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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体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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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体记

小说章节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一章 天眼初开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二章 双修大法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三章 师门惨变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四章 青阳巨蛇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五章 剑仙传人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六章 太极阵势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七章 旧盟新友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八章 夜船云雨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九章 湖上斟酒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十章 少林逆徒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十一章 元元密境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十二章 全真南下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十三章 静室疗伤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十四章 宗阳之秘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十五章 贾府棋娘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十六章 女冠受辱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十七章 心魔初现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十八章 幽幽离魂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十九章 附体重生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二十章 奇石惊现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二十一章 太乙门下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二十二章 销魂夜行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二十三章 怨憎聚会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二十四章 重回贾府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二十五章 丫鬟之死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二十六章 贾府夜宴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二十七章 合体之缘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二十八章 白鼠惊波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二十九章 四大奸人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三十章 碧落花魂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三十一章 金丹南宗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三十二章 雀使门下
第四部 东府少主 第三十三章 惊魂之鼓
第四部 东府少主 第三十四章 灵山小剑
第四部 东府少主 第三十五章 玄武出关
第四部 东府少主 第三十六章 立主纷争
第四部 东府少主 第三十七章 东府少主
第四部 东府少主 第三十八章 凿壁偷光
第四部 东府少主 第三十九章 最怜小婢
第四部 东府少主 第四十章 抢亲双娶
第五部 羽翼初丰 第四十一章 洞房花烛
第五部 羽翼初丰 第四十二章 东府来客
第五部 羽翼初丰 第四十三章 蛰变采丹
第五部 羽翼初丰 第四十四章 筹划定策
第五部 羽翼初丰 第四十五章 白鼠立功
第五部 羽翼初丰 第四十六章 怨报上门
第五部 羽翼初丰 第四十七章 父子相见
第五部 羽翼初丰 第四十八章 妻父之仇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四十九章 探病撩情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章 狼子亵母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一章 玉树后庭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二章 魂系双身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三章 玉业祖师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四章 圣女本尊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五章 母子孽情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六章 李丹重现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七章 奇石秘图
第七部 前尘有因 第五十八章 花柱映月
第七部 前尘有因 第五十九章 石牢悟机
第七部 前尘有因 第六十章 春药焚身
第七部 前尘有因 第六十一章 欢尝母汤
第七部 前尘有因 第六十二章 飞脱牢笼
第七部 前尘有因 第六十三章 灭门漳气
第七部 前尘有因 第六十四章 蚊虫大阵
第七部 前尘有因 第六十五章 玉石结怨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六十六章 命门失守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六十七章 瞳中人影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六十八章 真武显形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六十九章 见身如感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七十章 阳毒异变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七十一章 指奸夫人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七十二章 藉酒问情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七十三章 熟女破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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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体记
作者:古镛
第五部 羽翼初丰 第四十三章 蛰变采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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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那畜生什么都吃!都怪它贪嘴,中毒了!”

“什么?”

辕门兽面色惶恐:“你也知道,我练九转蓝掌,药房里有不少含毒药草,这畜生半夜咬开笼门,闯进我的药房,天知道它吃了什么,如今躺在那里,四脚直抽搐呢!”

“啊!”

我惨叫道:“小白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一时半会倒死不了,”

辕门兽见我如此在意,拿袖抹着额汗:“幸亏我使的毒草全是慢性的,我这就请三哥帮忙!──三哥,三哥!你过来一下!”

“什么事?”

宋恣还未走远,踅回听了辕门兽的恳请,眼珠直瞪,满是受辱之色:“什么,你敢再说一遍,让我堂堂名医,去救治你的小老鼠?”

“三哥,”(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辕门兽见宋恣语意不善,大是着急,频频拿眼窥我:“不看我面,须看少主的面呀,麻烦你走上一躺,又有何妨?”

“何妨?”

宋恣失声道:“让大伙知晓,我宋恣屈尊救鼠,岂不是笑话,弄不好,得个‘鼠医’之称,脸面往哪搁?”

“三郎!”

我见辕门兽愈拉,宋恣愈退,完全不在道上,插嘴道:“小白一微小宠物,当然不能跟人命相比,我也不在心上,能救治得转,固然很好,救不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蝼蚁细鼠,命气极弱,若连这般孱弱的小生命都能医治,那才叫惊人的本事,传出去,不仅无损你的医名,且宣示你的医能,如佛光普照,覆及万千生灵,可用‘奇医’两字形容。”

“没错,没错!”

辕门兽连声附和:“名医谁不能自命?那也寻常,叫他来医治小鼠试试,定然不知如何下手!”

“你说我没这能耐?”

宋恣怒道:“昔年战场,伤马落鹰,我又医得少了?带路罢!我让你见识见识大医家的手段!”

到了辕门兽的山居小院,宋恣察看过小白鼠的蹬脚抽搐的可怜情状,拎着鼠耳,翻来覆去细瞧了一会儿,又踱到药房,问辕门首药房里都有哪几味毒草,寻思了半晌,忽急急走出药房,转身道:“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取药!”

我与辕门兽在药房等候,辕门兽在那里咬牙皱眉,心疼他那些被糟蹋的药草,我怒道:“活该!谁叫你不好生照管,你这些枯叶败草算个什么,你可知小白大有来历,不是凡物么……哼哼,花了我多少银子才买来的?”

辕门兽大为紧张道:“那白鼠……是何来历?少主叫我赔,我可赔不起!最近手头很紧呀!”

其实我也不知小白从哪弄来的,只不过吓唬他,以壮声势:“你见过有它这么聪明伶俐、遍体毫无杂色……玉雪可爱的白鼠么?这样的极品,黄金一百两是买不来的!”

“黄金一百两?”

辕门兽脸色都白了,举头呻吟道:“哎呀!三哥,三哥!上清保佑,你快回来救命呀!”

我见吓得他也够了,便道出此行目的:“他去取药,怕是没那么快回来,对了,前几日中了你毒掌的女孩,在哪?可好些了?”

辕门兽一愣,回过神,愤愤道:“她么,她好得快极了,如今赖在这里,赶都赶不走啦!”

“是么?”

他的神色未免奇怪,我又见门外的辕门兽仆从都在那低头窃笑,更是疑惑:“你带我去瞧瞧!”

“那丫头……我懒得理会她……”

辕门兽在我目光敦促下,不大情愿地领我过去,走出几步,指了指前边露出一角的茅屋:“喏,就在那!”

茅屋中却空无一人,辕门兽面有喜色:“莫非那丫头走了?”

左小琼离府而去了?我心中失落,转出茅屋,见屋旁草堆后一闪而过,却是色彩斑斓的虎纹之身,一只尾巴尤在地面划扫。我心中一动,道:“大家分头找找,看她是不是在府中溜达。”

辕门兽大声吆喝仆从,状似热心,我却知道他未必真想找回左小琼。众人四散,我独自一人绕到草堆后,果见巨虎悠闲地趴着,眯着眼在晒太阳呢。

辕门兽的山居小院靠近东府的后山,我顺着坡地走,一会儿便步入林中,正游目四寻,忽觉头顶簌簌落物,果皮零碎,抬头一望,树木高大,枝叶繁盛,并不见人影,我却轻叫道:“左小琼!”

“咦,你知道我名字?”

枝叶瑟瑟而响,一会儿,露出左小琼笑吟吟的脸儿来。

我心砰砰直跳,跃身上树,踏着枝干朝她靠近:“你躲在这干什么,大伙都以为你离去了呢!”

左小琼得意道:“我干嘛要走,这府中有人办婚事,好酒好菜吃不完,何况,辕门兽与我赌棋,欠我的大笔赌债还没还呢!”

难怪!我心下好笑。乍与左小琼重逢,朝面说话,我心下激动,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

“喂,你也是这贾府的人么,怎会知道我名字?”

左小琼一边啃着果子,一边歪着脑袋问。

我一怔,所谓故人对面不相识,情何以堪?不由陡生悲感,吸了口气,理了理思绪,道:“你认识神龙门的李丹么?”

“啊,那是我义兄!”

许是我语气中不自觉地带着哽咽,她吓得果子掉落:“他……他怎么啦?”

“他……很好呀,他从宗阳宫来我家学棋,与我极为相得,我们俩无所不谈。与你结拜的事,他也跟我说了,所以,你在将军庙一亮棍剑,我就认出你是御剑门的左小琼啦!”

“大哥……就在这贾府中?”

左小琼吃惊之下,眼儿睁得老大,身子一晃,险些从树上栽下,忙一手拉住头旁的树枝。

“不是的,这里是东府,李丹学棋是在我们西边府上。”

我便将“李丹”到贾府学棋的缘由告诉了她,又编造出“李丹”其后离开贾府寻同门师兄去了。

“我听说你回灵河,是请你师尊下山,结果如何?”

述完“李丹”的去向,我终于寻机问出这一句,心跳得控不住,寻了一处粗枝坐下。

“我回到灵河,师尊已不在灵山上。听师弟小雷说,有个光头和尚,法号叫什么昙……昙华?找到山上,与师尊下了三天棋,那和尚下完棋后,飘然下山。师尊静坐了一日,天色暗得格外快,夕阳照在师尊身上,似乎满空的光亮均被师尊收去了,次日凌晨,忽然云涛翻滚,山风呼啸,师弟被异象所惊,来寻师尊,师尊已不见了,灵山本是四季如春,但随师尊一去、山风过后,已俨然满山秋色。我与师弟推测,师尊此行,挟剑下山,非同小可,定有一番大战!”

“何以见得?”

“师尊自收我为弟子始,就不再炼气入体,这十年的修为,师尊唤作‘十年空渡’,师尊自言道,虽名‘空’,实则‘渡’,他的道境如静波泛舟,直似飞升,只这十年所集的天地元气,就胜过他此前的毕生修为,不是他肉身所能负担,因此整座灵山,已成他的丹壶,灵山遍地,无不是他的一呼一吸,灵山换景,只在他的一念之间。他还说:‘你们两个小畜生在此修炼,其实是喝我的血吸我的精华,真是太便宜你们啦!’由此可见,这次师尊竟里挟了灵山之气下山,自然是有敌强横无匹,以至他须动用‘十年空渡’了。”

我被左小琼描述的道境震惊,久久说不出话,半晌,才涩声道:“左小琼,我……李丹师姐的事,是完全指望不上你师尊了?”

“我请帝君夫人帮忙,她答应了。”

我心想:“帝君夫人能办到的事,东府未必不能办到。”

思及于此,更转一念,遂连东府也不想借重:“求人莫如求已,哼,李丹呀李丹,你总是倚仗旁人,畏首畏尾,活该生受煎熬,一事无成,枉为堂堂男子!”

多日苦盼,究竟失望,再受那裴元度变幻天日、豪迈无拘、令人神往的无上道境所感,激起了我的雄心壮志,我心潮澎湃,暗生自强之念,不仅决心要凭自己的本事,救出师姐,更要在修道上像裴元度那样巍然大成,阔步横行,方不虚此生,亦可替神龙一门扬眉吐气!

此念一坚,连眼眸亦放光明。左小琼登时发觉:“喂!你要小心!你的目气闪烁溢光,好像正历‘蛰变’呢!”

我唬了一跳,道:“是么?”

修炼到了某一关口,就会遭遇“蛰变”“蛰变”是修道之士一生会经历数次的凶险劫期,入魔变虫还是脱壳变龙,都得看这个劫期的衍化,“蛰变”多因道力突进,但有时也只是在道识上有所攀折,“蛰变”往往随在“缄口”期之后,他娘的,我这段日子并未“缄口”呀?

细细一想,却也难怪。实际上,近日所遇即繁又奇,无论是雀使的幻变、秃鹰的心目神通、小雷的灵山小剑、东华三贤的龙身之梦、霍姑娘的天罗幡阵,还是带给我刺痛的读灵术、玄武使李元其的“临顶”之说,都一一触动我心,使我“想”起了许多,为何是“想”而非“悟”呢?因那所感所得之状,非常奇怪,不像新得,倒像纷纷“忆”起我早已熟知的东西。照理,所获既多,又纷杂不清,我应该会迅速进入修道的“缄口”期,但我身处红尘,那有停心静气的时候?不仅无法素食寡言,新婚燕尔,一娶就娶了两个,荤酒不忌、纵色无度,这样也能到“蛰变”

我脊背一寒,慌道:“左小琼,我是不是该找个地方躲起来?”

左小琼道:“未必,未必!小雷的去年历‘蛰变’,师尊让他站在风口,迎飞沙走石,三天三夜,整个人差点被风吹干。师尊说,小雷若要控御群剑,必得体察四方之微,站在风口,最能感应风向流变,沙起石飚,若能在气乱中听到百丈外我与师尊的动静,才算功成。第四天,小雷说他听到我吃饭时打嗝,于是回来了。师尊说放屁!小雷说放屁他也听到了,只不知谁放的。师尊大笑,于是让小雷结束了站风。”

我奇道:“小雷这么厉害?”

左小琼笑道:“其实,谁也没有打嗝放屁,那都是小雷瞎想!师尊说‘蛰变’是个屁,不必紧张,该来的自会来,该放的自然放出,只有前因,没有后果,小雷在风口站了三天,不能说无获,这是修炼,修炼须勇,不能患得患失,‘蛰变’唯一的忌讳处,就在患得患失,所以才让小雷站风。”

我好像被敲了一记闷棍,似乎满脑糊涂,心却狂喜。暗下赞叹:“只有极透澈之人,才能如斯之狂呀!”

修道者遭遇“蛰变”如怀珠孕宝,临渊战战,哪知在裴元度口中却是个屁!屁乎,气乎?如今轮到我来放了!

与左小琼又聊了一阵,我才知道,她与师弟在灵山接到东华派的传讯,下山直赴东华派,随后便赶到了将军庙。我从宗阳宫到贾府学棋的事,她压根不知道,以为我如今还在宗阳宗呢。她本打算等将军庙事了,便请帝君夫人营救我师姐,算是对我的交代,没想因伤困于贾府,至今身毒未尽去。她捋开袖口,只见肥白的腕臂处,皮下经脉隐现蓝色,她恨声道:“辕门兽那家伙不肯用心帮我疗毒,一会儿跑去喝酒,一会儿跑去议事,十分惫赖!”

我道:“那他还有空找你赌棋么?”

左小琼笑道:“赌呀,他说要想疗毒,便须与他赌棋,但从让他二子换到让他五子,他还是尽输!”

我猜想辕门兽拖住她毒势,原想翻本,如今无望之下,却盼左小琼自去,打算赖账了。便道:“放心,你的毒伤就该好了!若是赌债一清,好得更快!”

左小琼寻思片刻,骂道:“哇!那家伙这般阴险!”

我心下暗笑,跟左小琼约定联络之法后,跃下大树,走回辕门兽的山居小院。

一路上,有些失落:“我为何不跟琼弟说清真相?我当然很想告诉她,也相信她,可是附体之事,一时说不明白,徒然添乱,即便琼弟信了我的说法,她又热心又不善作伪,却是个麻烦,我如今在贾府,还是少一人知道,少露一分破绽为好。”

暗自肯定了自己的做法,到了小院,宋恣已取药回来,给小白施过药了,小白不再腿脚抽搐,却耷头蔫脑、无精打采。

辕门兽急于将烫手山芋丢开,早让人取来笼子,放小白进去,递给我道:“喏,黄金一百两,完璧归赵,没我什么事了。”

我只得接过,道:“哼哼,小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辕门兽忙指着宋恣:“那你找三哥,是他医治的!”

宋恣冷冷道:“放心罢,死不了!”

治好了白鼠,没收到分毫赞词,宋恣显然既失望又有所期盼,我与辕门兽却故意装傻,一语未吐,扬手道别,谁也没去理会宋恣。

我将小白提回居处,可怪的是,平日见了老鼠该会大声尖叫、跺脚不迭的仆妇丫鬟们,个个喜欢小白,都围过来逗弄它。

我心道:“小白,你真好命!难道长了一身好皮囊,境遇便相差如此大么?”

感叹了一回,喝散众女,将小白提到浣儿房内,掩上门,让它安静歇息。我随即拐到陆小渔居处,入秋风大,新房门上挂了喜气洋洋的大红布帘,许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我刚到门口,就有人替我揭帘。

“多谢,”

我以为是院内侍侯的丫鬟,本不在意,正要入房,猛一抬头,却是一愣:“小菁,怎么是你?你几时来的?”

隔了几日,小菁似乎有些生怯,退身避让着,面泛羞喜:“我来了好一会儿了,明日是太老爷的忌辰,府里送祭牲香烛过这边,我是跟他们一道来的。”

“谁派你来的?”

“老爷。”

我心下嘀咕,贾似道定是有什么话吩咐,在这门口,却不便细问,当下冲小菁一笑,迈步进了房,小菁跟在我身后。

小渔、浣儿、蓝蓝都在,围桌而坐,桌面折了一堆纸元宝,旁边筐内放着叠纸,本是喜气满堂的屋中,却干这玩意,暗觉不妥,但陆小渔出身大户,当然知道忌讳,她心中该自有分寸,我便没有多嘴,笑道:“娘子们都忙呀!”

这一叫,故意把蓝蓝也揽在里面,占她便宜。

蓝蓝撅嘴“哼”了一声,浣儿向小菁招手,示意她过去,陆小渔则眼也未抬,手中折叠不停,很快便折好一个,极是手巧。

“三日之禁,该到日子了罢?”

几女吃吃直笑,陆小渔这才抬起头,微笑:“筠哥儿,我要派你个活!”

“到老太君那里走一躺?”

陆小渔点点头:“劳驾!”

她的声音,起初我听来有些不适应,毕竟与她年纪容貌不甚吻合,寻常少女罕有她这样的音色,但多听几回,却越听越有味,厚厚的,沙沙的,不单薄,略带不知何地的方言口音,将音色揉得别有风味,以至我一闻其声,便想起她的如花玉容,甚至她从容的神色、娇俏的身段。此时她只轻吐“劳驾”两字,便让我想到许多,心中甜蜜,于是笑道:“娘子有命,哪敢不遵?”

走出两步,忽然想起:“昨夜玉渊阁真的来人……”

陆小渔浑不在乎:“没有的事,我哄他们的!”

“啊!你……”

我吃了一惊,随即恍然:“那么,老爷回府的事,自然也是小菁告诉你的?”

“是的,我正是听了小菁带来的消息,才那么说的,爹爹虽没真个派人来,交代那些话,但未必不会这么做,我知道他心意,代他说了,也无不可。”

蓝蓝插嘴道:“玉渊阁诸事,老爷大多不管的,都是小姐代拿主意呢!”

我心道:“你们哪知其中另外牵扯到府中有人潜入的事?”

睁眼说谎,本不是闺阁女子应有的雅行,她们两个却毫不介意、理所当然的样子,真是服了她们!

我想了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便也懒得跟她们说清其中牵扯他事,东府众人那头,就让他们糊涂着好了!

所有人中,只有我心知肚明,这感觉倒也不错。我随即去了老太君处,禀告了其事。

汤老太君的身子比前几日愈发好了,听了并无异议,却略倾了倾身,微笑着低声问道:“新娘子在折纸钱?”

东府还真是有顺风耳呀,我一怔之下,应道:“是。”

汤老太君收回身,显得很欣慰,微闭着眼,唇角含笑:“新娘子是个知礼的孝顺孩子,你不可委屈了她。”

我道:“孩儿怎会委屈她?”

汤老太君点点头,交代身旁的姚姑姑筹备物仪,忌日过后,风风光光地送新娘子回门。

我请过安,告辞回房,陆小渔知道事情顺利,很是欢喜,满屋气氛和祥欢乐,我以为夜宿新房有门,开始胡思乱想,左看右看,这个固然娇美,那个却也俏丽,今儿到底是吃一个呢,还是吃两个?若有幸连蓝蓝、小菁一道吞了,岂不大美?

晚饭后只磨蹭不去,待蓝蓝提了大棒槌逼来,我才知道打错了算盘,惊呼:“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生下小崽忘情郎!”

丢下满屋娇笑,仓皇而凄凉地逃去。

推开冷凄凄的房门,我走了进去,心道:“小白呀小白,只剩下你陪我了,我孤单,你也孤单,何时我给你找个伴。”

不料,朝笼中一望,小白不见了!

他娘的!小白,你还真是“越狱”的高手呀!我满屋四望,此屋前门、前窗向着院子,在我进来之前,都关得很紧,后窗临水,却开着透风。

我哀叫一声,扑到窗口向外望,外边水波不动,渺渺荡荡,直延到亭子,绕出我居住的院子,应该是伸往染香厅方向而止。

不会吧,小白,你上回逃出笼子,就惹了一身毒,这回更不走运,竟掉水里去了?我刚夸你好命,你就断送了卿卿小命?

临水之悲,不足片刻,我忽觉身后有一股熟悉青阳气,急掉头后望,屋内空空,并无人影,暗自道:“我又在瞎想。”

突然想起青阳丹,急忙掀帐来看,竟见小白在内,绕着装有青阳丹的匣子,上窜下跳,不住跑动,似乎很是焦急。

伸手拿过盒子,小白竟跟了过来,前肢连连起跃,吱吱有声,似乎也要看一看匣中物事。

打开匣子一瞧,强烈的青阳气感,让我气息难喘,青阳丹如活了一般,丹体盛放耀目红光,丹气外溢。

我心中一动,心道:“俗谚道‘蛇鼠一窝’,万物有灵相通,难道我千方百计试逗不出丹气,青阳丹却被小白引动?”

以神龙门采气之法探丹,尚未触及丹体,已觉有气融收。

我心下砰砰急跳,忙踢过桌子到后窗下,将打开的匣子置于窗口,一掌临于青阳丹上方,一掌虚临水面,闭目运功,丹气与水气源源不绝,畅然入体,心知得法,不由大喜,更是运功不歇。

听到响动,我微微启目一瞧,小白竟顺着桌腿爬上,到了匣旁,伏趴不动,鼠耳一耸一耸,如沐日光。

我淡淡一笑:“好小白!你若因此分润受益,也是你应得的!”

也不理他,自顾采练。

如此过一个时辰,小白“吱”的一声,跳下桌面逃开,青阳丹亦随之隐收,渐渐光暗气竭,我收功沉气,睁开眼开,直觉窗外夜色如洗,万物皆新。

我神气完足,暗运潜劲一个虚劈,水面陷下当日西湖夜船的舟体那般大,随即无声吞回,波浪翻涌,水波远远散去。湖水未因我有缺失,暗夜如旧,只有我洗心换面,已登临前所未达的新境,似虚若沉,有我无我,沉浸于畅美的知觉。

然后那清新如沐的知觉渐敛,我悄出屋外,以天眼术、陆地腾飞术、土遁术等师门绝技试了试,发觉与附体之前的功力相比,不仅城池尽复,且更有进益,但也多得有限。

虽如此,我已深觉满意了,回屋察看青阳丹,耗损不及十之二三,更是欢喜:“只须采练四五回,青阳丹便可全部收归我用,那时我的功力能达到怎样境界?”

遥想片刻,暗暗自嘲:“李丹呀李丹,你不是要奋力自强么,采用灵丹,也算是借重外物,岂不有羞?”

随即却又转念:“青阳丹本是我青阳山巨蛇所练,被那云真子杀蛇取丹,赠给了棋娘,棋娘却又送给了我。而我师门遭劫,逃到临安,哪知阴错阳差下化身贾大公子,得受灵丹,又有这白鼠之媒,才至于此。天意恢恢,疏而不漏,令人思之生畏,岂能相违?哼!云真子,你就等着吞下自种的苦果罢!”

这一夜,我一时心喜,一时生惊,将沐受青阳气后一直瑟瑟身抖的小白鼠,捧在手心,感念不已。

色友点评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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