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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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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辟邪

小说章节

第一章 中秋月夜 万佛顶上结义兄
第二章 雪山夜袭 辟邪玉符退强敌
第三章 学艺六载 一朝分别为封山
第四章 雪山寻仇 峨嵋女尼施援手
第五章 师叔远走 俏师妹同行江湖
第六章 被翻红浪 小侠初识云雨情
第七章 易钗为牟 三公子遽然被掳
第八章 扑朔迷离 晕头晕脑作上宾
第九章 藏头露尾 无敌阴手终现身
第十章 一石二鸟 中人嫁祸陷困境
第十一章 以假乱真 大胆贼人好猖狂
第十二章 识破诡计 鸿蒙一剑退强敌
第十三章 堕入敌手 九寡十八迷助恶
第十四章 高人搭救 异人再传绝世功
第十五章 磨剑戏敌 茶楼惊现双包案
第十六章 将计就计 假作真来真亦假
第十七章 再试云雨 一龙双凤爽歪歪
第十八章 洞烛先机 强中更有强中手
第十九章 勇退强敌 多情女投怀送抱
第二十章 勤练剑招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二十一章 艳福无边 宫主自动送上门
第二十二章 群魔乱舞 以五敌一真无耻
第二十三章 酒楼奇事 崆峒七矮中人伏
第二十四章 迷迷相斗 救得娇娃结新缘
第二十五章 针锋相对 你不仁来我不义
第二十六章 助纣为虐 西贝三少落敌手
第二十七章 初现端倪 原来贼人就是他
第二十八章 釜底抽薪 出其不意进敌营
第二十九章 真真假假 假作真来真亦假
第三十章 露出马脚 痴情娇娃来相助
第三十一章 步步陷阱 险中险妙计脱身
第三十二章 双姝争艳 春宵一刻值千金
第三十三章 智订妙计 以毒攻毒乱敌阵
第三十四章 大破敌营 奇中奇迷踪又现
第三十五章 峰迴路转 后花园私定终身
第三十六章 共商大计 扑朔迷离让人迷
第三十七章 摧枯拉朽 自作孽也不可活
第三十八章 群魔现身 一石二鸟计成空
第三十九章 束手就擒 道长魔消气数尽
第四十章 恩仇了了 争强斗胜终是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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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辟邪
作者:东方玉
第十六章 将计就计 假作真来真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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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衣从怀中取出五个拇指大的扁瓶,说道:“这就是岭南温家三宝,另外二瓶是“闻风散”和“迷信丹”的解药,你仔细收好了。”

丁天仁望着他,迟疑的道:“道长……”

石破衣不待他说下去,笑了笑道:“这东西对你今后用处大大了:第一是“清灵丹”不但能解一切迷药,也专解天下奇毒。第二是”迷信丹”服下之后,永远对你信服,武林中有不少黑道中人,杀不胜杀,给他服下一粒,就可为你所用,化敌为己用,这也是一件好事。第三“闻风散”,只要用指甲挑上少许,以内功弹出,十步之内,立可使最强的敌人昏迷过去,留在身边。可防万一,现在你明白了吧?”

丁天仁点头道:“在下明白。”说着把五个扁瓶一起收入怀中。

石破衣道:“小兄弟,以你目前的身手,江湖上尽可去得,所缺少的只是江湖经验而已,老朽赠你两句话,你记住了,逢人只说三分活,遇事最好口不开,能够做到了,就是老江湖也会对你莫测高深。”

丁天仁道:“道长对在下说这些活,好像道长要走了吗?”

石破衣笑了笑道:“要走的不是老朽,是小兄弟。”

丁天仁愕然道:“在下要去那里呢?”

石破衣道:“要去那里,要到晚上才知道,目前老朽也说不出来,只是小兄弟此去,身系武林安危,老朽不能随时在你身边,凡事务必小心。”

丁天仁看他说得这么郑重,心头有些惶恐,说道:“道长,如你所说,责任如此重大,在下只怕难以胜任。”(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石破衣笑道:“小兄弟一定可以胜任愉快,而且这件事除了你,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代理,好在你身边还有两个义妹,可以帮你。”

丁天仁奇道:“在下只有一个云妹……”

石破衣道:“金兰不是你义妹吗?”

丁天仁怔道:“你说金兰是女的?”

“你真的不知道?”

石破衣道:“她是擎天手金赞臣唯一的掌珠,本来叫做兰儿,她爹从小给她男装打扮,才叫金兰的。”

丁天仁道:“道长不说,在下真还一点也看不出来。”

石破衣取起茶盅,喝了一口,轻唉一声道:“这醉鬼真是误事,明明约好了的,竟会三天不见人影,这要到那里去找?”丁天仁心知他说的一定是磨剑老人了,自己不知他们的交情如何,就不好多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黄昏时候,石破衣今晚可不再上瞿塘春酒楼去,两人只是在附近一家面馆,叫了两碗面,一盘酱牛肉和十八个馒头,另外当然还有一壶酒。他依然像是在等人,等的人当然是醉翁欧阳休了,但始终不见有人过来。石破衣敢情愈等愈不耐烦,喝完第二壶酒,端起面碗,希哩呼噜很快把一碗面连吞带咽装进肚里,就结账出门。

丁天仁看他神色似乎很不愉快,走出面馆,又走了几步路,才道:“二叔,你老好像有些不愉快?”

石破衣哼了一声道:“这里是老朽和醉鬼约好的地方,老朽等了他三天,看来他真的不来了,哼,其实没有他,咱们一样办事。”

二更时分,菱州老栈第二进上房屋脊上,忽然出现了一条人影。这人轻功极为高明,颠着足尖,走在屋瓦上,一点声息也没有!现在他停下来了,原来是个瘦高个子,弯着腰,东张西望,活像二一大马猴。就在此时,他突然似有警觉,迅疾转过身去。这一转过身去,陡见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穿蓝袍的老者,须发已见花白,一双炯炯目光,宛如两点寒星,双方相距不过八尺光景。

瘦高个子不防此人会在他身后出现,心头大吃一惊,口中低“哗”了一声,拔足就跑,他跑的时候,扛头缩肩,连蹦带跳;更像马猴了,说实在他跑得真还极快!蓝袍老者口中发出一声沉嘿,不见他拧腰点足,一道人影迅疾扑起,右手一探,朝瘦高个子后心抓去。

这一抓风声嘶然,眼看快要抓到,但瘦高个子也正在没命的连跳带跑,你手指快要抓落,他一跳之势就窜了出去,这一抓也就落了空。蓝袍老者几乎不相信自己既已出手;竟会抓不到他,心头一怒,猛吸一口真气,身如电射,再次凌空扑起,猛向瘦高个子身后扑去,右手箕张,朝前抓出。

瘦高个子根本不知道蓝袍老者两次探手抓来,他沿着屋脊跑了段路,想回头瞧瞧有没有追来?那知这一回头、瞥见蓝袍老者凌空扑来,他连对方抓来的车爪都没着清,口中惊“啊”二声,缩头朝前窜出。

这一下蓝袍老者是看准了才出手的,那知瘦高个子这一缩头前窜,依然只是毫厘之差,抓了个空。瘦高个子发现有人追了下来,自然要没命的飞跑,从客店屋脊,跃上毗连的民房,一重又一重奔跃而过。后面的蓝袍老者两次没有抓到,心头大怒,岂肯放过,自然要一路衔尾疾追下去。片刻之间,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已经追出城外。蓝袍老者真有些不敢相信对方连蹦带跳,看他跑得也并不很快,居然一直能和自己保持着一丈距离,始终追不上他,心头更是怒恼不已。

这样又追了顿饭工夫,现在离城少说也有二三十里了,前面瘦高个子依然缩着头直跑,蓝袍老者越追越怒,忍不住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双方距离极近,瘦高个子自然听到了,口中哼道:“站住就站住,谁还怕了谁?”他果然一下站住,转过身来,瞪着两颗豆眼,只是喘气。

蓝袍老者提着双手,举步朝他逼过去,喝道:“朋友是什么人?到客栈上房去做什么?”

瘦高个午看他提着双手逼近过来,慌忙也提起双手,往后退去,口中不住喘息,一面说道:“你想做什么?你别过来。”

蓝袍老者看他学着自己提起双手。心中暗暗冷笑,这一式乃是自己独门杀着“出云爪”的准备式,难道你也会“出云爪”不成?

哦。此人只是脚程极快,但好像不会轻功提纵,是以一停下来,就不住的喘息,难道他不会武功?心念一动,冷喝道:“老夫要你快说,到客栈上房去做什么的?倘有半句虚言,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瘦高个子又连退了两步,脸色有些发白,疑俱的道:“你……是官家的鹰爪……”

蓝袍老者嘿然道:“老夫不是。”

瘦高个子稍稍放宽了心,耸耸肩谄笑道:“你老人家不是官家鹰爪就好,咳,你老方才早些说了,小老儿就不用没命的跑了。”

蓝袍老者看他一副猥琐模样,不屑的道:“好,你现在可以说了,你到客栈上房去做什么的?”

瘦高个子这回胆子大了,不觉跨上两步,凑着脸陪笑道:“你老垂询,小老儿也就只好直说了,菱州老栈上房,今天来了三位少年公子……”

蓝袍老者心头一动,沉哼道:“三位少年公子关你什么事?”

“嘻嘻。”瘦高个子又凑上一步,馅笑道:“这三位少年公子衣着光鲜,身上自然有不少油水,嘻嘻,小老儿……”

他话似乎不好意思没说下去,但提在胸前的双手,手指下垂,轻轻动了几下,原来他是个老偷儿!蓝袍老者听得几乎气昏了头,凭他在江湖上的名头,追上几十里,竟然只是一个下五门的偷儿,口中怒嘿一声。

“很好,你可以走了。”

右手突然朝前一挥,这一下虽然只使了五成力道,但已足可把瘦高个子内腑一齐震碎而有余!那知瘦高个子一双豆眼一直一霎不霎的盯着他,这时骤睹蓝袍老者提着的右手突然挥来,心头一惊,也急忙依佯葫芦把他提着的右手朝前挥出,口中咦道:“你老怎么这样不讲理,说动手就动手……”

“蓬。”双手接实,竟然铢两悉称,两个人各自被震得后退了一步。这下不禁看得蓝袍老者心头猛然一楞,自己使的这一记“苍龙拂水”,乃是九式“出云爪”之一,对方不可能会使,他好像是看了自己手势才模仿着使出来的,居然能和自己平分秋色,心头更是怒恼,喝了声:“很好。”

身形倏然欺进,右手一收再发,五指箕张如钩。猛向瘦高个子抓去,这一记“毒龙探爪”,含怒出手,不但快捷如风,手爪上也用了八九成力道,自然不敢低估对方,才打算一举毙敌。

“不好,不好。”瘦高个子口中嚷着,脚下连退两步,豆眼一瞪,咦道:“你老好像认了真。”

他看了蓝袍老者右手一收再发,也赶紧右手一收再发,五指箕张,朝前推出。这一记依然是依样葫芦,临时模仿着对方手势使的。临时模仿,又在慌张匆忙之际,自然荒腔走板,不会很像,只是有些形式而已!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这一来一往两支水手爪乍然一接,又是“蓬”的一声大震,两个人依然各自被震得后退了两步。

这下直惊得蓝袍老者双目圆瞪,半晌说不出话来,对方这瘦高个子究竟是何来历,竟然能以临时模仿自己的招式,接下自己八九成力道的一爪,此人武功岂不是胜过自己甚多了?口中发出一声大笑,喝道:“哈哈,阁下果然真人不露相,你再接老夫一招试试。”

喝声出口,双臂上扬双手箕张,作出攫物之状,身形突然间好似增高了许多,原地跨上一步,双爪钩屈,朝前抓落。瘦高个子方才和他对过两招,觉得对方并没什么了不起,这时耸耸肩笑道,“试就试,你唬不倒小老儿的。”

口中说着,往后疾退两步,瞪着一双豆眼。你双臂上扬,双手箕张,他也双臂上扬,双手箕张,跟着也跨上一步,双爪钩曲,迎着蓝袍老者抓去。(他先前退后的两步,此时跨上一步,和蓝袍老者跨来的一步,双方一来一往正好相抵)。

要知蓝袍老者这一招“怒龙推云”,乃是九式“出云爪”中最厉害的一招,双爪齐发,足可洞穿金石,生裂虎豹,江湖上能够接得下这一击的人,可说寥寥无几,屈指可数!这招“怒龙推云”果然声势非同小可,掌心推出来的是两股暗劲奇强的掌力,汇成了一道汹涌的波涛,直撞而出。

在这道暗劲之间,另有九道劲急如箭的锐利指风,无声无息隐藏其间。就算你和他功力相等,出掌硬接,接下了他的掌风,也必会被他九道锐利指风所伤。这回双方还未接触,瘦高个子就已经给他比下去了,因为他推出来的手掌,根本没有壮阔如涛的内劲,当然更没有隐藏在掌风中的锐利指力。

这一记接触得更快,但听“啪”的一声,双掌接实,瘦高个子连晃都没晃一下,蓝袍老者却被一连震退了三步之多。

瘦高个子忽然“啊”了一声,呵呵笑道:“小老儿想起来了,你就是九爪苍虯余沧海,哈,你老弟只有九根手指,难怪要输我一指了。”

他伸着双手十根手指,笑得极为得意,没待蓝袍老者开口接着又道:“小老儿虽然痴长你几岁,但惭愧得很,一生只是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你老弟九爪苍虯名气却大得很。小老儿今晚真是时来运转,碰上你老弟,来,来,咱们就再玩几手。别说小老儿还胜过你一指,就是打成平手,明天传出江湖,我区老大和你较过手,岂不立可扬名立万,够露脸的了。”

口中说着,人已像大马猴似的,颠着足尖走了上来,双手扬处,似爪非爪,朝蓝袍老者抓来。他只是随手发爪,根本没有招式。九爪苍虯余沧海成名多年,没想到今晚栽在这样一个自称老偷几手下,心头又惊又怒,这回对方抓来双手虽然毫无招式可言,却也不敢小觑了他,等到瘦高个子双手离身前还有四五尺光景,立即大喝一声:“来得好。”

双爪一前一后迎着击出。这回出手,自然用上了十二成力道,指风嘶然,十分凌厉!瘦高个子敢情发觉自己抓去的双手,不成章法,没有对方一前一后来得灵活,口中叫道:“这样不对。”

赶紧双手一缩,也跟着改成一前一后,朝前凑去。九爪苍虯方才已经领教过了,对方虽是模仿自己,却能胜过自己,这回岂肯和他硬接,抓出的双手木到中途,立即变招,右手翻处,疾扣对方左腕,身形随着一个轻旋左手五指如钩,闪电朝他后腰抓落。

瘦高个子两颗豆眼始终盯着他双手,你中途变招,我也立即中途变招,学着他的招式,身形快速半旋,正好避开对方右爪,右手一翻,朝对方抓来的左手抓去。九爪苍虯岂是等闲人物,既已看出对方似乎不会什么招式,只是临时学着自己手势,一时怒嘿一声,双手突然加快,身形电旋,爪发如风,朝瘦高个子急袭过去。

瘦高个子目光如豆,但却眼快手快,摹仿能力,确是十分了不起,不论你身形如何快法,双爪如何变化,他跟着你使,居然有模有佯,一记也没有遗漏。只是九爪苍虯淫爪功数十年,功力深厚,每一记都指风嘶然,锐如剑戟,瘦高个子依佯画着葫芦,可没有他错落锐厉的指风。但不论你九爪苍虯指风如何凌厉,终是差上这么一丁点,连对方一点衣角部没点上。

瘦高个子说得没错,你只有九恨手指,难怪要输我一指。两人这一以快打快,九爪苍虯就已发觉,对方比自己多一根手指,确实管用得多,因为每一招出手,在变招之时,自己身上,总会被对方指尖戳上一下,差幸对方没练过指功,就算被戳上了,也只是隐隐有些痛而已,并无大碍。心中兀是惊疑不已,如果对方武功高过自己,何以自己身上被他手指连续戳中,却又伤不了自己?如说对方武功比自己差,何以自己又会久战不下,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越打越感到胆颤心惊,霍地往后跃退数尺,目注瘦高个子厉声道:“阁下究是何人?”

瘦高个子嘻的笑道:“小老儿就叫区老大。”

九爪苍虯沉哼一声,还没开口,突见一条人影疾掠而来,一连几个起落,就已落到两人之间。那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紫脸汉子,一眼看清场中两人,立即朝九爪苍虯抱拳行礼道,“原来余护法也在这里。”

说话之时,另有两名汉子相继掠来,看到九爪苍虯,也一齐抱拳行礼,恭敬的叫了声:“余护法。”

九爪苍虯含笑道:“纪堂主可有事吗?”

纪堂主(紫脸汉子)一指瘦高个子,说道:“属下是找他来的。”

在他说话之际,随同纪堂主来的两个蓝衣汉子已经一左一右朝瘦高个子逼近过去。瘦高个子一看情形不对,嘻的笑道:“余老弟,咱们的事儿,到此为止,小老儿要先走一步了。”

说完,身形一侧,很滑溜的从两个蓝衣汉子身边闪出,还用手拍拍两人肩膀,说道:“再见。”颠着足尖奔行而去。

纪堂主耳中听他称呼余护法(老弟)。一时弄不清楚此人和余堂主的关系,倒也不敢鲁莽,只得任由瘦高个子扬长而去。

九爪苍虯问道:“纪堂主不是找他有事吗?”

纪堂主道:“其实也没什么,余护法认识他吗?”

九爪苍虯道:“不认识,他自称区老大,只是一个下五门的老偷儿,老夫只是发现他轻功不弱,追下来问问的。”

纪堂主道:“早知如此,就该把他留下的了。”

九爪苍虯问道:“他可是偷了纪堂主的东西?”

纪堂主道:“他在茶楼上,以一柄普通长剑,骗去属下二百两银子,属下正要找他算帐。”

说着就把在瞿塘春茶园受骗之事,大概说了一遍。九爪苍虯一手拈须,沉哼道:“如此说来,此人似乎颇不简单,纪堂主应该查查他海底才是。”

纪堂主唯唯应“是”。

刚近二更,菱州老栈后进屋脊上,又出现了两条人影。前面一条对上房每一个房间,都极为熟悉,不须打量,一下就落到南首一间的窗前,左手食指在板窗上戮了一个小孔,右手中指对小孔中屈指轻弹,接着毫不怠慢,双手一托,熟练的抵开两扇窗户,然后朝后面一个打了下手势,身形一弓,嗖的钻了进去。

后面一个立即跟着穿窗而入,前面一个这时已经奔近北首一张床前,回头以“传音入密”说道:“快把木窗掩上了。”

后面一个依言关上窗户,前面一个迅即撩起布帐,目光一注,看清床上躺着的正是乔装丁天仁的青年,不觉得意一笑,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倾出一颗药丸,一下纳入他的口中,直起腰在床沿上坐下。再从怀中取出一支扁盒,打开盒盖,用两个手指拈出一颗药丸,在假丁天仁的脸上滚转了几下,再用手指在他脸上一阵拭抹,把他易容药物拭去,顿时恢复了他原来的面貌,那是一个二十四五的青年,脸型稍嫌瘦削,倒也生得眉清目秀。

站在后面的一个忍不住低声问道:“二叔,这人是谁呢?”

原来这两人正是石破衣和丁天仁,石破衣轻声道:“快别出声,我事情还没做完呢。”

口中说着双手丝毫没停,在青年人脸上易起容来。不过盏茶工夫,就把青年人易成了现在的丁天仁模佯。(脸色黝黑粗眉大眼的憨厚少年)然后朝丁天仁道:“现在该你了,快坐下来。”

丁天仁问道:“二叔是要我改扮他吗?”

石破衣道:“这还用说?”

丁天仁道:“那就只要把我脸上的易容药物洗去就成了。”

“不成。”石破衣道,“他扮你,脸上是易了容的,一个人脸上有没有易容,老江湖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你脸上没有易容,如何瞒得过他们?”

丁天仁道:“好吧。”说着,就依言在床沿上坐下,一面又道:“这么说,在下跟你老学会了易容术,也是没有什么用的了。”

石破衣开始给他脸上洗去易容药物,接着又易起容来,一面笑道:“老朽指的只是一般易容术而言,老朽这手易容术,不是吹的,可以说独步江湖,不然,几十年来,有谁见过我石破衣的真面目来了?”

丁天仁笑道:“原来道长……”

“嘘。”石破衣道:“你脸上正在易容,不可说话。”

一会工夫,易容完毕,石破衣道:“现在你快些脱下这身衣服,去把他的长衫穿上。哦,你记住了,以后虽在睡觉的时候,也要把辟邪玉珮挂在胸口,这小子若非把玉珮挂在束腰带上,闻风散就迷不倒他了。”

原来他刚才从板窗小孔中弹入的就是温九姑的“闻风散”,丁天仁迅快脱下长衫,取下挂在床头的青绸长袍穿到身上,再从几上取过缕花束腰带,束到腰上。

石破衣也没闲着,把丁天仁脱下的长衫,换到瘦削脸青年身上,回头道:“现在可以点上灯了。”

丁天仁依言点起了灯,石破衣取出“闻风散”解药,用指甲挑了少许,弹到瘦削青年鼻孔中,瘦削脸青年打了一个喷嚏,倏地睁开眼来,石破衣方才已喂了他一粒“迷信丹”,是以他虽然醒来,还有点迷惑。

石破衣让他坐起,含笑道:“你终于醒过来了,唔,你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还记不记得?”

瘦削脸青年道:“我叫王绍三。”

石破衣心中暗道:“自己和丁天仁取的两个假名,真还凑朽。”一面微微摇头道:“不对,不对,你叫王小七,我是你二叔,你可要记住了。”

瘦削脸青年果然叫了声:“二叔,侄儿记下了。”

“很好。”石破衣点点头道:“你们要去那里?”

瘦削脸青年道:“侄儿奉命前去巫山神女宫,明晚二更去白帝城九里外的小庙集合。”

石破衣点点头道:“咳,你又记错了,是咱们叔侄两个要到巫山去的,不是奉命去的。”

一面以“传音入密”朝丁天仁道:“明天一早,你要先给两个女娃儿服下“迷信丹”解药,明晚二更要到白帝城九里外的小庙去,其余的事,老朽会随时和你连络的。”

丁天仁点了点头,他以“传音”问道:“那么明天就要赶去白帝城了?”

石破衣“传音”说道:“白帝城离菱州很近,你们住在这里好了。”接着站起身道,“小七,咱们该走了,不多打扰丁公子了。”

王小七(瘦削脸青年)果然跟着站起,朝丁天仁拱拱手道:“丁公子,打扰了。”

丁天仁看得心头暗暗惊凛不止,九寡十八迷温九姑的“迷信丹”果然厉害得很,小粒丹丸,把整个人都改变了。一面连忙还礼道:“二位好走,恕在下不送。”

石破衣领着王小七依然从窗户退了出去,丁天仁目送两条人影朝前进掠去,随手关上窗户、脱下长衫,回到床上坐下,心中暗自沉思,不知明天去巫山神女宫,要做什么?但继而一想,石道长曾说他随时会和自己连络,自己只要听他的就好了。想到这里,就盘膝坐定,运起功来。

第二天清晨,丁天仁穿上长袍,束好腰带,也佩带上了紫虹剑,店伙送来洗脸水,盥洗完毕。店伙就在房中一张小桌子上,摆好三副碗筷。送来早点。

金兰、易云英也正好同时跨了进来,口中叫着:“大哥早。”

就分别在大哥左右两把椅上坐下,各自吃着早餐。丁天仁等她们吃毕,就从怀中取出白瓷扁瓶。倾出两颗只有半粒绿豆大的药丸,分给两人,说道:“两位贤弟快把这药丸吞下去了。”

金兰接过药丸,吃惊的问道:“是稀饭里被人做了手脚?”

丁天仁笑道:“你不用多问,把药丸服了,就会知道。”

金兰、易云英依言把药丸吞、了下去。了天仁等过了盏茶光景,问道:“你们可有什么感觉吗?”

易云英道:“没有什么呀。”

金兰仔细体会了下,眨眨眼道:“好像头脑清爽了些。”

易云英点头道,“好像是有一些,哦,大哥,到底是什么事吁?”

丁天仁低声道:“你们被人家下了迷信丹。”

易云英问道:“大哥,什么是迷信丹呢?”

丁天仁道:“迷信丹是岭南温家的一种迷药,服下之后,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失去主意,永远服从某一个人,迷信就是迷失自己,相信别人的意思。”

金兰奇道:“我们一直在一起,大哥没有被迷失吗?”

丁天仁笑了笑道:“你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我是昨晚才来的。”

说到这里,不待两人发问,就从自己三人向山家投宿,不想祖孙二人,竞是九寡十八迷温九姑师徒,她如何制注金易二人,威胁自己放下短剑,由红儿点了自己几处穴道……

易云英叫道:“大哥……”

丁天仁道:“你别插嘴,听我说下去。”

接着就说到自己如何被人易容救出,如何遇上石破衣。一直说到昨晚由自己代替了假冒自己的人为止,详细说了一遍。

金兰奇道:“大哥,这人会是什么人呢?”

丁天仁低声道:“他叫王绍三。”

金兰微微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不知是什么人派来的?”

丁天仁道:“当时时间太匆促了,石道长没有问他,我想一定是武林联盟了。”

易云英问道:“大哥,那我们要去那里呢?”

丁天仁道:“目的是巫山神女宫,不过今晚要去白帝城九里外的一座小庙集合。”

易云英又道:“到白帝城九里外的小庙集合做什么呢?”

丁天仁道:“我也不知道,大概另外有人和咱们一起去了,石道长说他会随时和我连络的。”

丁天仁昨晚听石破衣说过。金兰是姑娘乔装的。在说话之时,不觉多看了他两眼,他从没这样仔细的看过她,这一瞧果然可以看得出来,男人肤色最好,也绝不会有如此娇嫩的,而且两耳也穿过孔。

金兰敢情发觉大哥一直在看她,就显得有些忸怩,也少说话了。丁天仁心头不禁微微一凛,自己三人同行同宿,还是只作不知。也可减少许多顾忌,心中这一想,也就坦然了。

易云英问道:“大哥,我们该走啦。”

丁天仁笑道:“石道长说过白帝城离这里很近,我们还是住在这里的好。”接着哦道:“白天没有事,我们可以去茶馆里喝茶,前天我在茶馆里看到一件很可笑的事。”

金兰依然只是默默的坐着,没有开口。易云英问道:“大哥遇上了什么啊呢?”

丁天仁就把有一个瘦高老头卖剑给蓝褂汉子的事说了出来。易云英咭的笑出声来,说道:“一柄假剑骗了他二百两银子。”

丁天仁道:“如果换了我,也会上当的,他抽出来的时候。确实寒芒逼人,而且也亲自试过,把一柄百炼精钢的长剑削断了三截,这样的宝剑,谁遇上了都会买的。”

金兰道:“这瘦高老头一定是一位游戏风尘的奇人了。”

丁天仁道:“我听石道长说,他就是磨剑老人。”

易云英问道:“磨剑老人是谁呢?”

金兰道:“我听爹说过,这位老人家本领可大呢,他只要右手掌在左手掌上像磨刀似的磨上几下,就可以断人家刀剑了。”

易云英听得羡慕的道:“这本领我学会了有多好,身边就不用带长剑了,哦,大哥,我们这时候就去,也许会碰到他呢?”

金兰道:“这位老人家已有几十年没在江湖露面了,那有这么凑巧,碰得上他?”

丁天仁觉得反正闲着,陪她们去茶馆喝茶也好,这就笑道:“今天反正没事,就去茶馆好了。”

易云英催道:“要去就快走了。”

现在丁天仁是识途老马了,他领着两人跨进瞿塘春茶园。他来过几次,茶博士自然认识他,只是前两天丁天仁一身穿着像个乡巴佬,今天换了青绸长袍,雕龙玉扣蓝丝缕花束腰带,还佩上一柄古剑,青缎薄底靴,严然富贵人家出来的公子哥儿。

和他同来的二位少年公子同样衣冠楚楚,丰神清秀。一派斯文的读书相公,偏偏每人腰间都挂着佩剑,这也难怪,这年头讲究时髦,世道一乱,读书人都要佩上口剑,表示自己是文武全才。不信你总看过孔老夫子的画像吧,整天讲仁义的老先生不是也佩上一柄长剑,装点门面吗?

茶博士微微一怔,赴忙呵着腰,陪笑道:“三位公子请到临窗的座位坐。”

他领三人来至一张临窗的桌子落坐,问了要喝什么茶。便自退去,不多一回,就送来一壶茗茶,当场沏了。易云英拿起茶壶,倒了三盅茶。

丁天仁目光一动,发觉自己右首隔了三张桌子,坐着两人,那不是温九姑和红儿还是准来,心中不禁一动,暗道:“她们在这里喝茶,莫非有什么事?”

红儿早就看到茶博士领着三人走来,此时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好偷偷的朝丁天仁投来,四目相投,她粉脸蓦地一红,急忙避了开去。丁天仁自然也看到了,想起那天晚上红儿在点自己穴道之时,下指不重,分明手下留情,尤其她刚才这一瞥,含情脉脉的神情,更含有关切之情……

“大哥。”金兰低声叫道:“我们右首第三桌,那不是温九寡妇吗?”

易云英急着问道:“在哪里?”

丁天仁听得一惊,急忙以“传音入密”朝两人说道:“你们不可出声,目前我们都是被“迷信丹”迷失了主意的人,千万别让她看出来了。”

易云英听到耳边响起大哥的声音,自己听义父说过,这是传音入密功夫,要内功已有相当精纯造诣,才能练音成丝,出我之口,入人之耳,不会被第三者听去,大哥居然练成了传音入密,心中不禁一喜,急忙目光一抬,望着大哥,说道:“大哥,你练成了传音入密,几时也教我好不?”

丁天仁笑了笑道:“好……”

突然他看到门口又进来一个人,这人头盘小辫,身上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缩头。耸着双肩,那不是三天前卖假宝剑的瘦高老头,石道长说他就是醉翁欧阳休的磨剑老人。

今天,他捧在手上的不是剑;是一支漆得乌黑的鸩头杖。心中暗道,“看来他又要故技重施了。”一面急忙以“传音入密”说道:“二弟、三弟,快看,磨剑老人来了,但你们千万不可出声。”

磨剑老人和上次一样,站在入门处,一双眼却骨碌碌的朝厅上茶客直转,丁天仁话声方落,他目光也随着朝丁天仁投来,还裂开嘴笑了笑。丁天仁看得暗暗一惊,自己以“传音入密”说的话,莫非给他听去了?

金兰,易云英听说磨剑老人果然来了,急忙举目瞧去。只见磨剑老人目光一下落到温九姑的身上,不慌不忙夹着鸩头杖像大马猴似的朝两人桌边走去,弓着腰,陪笑道:“嘻嘻,老夫人请了。”

丁天仁看得暗道:“原来他要卖杖给她了。”

温九姑是什么人,磨剑老人还没走近,就发现他是朝她走去的,不觉冷冷的道:“什么事?”

磨剑老人笑嘻嘻的凑上一步,谄笑道:”小老儿人穷志短,家里只剩下这支传了三代的鸩头杖,也拿出来卖了,这是真正出自云南的阴沉木做的,入手极轻,坚逾金钢,可比老夫人这支轻便得多,价钱也不贵,只要三……”

温九姑看他一副狠琐模样,不屑的道:“老婆子不要。”

易云英因他们隔着三张桌子,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低低的问道:“大哥,他们在说什么,你听得到吗?”

丁天仁就以“传音入密”和她说了。

易云英哈的笑道:“他又要……”

丁天仁“嘘”道:“快别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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