现破绽可是难上加难,即使内力造诣尚浅,此女也算得上是一方强敌了。

虽然很想再看看情况,希望能从此女的动作之间看出什么破绽来,即便再小,也给克敌致胜多一分把握,偏偏商月玄败得出乎意料之外,若让一戒僧先上场,再败在夫明轩手下,自己与祝语涵这一仗就真的不用打了。知道这一战舍我其谁,霓裳子不由微愠地瞪了夏侯征一眼。

如果不是曹焉不在场,让己方人数虽众,在可以出战的高手数目上却落于下风,如果不是探子不知道辛婉怡已到了君山派,如果不是拂云子竟能出现……这其中只要少一个如果,自己这一方也不会落入如此窘境。

霓裳子心中虽怒,知道这一仗自己一方已败,即便曹焉出现,最多只是接应自己等人全身而退,要想扭转干坤怕是无能为力了,但她也不是这般轻易放弃之人,即便这一仗黑道联盟败了,若自己胜了唯一一场,将来在联盟中的影响力也会大增,还值得赌上一赌。

江湖不出人世,重男轻女之风也确实存在,何况锦裳门不只全为女子,所修的还是以男女双修之术为主。武功高手其实不多,在武林中更难让人重视,若非霓裳子努力护持,现在的情形还会更糟,想要出头就非得大赌一把不可。

她轻吁一口气,清朗纤柔的声音缓缓吐出,不动声色之间柔媚之风已流散全场。“接下来便换姑娘了,贫道霓裳子,还请姑娘出剑指教一番。”

一来霓裳子吐语轻柔,在场中人多是江湖汉子,几会听得如此轻柔纤细的软语?几个没注意的只觉媚声入耳,身子都快软了:二来她登上擂台,众人只见台上一条修长的身影静立,白裳粉绣、云髻高盘之中,秀丽柔媚的容貌间透着一丝冰冷圣洁的气息,隐隐然又有种冷艳的妖媚,全然相反的感觉混成了一种特异的风情,即便早知霓裳子已有五旬年纪,早知此女放浪形骸,靠一身采补功夫才有如此造诣,仍是身不由主地对她细细打量,那种本能的悸动再也难以压抑下来。

旁人虽是难以自持,但随后登台的祝语涵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早在来此之前,她便知道自己的对手多半便是此女,对她那圣洁凛然神情所掩饰的妖冷媚艳早有所觉,侠女心中最憎恶的除了淫贼之外,就是此等烟视媚行的妖女,但现在看她如此模样,她竟也觉得胸中的僧厌之情减少了许多。她不由暗暗啐了一口,心知敌人不凡,玉手按剑冷然对视,一点不敢有所大意。

原先全然不知祝语涵生的何等模样,夏侯征那边传来的情报,也只说祝语涵乃是云深阁阁主武裳盈长徒,造诣在云深阁年轻一辈之中算是顶尖,甚至连年纪都没说清楚,还以为最多是个未满二十的小姑娘,但此刻一见,此女微显圆润的脸上黛目青眉,鼻梁挺秀,樱桃小口似开实合,美貌间透着一股高贵娴雅,如果不是计算武裳盈的年龄,猜眼前此女超过三十岁都不奇怪,那目光冷洁得犹似月中嫦娥下凡,顾盼之间让霓裳子竟有一丝自惭形秽,原本的轻视都不翼而飞。

知道对付这等高手,先下手为强最是重要,尤其这等名门正派中新出的子弟,即便武功极高,临敌应变的功夫却仍欠缺,见祝语涵正要开口,霓裳子竟不搭话,藕臂一展,两道如云飞袖已翩然而舞,右手袖卷向祝语涵身前,左手袖击往她腰侧长剑。制敌还是次要,最主要的便是打乱祝语涵的攻守节奏,即便双方都乱了阵脚,实战经验丰富的霓裳子也可早一步恢复镇定。

眼见两道飞袖直袭而来,表面上只似舞姬舞动迎宾的瑰丽娇媚,实则却暗藏杀机,水袖摆动时虽无风声,却更显得力道全收袖内,看来愈是轻巧威力愈是强大。

祝语涵柳眉微皱,却没有浪费时间骂上半句,上身微挺避过敌袭,娇躯仰起一道扣人心弦的美丽弧度,雪白劲装紧绷之间,格外显得胸腹之间的曲线丰润撩人,右手连剑也不拔,连鞘带剑击了过去,剑袖交触之际,迸出数声轻响,随即两人便分了开来,分立擂台角落,冷冷对峙间,考量着接下来的攻守情势。

祝语涵还好,毕竟对霓裳子的武功战术早有研究,对方招式虽来得迅疾无伦,却也没脱出她原先的考量之外。但霓裳子表面镇定,心下却是惊疑不定,即便祝语涵对自己早有研究,但正派子弟开打前先来上一场唇枪舌战的习惯,却不是这般容易改的,她竟似全没开口打算,反应如此迅疾,已大出霓裳子意料之外:尤其方才袖剑交击,内劲接触了近十招,那是毫无花巧的内劲硬拼,此女虽稍落下风,但功力着实精纯,这等造诣怎么也不像是武裳盈的弟子辈所能拥有的。

尤其看着眼前祝语涵的妆扮神态,霓裳子愈发觉得不对劲,却说不出不对劲在哪儿。虽说刚出江湖的少年子弟喜扮老成,这等毛病霓裳子自己也有过,但眼前这祝语涵也扮得太过火了吧?

照说以武裳盈的弟子而论,这祝语涵就算再早投师,怎么也不可能超过二十五岁,但看眼前此女的容姿妆扮,愈看愈像三十许人,若非知道云深阁中老成凋零,与武裳盈同辈的也只剩个血衣观音卫纤如,其余师姐妹诸如“飘香仙子”韩彩蝶、“瑞雪梅香”简若芸均已不知何往,其上再无元老,她还真要以为自己面对的不是云深阁弟子,而是云深阁中顶级的年长高手了呢!

只是武裳盈出关之后力退强敌,功力之深与容貌之美,早已在武林中传扬开来,与眼前此女大是不同,而卫纤如当年一战后虽威名大盛,脸上身上却也落下了不少疤痕,怎么看也不像眼前此女精洁完美、犹若冷月,霓裳子愈觉诡异,但此时此刻,可是抽不开身子分析情报的时候呢!

虽说衣袖柔软,加上霓裳子身为女子,所练元功本就适合卸劲化力,但方才她存心一试祝语涵的功力,激震之下藕臂不由微带酸麻,便知这是因为自己存心不卸劲化力,好试出敌人深浅,但这祝语涵的功力,却着实不在武林中成名高手之下。

霓裳子突地灵光一现,心叫不妙,当年武裳盈接任云深阁阁主后闭关,便为修练云深阁的吟松诀,一出关便力退强敌,想必身为长徒的祝语涵已获传吟松诀,才能以二十出头的年纪获得如此高深的功力,甚至已是与自己相提并论!

想到自己也不知出卖了多少次色相、采补了多少男子,才能得今日的一身功力,此女却是轻而易举地便与自己相提并论,霓裳子心下的感觉也不知是妒是羡。

她强压下那纷乱的感觉,心知若自己今日胜不得她,以后待祝语涵吟松诀大成,胜她的可能性更是绝无仅有,一声清叱,飞袖已出,藕臂急舞,如蚕丝织茧、似蛛网包覆,白裳飞舞之间,不住向祝语涵身边席卷而来。

原本打定了以不变应万变的打法,祝语涵冷眼看着霓裳子一双飞袖在四周卷动飞舞,却是一步也不稍挪,突地目光一闪,似是看穿了霓裳子的手段,手中长剑终于出鞘,向着四周空处削斩。

旁人还以为祝语涵发疯了,竟向着无人之处乱打,却立时惊得目瞪口呆,只听着祝语涵空自挥斩之间,响声四起,似乎她斩的不是空处,而是敌人的兵刀一般,叮当声响间霓裳子竟自挫退,双袖收回,缠出了一道迷雾护在身前,只见对手连人带剑化成一道白芒,直射霓裳子而来!

没想到祝语涵来得如此之快,霓裳子陡地一惊,方才祝语涵那几剑看似劈在空处,却招招击在她随着水袖飘舞,暗置在祝语涵周身的丝索之上。

虽说丝索软不受力,但祝语涵力道运用得宜,霓裳子仍是受到了影响,偏偏她便选择此时出手,这一剑来得好快,连长剑破空之声都被祝语涵的身影抛到了后头,显是用上了全力,那冷森的剑尖转瞬已至眼前!

幸亏霓裳子行走江湖数十年,临敌经验极其丰富,虽被祝语涵长剑之威弄得胸口一窒,但顺着那力道连退几步,却也为她争取到了应变的时间。只见已退到擂台边的她向后一仰,整个人弯成了一个大圆,高耸云髻几与纤是相触,这般柔软度便武功再高的女子也是难能,流云水袖轻柔无力地拂起,不仅险而险之地避过了长剑穿胸之祸,甚至还立时反攻祝语涵胸腹之间!

没想到霓裳子反攻如此之快、如此之准,一转眼间台上形势已变,她不只避过祝语涵并力一击,还立时反攻,不愧当今高手。旁观的君山派高手不由惊呼出声,尤其一个立在拂云子身后的年轻女弟子,更紧张得冲出了好几步,直到被身旁人阻拦才停下步子,目光中满是惶急之色。

也难怪他们如此惊慌,除了一些眼力不及、看不出场中情况之人外,拂云子、夫明轩眼光都极高,一眼便看出不妙,先前霓裳子暗中布索,无声无息到难以发觉,显然是她压箱底的本领,旁人前所未见,若非祝语涵长剑劈下,发出了兵刃交击之声,连他们这等眼光都无法发觉其中底蕴,想来不只霓裳子布索的手段特异,这丝索该也是奇珍异宝,才能如此施为。

心惊敌人手段高明,方才一击乃祝语涵全力施为,人剑合一有去无回之招,为的就是趁此时机,一口气击溃眼前强敌,没想到霓裳子竟还有救命绝招,这一下反弓娇躯,似从铁板桥中演化而来,弯得之深、避得之彻底,其中之难却非旁人能够想见,君山派中更无旁人能有,便是有夫明轩这等修为,也没有霓裳子这般的柔软度。

若祝语涵那一击只用了七八成力,霓裳子这一弓身,反应的能力大大减低,长剑只要轻轻下击,立时便胜败分明,可惜祝语涵这一剑用上了全力,眼前一花长剑已冲过了头,要变招却是来不及了:加上临急之下,霓裳子这一下反攻,能施用的力道不过两三分,若是正常状况下,打在祝语涵身上只当是搔痒,偏偏祝语涵这一招用力过猛,全身功力都凝在剑尖,虽是大大增强了威力,但凡事有利有弊,却也使得她防护之力大大降低,这一下若挨得实了,必是重伤无疑!

长剑一失手,祝语涵心下一凛,她可没想到对手还有这般救命绝招,尤其随之而来的便是胸腹之间一股劲力奇袭,幸得她反应得快,临急中也不知怎么用力,身形竟还能加速,胸腹要害避过了霓裳子强袭,这一拂只能拂到她脚上去,还是因为霓裳子一击不中,便马上变招的缘故。

感觉到足尖处劲力变幻莫测,那云袖竟化拂为卷,显是想缠住自己双是,到时候若向外一送,刚好把自己送下台去,又或是让这水袖缠紧自己双是,迫得自己难展身形,轻灵翔动的剑法难竟全功,与她相斗下胜算便微。

只是高手相争便在顷刻之间,避过了胸腹要害受袭,争到了这片刻,祝语涵运功双是,在袭来的水袖上一点,整个人便飘飞向上,轻轻巧巧地落到擂台上头。

这几招兔起鹊落,飞快漂亮已极,加上两女均是天姿国色,分开之后便不进招,只凝立台上就好像方才那几招交手不存在那样,众人哪曾看得如此精彩的过招?竟情不自禁地叫好起来。

趁着祝语涵退开的时刻立起身子,调匀胸中乱成一团的呼吸,霓裳子表面镇定,背心却已被冷汗湿透。方才那布索的手法,乃是她所修“天罗三变”的绝学,那天罗丝系在苗疆求来的蛊丝,本身虽已炼得再无半丝毒性,却是刀剑难伤、坚韧至极,加上天罗丝细到肉眼难辨,霓裳子以往此招出手,无不手到擒来,哪里想得到今日却被看穿?若非她还有这柔软无比的救命绝招,只要方才弓身时慢得半晌,或柔软度稍差,被祝语涵这一剑穿心,便不死也要丢了半条命。

只是惊心之下,霓裳子疑惑愈增。祝语涵看穿自己的手段,或许还可说是云深阁传人目光高明,但祝语涵避过自己反攻的迅疾反应,临急加速、一点一跃之间的力道拿捏之精准,却非身经百战、临敌经验丰富的好手莫办,除非云深阁平时授徒就是几近实战的生死相拼,否则她一个新出道者怎会有这般迅捷的反应?

难不成此女不是祝语涵,而是其他不知名的侠女?

暗自啐了一口,霓裳子暗骂自己乱想。若只是寻常女子或许还能找人假扮,但对手却是个不输自己的高手,君山派临急之下,如何有这闲情逸致玩扮装游戏?

这扮装又是所为何来?

殊不知霓裳子暗自惊疑的当儿,祝语涵也是心下着慌。她虽是不齿此女为人,是以下手间用上全力,心下却难免对这以色相事人、以采补练功的女子有所轻视,不然也不会全力出手,全然忘却要留下一分力道调节自己元功,以利不时之需的要点,结果刚刚那一下险些就着了道儿,现在虽看似无事,芳心却也跳得好快,好不容易才养好身子,她可不愿随随便便又伤上一下。

看似随意地向后纤手轻挥,像是要君山派的人别太过担心,祝语涵冷目盯向霓裳子,目中轻蔑之意荡然无存,连不齿之心虽然难免,却也消失了一半,早没了一开始时的剑拔弩张,只是纯然剑手相交时的谨慎与冷静,那模样看得霓裳子心下愈疑。

照说自己声名不佳,武林正道侠女看到自己多是恶语相向,打得过自己的便招招取命,打不过自己的也不会有好脸色,加上方才招式往还间惊心动魄,彼此都差点丢了小命,照说祝语涵该是恨意愈升,恨不得马上杀了自己。

可是现在从祝语涵的目光来看,虽说不齿之意仍然难免,情绪动摇却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高手相争之时的小心谨慎,这等修养、这等境界除非老于战场的好手否则难臻,云深阁这初出茅庐的侠女,未免也老练得太过分了吧?

樱唇微绽,霓裳子虽是想问,话到嘴边却又闭上了口。与正道侠女谈话,对方嘴里可不会有什么好话,与其自取其辱,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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