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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体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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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体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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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一章 天眼初开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二章 双修大法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三章 师门惨变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四章 青阳巨蛇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五章 剑仙传人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六章 太极阵势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七章 旧盟新友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八章 夜船云雨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九章 湖上斟酒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十章 少林逆徒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十一章 元元密境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十二章 全真南下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十三章 静室疗伤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十四章 宗阳之秘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十五章 贾府棋娘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十六章 女冠受辱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十七章 心魔初现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十八章 幽幽离魂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十九章 附体重生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二十章 奇石惊现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二十一章 太乙门下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二十二章 销魂夜行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二十三章 怨憎聚会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二十四章 重回贾府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二十五章 丫鬟之死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二十六章 贾府夜宴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二十七章 合体之缘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二十八章 白鼠惊波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二十九章 四大奸人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三十章 碧落花魂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三十一章 金丹南宗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三十二章 雀使门下
第四部 东府少主 第三十三章 惊魂之鼓
第四部 东府少主 第三十四章 灵山小剑
第四部 东府少主 第三十五章 玄武出关
第四部 东府少主 第三十六章 立主纷争
第四部 东府少主 第三十七章 东府少主
第四部 东府少主 第三十八章 凿壁偷光
第四部 东府少主 第三十九章 最怜小婢
第四部 东府少主 第四十章 抢亲双娶
第五部 羽翼初丰 第四十一章 洞房花烛
第五部 羽翼初丰 第四十二章 东府来客
第五部 羽翼初丰 第四十三章 蛰变采丹
第五部 羽翼初丰 第四十四章 筹划定策
第五部 羽翼初丰 第四十五章 白鼠立功
第五部 羽翼初丰 第四十六章 怨报上门
第五部 羽翼初丰 第四十七章 父子相见
第五部 羽翼初丰 第四十八章 妻父之仇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四十九章 探病撩情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章 狼子亵母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一章 玉树后庭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二章 魂系双身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三章 玉业祖师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四章 圣女本尊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五章 母子孽情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六章 李丹重现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七章 奇石秘图
第七部 前尘有因 第五十八章 花柱映月
第七部 前尘有因 第五十九章 石牢悟机
第七部 前尘有因 第六十章 春药焚身
第七部 前尘有因 第六十一章 欢尝母汤
第七部 前尘有因 第六十二章 飞脱牢笼
第七部 前尘有因 第六十三章 灭门漳气
第七部 前尘有因 第六十四章 蚊虫大阵
第七部 前尘有因 第六十五章 玉石结怨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六十六章 命门失守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六十七章 瞳中人影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六十八章 真武显形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六十九章 见身如感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七十章 阳毒异变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七十一章 指奸夫人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七十二章 藉酒问情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七十三章 熟女破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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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体记
作者:古镛
第四部 东府少主 第三十五章 玄武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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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夫人挥绳逼退纪红书,命刚进庙中的几个城隍庙高手将三名锦衣老者扶退,喘道:“京东人语,你们东府……今日定要护着那魔头么?”

身材奇高的灰袍人黯然道:“傅仙子,杜将军与你东华派有何过节,我等虽未知详情,但愿意代为致歉。杜将军一生英勇无敌,曾立下功勋无数,其后走火入魔,委实造下了诸多杀孽,但他神志癫狂,所为不能自知,其若奈何?他一生功过相抵,毕竟功大于过,与我等更有同驰沙场的生死情谊在,我东府岂能弃之不顾?”

帝君夫人厉声道:“那魔头眼见重出,若再造杀孽,京东人语!你东府又怎么说!”

那身材奇高的“京东人语”转视同伴,迟疑道:“这个……”

帝君夫人冷笑道:“你们东府群龙无首,没人顾惜府上清誉,倒也罢了,难道要世人也乖乖低头,遭他荼毒么?”

吴七郎忍不住道:“傅云英!你此言太过了吧?若非我东府诸弟兄群力施为,降伏将军一身暴戾之气,将军哪得长眠于此,雌伏作地眠修行?”

帝君夫人淡淡道:“你们的家务事,旁人也管不着,不过,我夫君的一笔旧帐,今日却须讨回!”

另一名灰袍人冷然道:“那就各凭本事罢!”

帝君夫人并不为灰袍人冷嘲所激,适才三名锦衣老者的受挫似乎也未使她气短。只见她神情持静,眸中波光流转,渐渐的,整张面庞光晕团罩,如白玉一般晶莹通透。奇光映耀之下,毫光巨细,姣美的脸鼻樱口,几如呼之欲出,那光艳夺目的丽色,让人不可逼视。

帝君夫人运功生变,在场众人俱感惊异,一时厅堂之内,鸦雀无声。(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显然,她适才与纪红书相搏,未尽全力,此刻方要显露奇功!

忽听一道长叹声传来,帝君夫人运功倏停,霍然转首,面庞光亮尤时收时放,朝黄幡看去。东府众人,面色齐变,也都寻声而望。

帝君夫人喝道:“你们听到了?当真要纵虎下山么!”

东府众人灰袍闪动,迅速散布黄幡四周,凝神戒备,其中一人道:“先制住他再说!”

那“京东人语”摇头道:“十年生死两茫茫,床头地下鞋两双……这个……十年相隔,一会儿情形实难掌握,恐怕要大公子拿个主意。”

吴七郎朝我道:“大公子,发句话吧!”

我丈二摸不着头脑,失声道:“什么?”

纪红书在我耳边低声道:“那魔头身份特殊,是你府中长辈,你说句话,让他们不可伤人,也不能让他逃出幡外!”

说句话么,倒不是难事,在纪红书的目光连连敦促下,我只好跟着道:“不可伤人,守住黄幡?”

东府众人齐声道:“是!”

纪红书唇角掠过一丝笑意。

笑音却从另一头传来,帝君夫人长笑未毕,蓦地飞身掠出,玉臂通透,掌出如电,转瞬之间,幻出无数掌影,向东府众人攻去!

东府众人防备不及,匆促应敌,一时手忙脚乱,狼狈不堪,纷纷喝道:“干什么?”

“这时候开什么玩笑!”

“这女人疯了,爪子好厉害!”

“东边日出西边雨,从来天意高难问,傅仙子,且请住手!”

帝君夫人一面狂攻,一面喝道:“雷儿?”

垂髫童子脆声应道:“娘!我知道!”

身姿跃前,足踏供桌,纵身扑进了黄幡之内!

帝君夫人只及追喊了声:“摘敌首级,下手要快!”

黄幡之内,垂髫童子回传的声音已是细不可闻的闷叫,仿佛隔了十里之遥。

众白衣少年怒喝出手,却迟了半步,枪势全被左小琼棍剑拦住。

片刻过后,黄幡忽然左右摇晃,一阵大动,众人一边相斗,一边回首惊望。

东府一人断然道:“撤去黄幡!”

显然将军已被惊扰,挂着黄幡,徒自遮挡视线,反而碍手碍脚。

黄幡未及撤走,突然从中飞出一道青影,左小琼眼尖,惊叫了声:“师弟!”

掠身飞近,于半空一手将青影接住,尤恐幡中有敌追袭,凌空折身一翻,棍剑朝黄幡挥去。

“住手!”

一名灰袍人被帝君夫人逼至近旁,掌臂呈蓝,正凝功待敌,见左小琼挚剑斩幡,匆急间,不及细想,掌臂一转,印在了左小琼身背。

“啊!”

的一声,左小琼全未提防,抱着垂髫童子,又闪避不灵,结结实实受了灰袍人一掌,惨跌丈外,与垂髫童子两人扑跌于地,不知生死。

我心中一紧,忙奔前察看。巨虎见主人有难,低吼一声,渡步而近,欲以庞然之躯驱赶于我。我在青阳山训虎原是老手,掌发青阳柔劲,轻逗虎鼻,随即将它搡开。

纪红书也跟了过来,眉间微皱,道:“糟了!她中的是毒掌!”

我听了愈急,忙伸掌一探左小琼鼻息,呼吸虽弱,似乎尚有生机,急道:“雀使,求求你!快救救她!”

纪红书微笑道:“公子煞是多情呀!呵呵,御剑门人一生皆要经战无数,传闻这正是他们的修炼法门!人说御剑门人九条命,其避伤应有独到之处,只要内息不绝,一时半会,性命当可无忧!”

说着,拾起左小琼腕臂,号了号脉,又道:“掌劲未及心脉,但要解去体内掌毒,恐怕还须‘辕门兽’的本门解药才行呀。”

左小琼身侧,垂髫童子双目紧闭。纪红书望了望他脸色,又捏了捏他脉搏,喃喃道:“小雷只不过被逆气闭穴,更加不妨。”

她说话之际,时时回望黄幡处,似正心神不属。

我心道:“难怪帝君夫人全不担心了。”

也向黄幡处张望。

却见那边情势已然生变。帝君夫人竟改与东府众人联手,向幡内攻击。而众白衣少年群情焦躁,大声呼喝,均被雀使门下拦劝于外围。

想来那地眠了十年之久的“将军”就要破关而出了!

黄幡适才被左小琼劈开了一道豁口,从我这里正能望见幡中有人影闪动。那人隔着幡布,于局促狭窄之地独斗东府六名高手和帝君夫人,竟丝毫不落下风,但听掌劲挟风,刀剑交击,东府众人“嘿”“哼”出声,均被逼退数步。

“京东人语”且战且叫:“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杜将军!我是京东人语亢吉祥!你究竟是醒着,还是糊涂?”

一名矮个灰袍人激动似哭,泣道:“大哥!我是胡九!守帐胡九呀!你若清醒,便喊我一声!”

吴七郎颤声惊叫:“大哥他……使剑!底下怎会有长剑?”

只听幡内人哑声长笑,道:“十年困坐,今朝出关!京东人语,别来无恙呀?”

东府众人闻声,喜极欲泣,纷道:“太好了,大哥神志清醒!”

“哈哈,十载相逢酒一卮,故人才见便开颜,将军认出我了!”

“这回真醒了!”

帝君夫人却斥道:“你不是那魔头!你……究竟是何人?”

幡内人抡剑一挥,黄幡四落。幡内既无床榻,也无棺木,黄幡笼罩之处,地面有一方池,池中无水,却是细细的黄土。

原来那仅是个入口而已,将军长眠之所,当在地下无疑。垂髫童子方才进去,也应是以剑遁入土,秃鹰说满山禁闭,却不知此处是个遁法的活眼,以栖将军之躯。

此时幡内人正立于黄土之上,苍苍然如病树临风,颀身高耸,须发遮面,破衣四败,几不覆体。他那么破破烂烂地孤身一站,气势却如潮汹涌,压倒当场。

那人想是心怀感慨,乱发间眸光精亮,环目四顾,久久未发一言。

东府众人却已瞧出不对,纷纷惊喝:“果然不是将军!你是何人?”

“你怎会来此?将军究竟怎样了?”

一名白衣少年高声悲叫:“师尊养身之所,竟被此人侵占!还多说什么?师尊定被他杀害了!”

帝君夫人在一旁只冷笑不已,数名白衣少年与东府灰袍人却已忍不住出手攻击。那人长剑轻挥,剑芒微闪,将近前的众人一一逼退,笑道:“我既从此地现身,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急什么?”

纪红书一直留意那边动静,此时盯视片刻,忽然从我身畔掠出,颤声道:“大……大师兄!真的是你?”

那人一怔:“红书?你怎么在这?”

“京东人语”迈前一步,疑声道:“阁下莫非是真武教玄武使李道兄?”

那人畅怀一笑:“不错!在下正是李元其!京东人语,听说你吟诗受伤,如今可好些了?”

“京东人语”面色一红,强笑道:“我吟诗……那个……受伤?莫开玩笑了!李道兄,传闻你身系牢狱……啊不……是功力被废,行为受限……这个……总之是僻世隐居啦,怎会从将军庙……”

“不用避讳啦!”

那玄武使李元其嘴角噙笑,沉吟片刻,转向纪红书道:“小师妹,我此番抗命而出,你这便要出手拿我么?”

“小妹不敢!”

纪红书脸上神情激动,欲泣又笑的样子:“只是,大师兄出关一事,我须得向总教呈报……”

李元其点点头,不置可否,目光游移,望见我时,似乎稍稍留意了片刻,但随即收回目光,向东府众人道:“诸位,杜小天将军已不在庙中了!不管是你们,还是他人,恐怕都将白忙一场啦!”

说到“他人”两字时,他向帝君夫人投去一眼,略现讥嘲之色。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俱是惊疑不定。帝君夫人则面无表情,高深莫测。

“京东人语”道:“杜将军不在?莫非他提前出关了?”

“那倒不是,他被我移往他处了,”

李元其顿了顿,见众人神色又是惊怒满面,便又道:“放心罢!我与杜将军地下神交数年,情同弟兄,岂会害他?我此番出关,亦仰赖将军之助,才得如此圆满。”

说着,注目虚空,一抖手中长剑,剑吟悠远之音,似朝那不知身于何处的杜将军去以致意。

“京东人语”道:“李道兄一言九鼎,我等自然不敢存疑,只是此中详情,还望李道兄赐告,也好教众弟兄放心。”

“也罢,只是说来却恐话长了……”

李元其沉吟道:“诸位可知,将军因何作地眠修行?”

吴七郎黯然道:“是我东府弟兄,不忍见杜大哥受癫狂之苦,且殃及旁人,才合力将其制服,盼他能以地眠静修,调理经脉,回复神志。”

李元其点头道:“此其一也,内中另有他由。试问杜将军纵横当世,功力鼎盛之际,即便你东府高手众多,又怎能将其收服?想来杜将军神志尚有一线之清明,故借尔等众力,顺其自然,甘为雌伏了。”

“京东人语”惊问:“这却为何?”

李元其道:“杜兄之病,全因天资超群,采练聚气比常人容易百倍,故刚过而立之年,道力便达大成之境,傲视群伦,但世事所谓福祸相生,凡人之躯终不能负载过巨真气,此天道所限也,教人无可奈何,杜兄大成之后,道力尤突飞猛进,已臻人极,故此方有魔变之祸!”

吴七郎道:“道兄此说,闻所未闻,可有所据?”

李元其举首长叹道:“举凡修道高人,一旦登临绝顶,莫不终日兢兢,或闭关参悟,以寻超脱,或散功圆寂,重入轮回。百年前,雷襄子天姿豪迈,道力卓绝,当世不作第二人想,茅山宗恒真子传世道经中曾言道:此子天妒奇才,恐有不测之祸。其后与恶魔岛之战,雷襄子耗费了巨力,才得以逃过天劫。三十年前,密宗门碧小如,以女身修行,鹤立群雄,却于群玉山观澜之际,一笑寂灭。十六年前,白玉蟾有‘道门才子’之称,人言其于大醉之后,水解化仙。我昔年恰在左近,曾临白玉蟾水解之湖,细加求索,发觉化仙之说,颇不足信,白玉蟾极可能是道境受限,以水解术屏弃旧躯,探求重生之道去了。现今卓然在世的御剑门裴元度,亦曾与我道其临顶之苦,说是早已放弃内力修行,只于剑道、棋道中耽搁旁求了!”

“京东人语”道:“九重城接天花界,遥闻天语月明中,这个……李道兄口吐莲花,令我等茅塞顿开,受益非浅,如此说来,杜将军也是受临顶之苦,才肯以地眠术蛰伏了,不知现下情形如何?”

李元其环看了众人一眼,淡淡道:“众位皆知,十年前我功力被废,受本教监禁于地底。可是,废功重练对于擅长龟忍心法的我而言,真是太简单不过了,我为精炼本门功法,寻破旧求新之道,曾三度自废功法,又三度重练。三年前,我再度功成时,冲破体内窍关,首作神游,恰与将军的灵想隔山相应。”

“当时得知,杜将军潜修七年,真气调理完毕,但苦于体内元气兀自滋增,虽常以灵台意淫,浊身自亵,不能全然泄之……”

说到这,东府众人面色尴尬,帝君夫人面红咬牙,李元其恍然有觉,忙打住不语,咳了一声,方道:“总之……杜将军散功无方,徒伤其身,于是向我求助。我当时呢,几度废功重练,总不能突破前境,正要借外力助我攀顶,恰好又有碧落花魂作媒,我便与杜将军互通有无,采将军之气,充实我体内修为,如此三年下来,我与将军皆大欢喜,眼看便可相携出关,却不料……”

李元其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脸现憾色。那东府中矮个的胡九性情焦燥,又似与将军关情最切,忍不住打断道:“是不是有人居中破坏?”

说着,目光朝帝君夫人狠狠瞪去,显是对她有所怀疑。

李元其叹道:“却是奇怪,外人当不知我与将军的神气通连。许也是天意使然,半月之前,维系我与将军的西南方地脉突然被掘断,就此与将军失去联系。所幸我神功将满,静心自练,今日如期破关,忙赶至将军地眠处察看。才知地脉掘断之后,此地竟生异变,西首王寂府方向,源源不绝,传来天地沛然元气,将军拘于地眠之身,不能动弹,又无碧落花魂相助,受之难却,简直成了个大气囊……嗯,这个,绝境之下,将军只得以灵台念力,自毁长城,强行抹去前尘旧事,重归了婴儿态!”

李元其一番话,让我不由骇然生惊。在场恐怕只有我知道,所谓地脉被掘,极可能是那矮胖子倪老三干的好事!他挖地不止,贾府又恰位于此地西南方,不是他干的又是谁干的?至于王寂府亭中之气,我本就暗自奇怪,后来几次练气怎地大不如前,原来是地脉改向,元气被泄,却害了此间畏元气如毒物的将军,那也真是天降奇祸,夫复何言了。

我一时寒噤无言。只听李元其尤自感叹:“……杜将军旧事全忘,即便出关,恐怕与众位也要陌路相隔了!”

纪红书痴痴道:“他落得这般下场……真是……无论如何也教人想不到。”

东府众人鸦雀无声,神情大是沮丧。

半晌,“京东人语”方涩声道:“将军现在何处?”

李元其道:“将军与诸位缘分已尽,何苦再问?况且,此间有人纠缠不休,欲对将军不利,我更不能说了。”

胡九跳脚怒叫:“杀了那个妖女!”

帝君夫人置之不理,只朝李元其,眸光澄淡,道:“李道兄口才了得,这番话编得可谓有鼻有眼,不过,若想就此骗过我,却也难呢!”

李元其傲然道:“傅仙子,我与尊夫是旧识,故不多为难你。现我有一偈相劝,你若不听,就莫怪我不给你留颜面了!”

帝君夫人道:“哦,何妨道来听听?”

李元其抚剑吟道:“桃红柳绿菩提相,燕语莺啼般若宗;玉容仙颜娇带喘花兵月阵暗交攻;百媚生春神自乱,三峰前采骨都融;道心独守灵台上,狂魂疑似飘九重。”

“啊!你……”

帝君夫人惊退半步,面红耳赤,尖声道:“你是个魔鬼!”

应该是色鬼才对吧?我本以为李元其口占一偈,定是欲以无上真言点醒帝君夫人,没想到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下以淫诗调戏帝君夫人!对这位师尊的好友李元其师伯,我从此又多了一层仰慕了。

更教人意想不到的是,帝君夫人盯着李元其,李元其也盯着帝君夫人,两人不眨一瞬,片刻僵视后,帝君夫人点头恨气道:“好,很好!──我们走!”

举手一挥,领头转身,就此掠出庙外去了。

也不知帝君夫人是不是被气走的,李元其以一首淫诗却敌,还是惊呆了东府众人,其中一人直至见城隍庙徒众来抬走左小琼与垂髫童子,方回神过来,喝道:“且慢!”

帝君夫人已出庙外,东华三贤兀自痴迷呆笑,尚未清醒,庙中东华派与城隍庙众人以那屈牙山护法将为首,他道:“怎么?辕门兽,有何指教?莫非还想留下我们不成?”

那“辕门兽”冷冷道:“男娃抬走,女童留下!”

东府众人俱是不解,吴七郎道:“六哥,何必多事?”

“辕门兽”道:“女童要走也行!不过那她中了我毒掌,须得以我本门解药调理救治,人若走了,有何三长两短,我可不管!”

那屈牙山护法将甚有决断,当即点头:“那便有劳费心了!”

率领众人,离庙而去,似知巨虎与左小琼两不相离,便连巨虎也丢下不管了。

东华派去后,庙厅顿觉空阔。此时已过丑时,秋夜雨过,更觉凉寒,蝙蝠黑衣掩怀,呵欠道:“雀使,无架可打,我便要去睡了!”

小狂蜂不知何时拐进庙中的,骂道:“蝙蝠你这夜行畜生,也会泛困么?”

东府众人尤为杜将军神伤,听到两人乱叫,俱是怒目瞪来。

小狂蜂退缩半步,兀自嘴硬:“看什么?举丧也得让人说话么,又不是我先开口的。”

秃鹰一言不发,拎起小狂蜂耳朵,丢过一旁。小狂蜂破口大骂。

纪红书似乎对小狂蜂早就懒得理会与管教了,向李元其道:“大师兄……你此番出关,有何打算?杨居与我俱是外派之职,可以借故推脱,睁只眼儿闭只眼儿,但那山君,这些年功力突飞猛进,手下十虎如今长大,其势颇雄,山君一向与你不睦,又已接掌总教执法一职,负有不可推卸之责,只怕他不会让你轻易逃过呢!”

李元其却似浑不在意,只道:“教尊他老人家身子可好?”

纪红书道:“教尊已隐逸山林,如今是三师叔总领教务。”

李元其黯然道:“上告教尊他老人家,元其自幼受他教养,却不忠不孝,实是有负深恩。十五年前那事,我夙夜难忘,总不能丢开,便在地底也是如此,元其生性执拗,那也无法可想了。待我了却心事,自会向他老人家作个交代……”

口中说着,李元其身剑微仰,音尤在耳,身影如一道灰光,飒然远去了。

纪红书望着他去影,注目良久,怔怔无语。

胡九抱怨道:“溜得恁快!大哥究竟在哪,也不指明去向!”

“京东人语”哑声道:“杜将军既返婴儿态,一时还是未便滋扰为宜,李道兄也是一片好心么。唉,故人已乘黄鹤去,此地还余事两桩,雀使,你来得正好,大公子的事,尚有别情,我们还须参详参详。”

纪红书道:“很好,你们慢慢商议罢,我们可要先走了!”

使了个眼色与秃鹰等人,几人里挟着我,便欲离去。

吴七郎脸色微变,道:“雀使!你装什么糊涂,你们真武教诸位尽管自去,大公子还请留下说话!”

纪红书也沉脸道:“我受娘娘之托,将大公子带来,可不是听你们说话的!──秃鹰,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吴七郎伸臂一拦,道:“且慢!雀使,此乃我东府家事,你们真武教还是莫要插手为好!”

纪红书冷笑道:“东府好大的气派!莫非娘娘如今算不得是东府的人了?娘娘的交代你们也不用听了?”

吴七郎恨声道:“你们真武教归你们真武教!娘娘是娘娘!大小姐虽入选贵妃,向来也尊重我等旧人,东府事务,从未曾驳回过我们!你左一声娘娘,右一声娘娘,难道想以势压人么?”

“京东人语”摆手道:“莫吵,莫吵!有话好说,雀使,你受娘娘指派,依例向须娘娘回告,这是常理,我等岂会相难?我们别无他意,只等宋恣兄弟一会儿赶来,与大公子见过,大伙便一道前往叩见娘娘,如何?”

纪红书依旧冷冷道:“宋恣是谁,我不认识!我为何要等他!”

胡九怒道:“从来女子最难缠!还多说什么?一并拿下!哼,宋三哥还治过你的骚病呢!”

纪红书冷眉一竖,寒声道:“臭矮子!你胡说什么?”

蝙蝠精神大振:“好呀,有架可打了!胡九儿郎,快快前来,让爷爷赏你几掌!”

只听一声怒吼,胡九向前一扑,蝙蝠离众迎上,两人缠斗在一块。一个短小精悍,势如猛虎,一个黑衣飘飘,阴阳怪气,恰好斗了个旗鼓相当。

“京东人语”叫道:“路畔相争无好汉,鸡鸭同床一嘴毛,两位都住手!”

激斗中的两人充耳不闻。胡九皱着鼻子,顶着蝙蝠一身腐臭与之近体相斗,偏偏蝙蝠滑溜得很,两襟黑衣忽扇忽扇,半边身子忽然在左,忽然在右,时而里在衣内,时而闪在衣外,不与胡九硬碰,一旦瞅准机会,两爪却毫不客气,指抓胡九身子,裂衣之声簌簌而响,不过一会儿,胡九衣裳褴褛,虽未真个受伤,看上去却狼狈得紧,纵然也打着了蝙蝠两拳,依然挽不会面子。

正在这时,庙厅后侧小门处有光亮摇摇晃晃地照进来,一个白衣女子伴着一个手执灯笼的宫装少女从小门进入了大厅。那宫装少女见了厅中相斗,并不畏怯,大大方方地快步向前,站定方位,娇音高唱:“娘娘有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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