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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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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辟邪

小说章节

第一章 中秋月夜 万佛顶上结义兄
第二章 雪山夜袭 辟邪玉符退强敌
第三章 学艺六载 一朝分别为封山
第四章 雪山寻仇 峨嵋女尼施援手
第五章 师叔远走 俏师妹同行江湖
第六章 被翻红浪 小侠初识云雨情
第七章 易钗为牟 三公子遽然被掳
第八章 扑朔迷离 晕头晕脑作上宾
第九章 藏头露尾 无敌阴手终现身
第十章 一石二鸟 中人嫁祸陷困境
第十一章 以假乱真 大胆贼人好猖狂
第十二章 识破诡计 鸿蒙一剑退强敌
第十三章 堕入敌手 九寡十八迷助恶
第十四章 高人搭救 异人再传绝世功
第十五章 磨剑戏敌 茶楼惊现双包案
第十六章 将计就计 假作真来真亦假
第十七章 再试云雨 一龙双凤爽歪歪
第十八章 洞烛先机 强中更有强中手
第十九章 勇退强敌 多情女投怀送抱
第二十章 勤练剑招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二十一章 艳福无边 宫主自动送上门
第二十二章 群魔乱舞 以五敌一真无耻
第二十三章 酒楼奇事 崆峒七矮中人伏
第二十四章 迷迷相斗 救得娇娃结新缘
第二十五章 针锋相对 你不仁来我不义
第二十六章 助纣为虐 西贝三少落敌手
第二十七章 初现端倪 原来贼人就是他
第二十八章 釜底抽薪 出其不意进敌营
第二十九章 真真假假 假作真来真亦假
第三十章 露出马脚 痴情娇娃来相助
第三十一章 步步陷阱 险中险妙计脱身
第三十二章 双姝争艳 春宵一刻值千金
第三十三章 智订妙计 以毒攻毒乱敌阵
第三十四章 大破敌营 奇中奇迷踪又现
第三十五章 峰迴路转 后花园私定终身
第三十六章 共商大计 扑朔迷离让人迷
第三十七章 摧枯拉朽 自作孽也不可活
第三十八章 群魔现身 一石二鸟计成空
第三十九章 束手就擒 道长魔消气数尽
第四十章 恩仇了了 争强斗胜终是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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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辟邪
作者:东方玉
第五章 师叔远走 俏师妹同行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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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袍老者听了面有戚容,好一会,才仰首说道:“都是为了我一个人……我真是峨嵋派的罪人……”

话未说完,突然一阵咳嗽,直咳得他胀红了脸,连腰都弯了下去。布衣少女急忙替他轻轻捶着腰背,青袍老者双手掩口,等到咳声稍停,放开手未,掌心血迹殷然。

布衣少女站在他背后,自然看到了,不由吃了一惊,叫道:“干爹,你咯出血来了。”

看袍老者喘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块面巾,把血迹拭去,徐徐道:“不要紧,为父这是老毛病了。”

布衣少女道:“但……”

青袍老者脸色渐渐恢复正常,用手摆了下,面向丁天仁问道:“你说雪山派隗通天连伤八位师兄之后,突然撤走,那是为了什么?”

丁天仁道:“这个弟子也弄不懂,但……听八师叔的口气,好像和弟子身上的一块玉珮有关,只是他老人家好像不肯说……”

“和你身上的玉珮有关?”青袍老者听得奇怪,问道:“你身上是什么玉珮?”

布衣少女眨着一双盈盈秋水,也流露出好奇之色,朝丁天仁投来。

丁天仁从身上取下玉珮,双手递了过去,一面说道:“因为那时弟子气不过隗通天,朝他刺了一剑,他大袖一挥,把弟子打了一个觔斗,但弟子也把他大袖刺穿了,等弟子站起来时,玉珮已经掉在地上,他好像很注意这块玉珮,叫出“辟邪玉符”四字,接着就下令走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他因为八师叔暗示过这方玉珮很重要,但又不肯告诉自己,希望这位师叔也知道,能够说出来才好。

青袍老者伸手接过玉珮之时,似乎并不怎样,但听了丁天仁说到隗通天叫出“辟邪玉符”,口中不觉“啊”出声来,惊异的道:“它就是辟邪玉珮。”接着又哦了一声,目注丁天仁问道:“你一剑刺穿隗通天的衣袖?”

隗通天一身功力何等精纯,他拂出来的一记衣袖,又岂是一个年未弱冠的少年一剑所能刺得穿的?

丁天仁脸上一红,说道:“是的。”

青袍老者问道:“你使的是那一招?”

丁天仁脸上更红了,嗫嚅的道:“弟子使的是大哥教我的那一招剑法。”

青袍老者愈听愈奇,问道:“你大哥是谁?”

丁天仁道:“大哥叫丁大衍,这方玉珮也是他送给我的。”

青袍老者道:“你们是亲兄弟?”

“不是。”丁天仁道:“那是中秋晚上,在万佛顶认识的。”

青袍老者道:“你说给老夫听听。”

丁天仁就把如何遇见大哥,他因自己和他同宗,极为高兴,就送给自己一方玉珮,并约自己明晚再去。第二天晚上,他送给自己一柄短剑,并问自己练剑练得如何了,要自己练一遍给他瞧瞧,后来又传了自己一招剑法,源源本本说了一遍,一面从身边取出一柄短剑来。

青袍老者看他取出来的短剑只有二尺来长,剑鞘非金非石,十分精致,已是极为注意,左手接过,右手一按吞口,但听“铮”的一声,一道紫虹应手出匣,顿觉森寒逼人。

布衣少女“啊”了一声道:“这柄剑锋利,只可惜短了些。”

青袍老者哈哈一笑道:“此剑名为紫虹,乃是武林中仅存的三柄名剑之一,功能切玉断金,无坚不摧……哈哈,紫虹神剑玉辟邪,你遇上的真会是他……但……这也不对呀……”

丁天仁听他口气,似乎认识大哥,这就急忙问道:“师叔,你老人家认识我大哥吗?”

青袍老者微微摇头道:“据你所说,你大哥只有三十五六岁,那就不对了,这位大侠,老夫小的时候,听先师说过,那时他已有五十多了,但看去只有三十出头,如今算来少说也有八九十以上了。”

丁天仁心想:“那就不是大哥了。”

布衣少女问道:“干爹,你说的是什么人呢?”

青袍老者笑道:“他就是为父方才说的紫虹神剑玉辟邪,人称天杀星的丁天行。”

布衣少女啊道:“紫虹神剑,干爹,你说的紫虹神剑,就是这柄短剑?玉辟邪,就是这块玉珮了?”

青袍老者颔首道:“不错。”

布衣少女偏着头问道:“干爹,天杀星丁天行武功很高吗?”

青袍老者笑道:“不高,会叫他神剑吗?当年黑白两道,只要听到他丁天行三个字,莫不闻名丧胆,无怪隗通天看到玉珮就匆匆离去了。”

青袍老者把玉珮和短剑一起还给丁天仁,一面说道:“你遇上的也许不是这位大侠,但这方玉珮和这柄紫虹剑,却是这位大侠之物,你好好收起来,不可遗失了。”

丁天仁伸手接过,青袍老者一手捻须,又道:“你有这两件东西,走遍天下,也没有人敢欺侮你了。”

布衣少女忽然眨着一双大眼睛,朝丁天仁问道:“你刚才说,你那大哥叫什么名字?”

丁天仁道:“他叫丁大衍。”

“大衍……”布衣少女眼珠一转,急急叫道:“干爹,他大哥很可能就是紫虹神剑玉辟邪的天杀星丁天仁了。”

青袍老者道:“为父方才也想到了,但两人年岁相差甚多……”

“不,干爹。”布衣少女道:“他告诉他叫丁大衍,可能是他临时化的名,大“字”和“天”字,只差了上面一横,“衍”字和“行”字不是也差不多吗?他大概不愿意让他(指丁天仁)知道他(丁天行)的来历,才化名丁大衍的,如果不是的话,他怎么会有这两件东西呢?”

青袍老者翟然动容,点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一个练武的人,尤其像丁大侠这样的人,到了功臻上乘,就不能从容貌上看得出年龄来了。”

布衣少女问道:“干爹,听你老人家的口气,这人不是坏人咯。”

青袍老者笑道:“丁大侠一生行侠仗义,当然不是坏人。”

布衣少女道:“那怎么会叫他天杀星的呢?”

“唉。”青袍老者轻轻叹了口气,才道:“丁大侠是个血性汉子,嫉恶如仇,不论白道、黑道,只要这人犯了该死罪恶,就没有人能包庇他,在他剑下,不知死了多少该死的人,但这样来,黑白两道,都对他并不谅解,视同煞星,天杀星这外号,也就不胫而走,三四十年前,江湖上恶人几乎绝迹,他的功劳,不可谓不小。”

“啊。”布衣少女忽然“啊”出声来,急匆匆的往屋里奔去。原来三人只顾着说话,这一阵工夫,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她自然要进去做饭了。

丁天仁望着青袍老者问道:“师叔,弟子听说师傅因本派“心灯禅功”不足以抗衡雪山派的“寒极神功”和“寒冰掌”,才宣布封山的,不知什么功夫,才能破得了“寒极神功”?”

布衣少女掌着一盏灯走出,放到桌上,又匆勿进去。

青袍老者微微摇头道:“这很难说,柔可以克刚,刚也可以制柔,水可以灭火,火也可以胜水,这全以个人的修为而定,“心灯禅功”原是以禅为主,纵然不足破解“寒极神功”但也足可自保,几位师兄伤在隗通天的“寒冰掌”之下,该是几位师兄功力不如隗通天之故。”

丁天仁问道:“这么说,没有人能破解“寒极神功”了?”

“那也不然。”

青袍老者一手捻须,徐徐说道:“雪山终年积雪不消,因此雪山派的人练的都是极阴极寒的功夫,冰雪到了阳春就会融化,因此东方干阳之气和南方丙火神功,都可能是它的克星,但这是原理,也并不是一定如此,譬如水能灭火,杯水车薪,依然无济于事了。”

丁天仁心中只是想着:“东方干阳之气,南方丙火神功,不知是什么门派的功夫?自己如能学会了,就可以克制“寒极神功”了。”

青袍老者后面的一段话,就没有听进去。

这时布衣少女已经端着一个托盘走出,盘中是四菜一汤和一桶白饭,一一放到桌上,然后又放好三副碗筷,一面娇声叫道:“干爹,可以吃饭了。”

青袍老者在板桌上首坐下,朝丁天仁含笑道:“小兄弟,山居简陋,快坐下来了。”

丁天仁和布衣少女分别在横头坐下。布衣少女给青袍老者装了一碗饭,又替丁天仁装饭。

丁天仁忙道:“姑娘,在下自己装好了。”

青袍老者笑道:“你不用和她客气了,今晚你是咱们父女俩的稀客。”

丁天仁只好红着脸说了声:“谢谢”。

青袍老者举筷道:“来,这些菜蔬都是山里现成的东西,你随便吃吧。”

四碗菜肴,有兔肉炒笋片、油焖鲜菇、熏獐腿、炒青菜,和一大碗冬瓜汤,都做得很可口。丁天仁一连吃了三碗饭,才停筷。布衣少女取过木盘,收拾碗筷,丁天仁要待帮着她收拾。

布衣少女娇声道:“你只管陪着干爹聊天好了,我会收拾的。”

说完,端着木盘进去,一会工夫,沏了一壶茶走出,放到桌上,又匆匆回了进去。丁天仁拿起茶壶,倒了一蛊送到青袍老者面前、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蛊,一面问道:“师叔,你老人家怎会和雪山派结怨的呢?”

“唉。”青袍老者轻轻叹息一声,说道:“雪山派仗着武功阴毒,人多势众,门下弟子横行川康,由来已久,峨嵋派虽是武林中的一个门派,但派中弟子都是皈依佛门,与世无争的出家人,俗家弟子每代只传一两个人而已,很少有人在江湖上走动,自然不会和雪山派结怨,其他川中门派如青城、邛崃,人数较少,更不敢得罪雪山派,这也就是雪山派弟子目空四海,骄横跋扈的由来……”

他取起茶盅轻轻喝了一口,又道:“那是三十四年前,老夫在青羊宫前遇到一个道人,手中持着婊装已十分破旧的墨拓碑文,说是六朝时代的古物,沿途兜售,索价十两银子,路人几乎没有一个理他,他忽然走到老夫面前,说道:“贫道一路行来,找的是有缘之人,哈哈,看来这有缘之人就是施主了,这样吧,贫道就半价,算你五两银子就好了。”

说完,就把卷轴朝老夫手中递来,老夫那时不过二十五六,明知这些沿途兜售的东西,多半是骗人的,但因脸嫩的关系,人家递过来了,不好意思推却。正在犹豫之际,突听耳边响起细如蚊子的声音说道:“施主不可失之交臂”。

这句话他竟以“传音入密”说话,内功必然已达上乘境界,不觉抬目朝他看去,那道人正朝老夫含笑点头,就凭这一句话,老夫就化了五两银子,把它买下来了……”

布衣少女道:“干爹,女儿怎么从未听你说过呢?”接着“啊”了一声,又道:“干爹,你说的就是放在木柜里的那卷墨拓碑文了?”

青袍老者微微颔首道:“不错,唉,但也由此和雪山门下结下了怨。”

布衣少女问道:“那又是为什么呢?”

青袍老者道:“当天中午,老夫刚在临江楼找了个座位坐下,拿起茶盅喝了口茶,就有一个锦袍青年朝老夫走来,他指着放在桌上的那卷碑文,问道:“这卷东西你是从那里来的。”

老夫那时也年轻气盛,看了他一眼,反问道:“我从那里来的,与阁下有何关系?”

那锦袍青年冷哼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老夫道:“我花银子买来的,怎会不知道?”

其实老夫只是因那道人传音入密,才送他五两银子,他说是六朝时代的古物,老夫根本没有打开来看过,更不知道它是什么了。

锦袍青年忽然冷笑道:“你知道就好,告诉你,这是咱们传家之物,你纵然花银子买来的,也应该物归原主,你现在明白了吧!”说着伸手来取。

老夫伸手一拦,说道:“且慢,你说是你们传家之物,那么你且说说看,这是什么东西?”

锦袍青年道:“我自然知道,这是六朝时代的一幅古画。”……”?

布衣少女道:“他说的不对呀,那是一幅墨拓碑文,怎么会是古画?”

青袍老者笑道:“他大概只是听人传说,我在青羊宫路上用五两银子买了一幅六朝时代的古物,他以为是古画了。”

布衣少女道:“那是他存心讹诈的了。”

青袍老者笑了笑道:“老夫因道人说过是幅碑文,如今听那青年说是古画,心中也有些不信。更何况在酒楼上这一起了争执,就有不少食客朝我们两人看来,就算老夫是用银子买来的,也变了收购赃物,心头自然十分气愤,不觉站了起来,大声道:“阁下只怕认错了,这是在下在青羊宫前用五两银子买下来的,你说是你家传的古画,现在我们打开来让大家瞧瞧,也请大家作个公证,如果是一幅古画的话,阁下只管取去。”当下就取起碑文当众就打了开来,那当然不是古画,而是墨拓的碑文,只是这方碑文,形如符录,刻的并非中土文字。

那锦衣青年大声道:“就是这个,这是我家的东西,一点也没有错!”又要伸手过来取……”

布衣少女气道:“这人是个无赖。”

青袍老者道:“老夫岂会让他取去,这就大笑一声道:“阁下原来是想巧取豪夺,那你就看错人了!”就这样两人在言语上起了冲突,动起手来,老夫才知道他是雪山派的人。”

布衣少女道:“雪山派的人也不能蛮不讲理,哦,后来呢?干爹是不是出手把他打死了?哼,这种人死了活该。”

青袍老者道:“我发现他是雪山派的人了,他当然也发现我是峨嵋派的人,大概打出五十招左右,依然不分胜负。他冷笑一声,振腕一指点了过来,老夫骤不及防,被他击中左胸,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噤,一时心头大怒,击出一记“伏虎掌”。他正因击中老夫一指,洋洋得意之际,被老夫击中他胸口,当场仰跌出去,吐出一口鲜血。其实当时老夫一记“伏虎掌”,只有三四成火候,纵或内伤,也不至于伤重不治。倒是他练的“透骨指”乃是独门阴功,当时虽然也只有三四成火候,但老夫伤在太阴肺经,当时经过运气疗伤,也并不觉得如何、直到半个月之后,才有咳嗽咯血的现象,赶回伏虎寺去,经师尊以心灯禅功治疗,因为时已晚,落得个终身残废……”

布衣少女气道:“这人真是该死。”

青袍老者续道:“不料此人伤重不治,竟然故意颠倒事实,说他和老夫是为了争夺一幅达摩祖师遗留的神功而起。这幅神功,原是他在青羊宫前向一个道人以五两银子买的,老夫恃强从他手中抢过来的,雪山派的人三十年来,一直在找寻老夫下落,其实说穿了,只是在找这幅墨拓碑文罢了。”

布衣少女问道:“干爹,到底这幅碑文是不是达摩遗留的神功呢?”

青袍老者笑了笑道:“这个老夫也不知道,因为当年先师听了雪山派的话,曾要大师兄远上少林寺,向藏经阁识得梵文的老师傅请教,但也认不出来,据告昔年西域不下数十国之多,同是梵文,也各自有异,而且有许多小国,早已不存在了,因此纵是梵文,也无人能识了。”

布衣少女道:“那雪山派为什么还要争呢?”

“他们自然不知道了。”

青袍老者续道:“但不论是不是达摩遗留的神功,它总是上千年的古物,是老夫花钱卖来的,雪山派也没有理由心存觊觎,藉口寻。”

丁天仁半晌没有开口了,这时抬目问道:“师叔,师傅是不是因无法化解雪山派的“寒冰掌”才封山的?”

青袍老者微微点了下头道:“照你方才说的,隗通天“寒冰掌”很可能已练到十二成境界,就是“三阳神功”也未必克制得住他,大师兄练的“心灯禅功”或可自保,但其他几位师兄就个是他对手了。封山,对一个门派来说,是不得已的事,如无重大变故、谁也不愿意宣布封山,因为封山之后,这个门派也就在江湖上除名了……”

丁天仁听得心头一阵激动,胸口宛如压着一块沉铅。

青袍老者缓缓吁了民气,接道:“但封山也有一个好处,在封山期间,一切的江湖恩怨都随着停止,另外在封山期间也可以专心一致、集思广益的去研讨高深武学,作为重出江湖的准备。”

丁天仁垂着头,黯然道:“那不知要到那一年了。”

青袍老者道:“时光不早,小兄弟该休息了,老夫睡在东厢,今晚只好挤一挤了。”

一宿无话,第二天早晨,丁天仁醒来,青袍老者早已起床,不在房中,当下也并不在意,上了年纪的人,大都睡眠很少,习惯早起。开出门去,堂屋板桌上早就放好盛了半盆清水的木盆,边上还放着一方面巾。

布衣少女迅快的从左首房中走出。她一张娇靥似乎稍事修饰,秀发梳得一根跳丝也没有,还打了两条辫子,垂在胸前,这时看到丁天仁,眨动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叫道:“丁大哥早。”

她叫出“丁大哥”,粉脸微微有些发赧,丁天仁忙道:“姑娘早。”

布衣少女道:“桌上脸水已经打好了,你快洗把脸。”

丁天仁道:“多谢姑娘。”

布衣少女迅快的往后面走去,丁天仁走到板桌前面,洗了把脸,就把脸水往门外倒了,回进堂屋,布衣少女已经端着一锅稀饭,和四式小菜在桌上放好,一面朝东厢娇声叫道:“干爹,吃早餐啦。”

丁天仁道:“师叔不在房里。”

布衣少女奇道:“那会到那里去了?”

她匆匆走近大门,在屋前屋后找了一回,依然不见干爹的影子,心下大急,叫了几声,也没有听到回音,就匆匆回了进来,说道:“干爹不知道去了那里……”

她急得连粉脸都胀红了,丁天仁道:“师叔也许在附近走走,很快就会回来的。”

布衣少女道:“但干爹平时就算要出去走走,也都是吃了早餐才出去的,就是出去,也总在附近,不会走远,叫一声就听到了,方才我叫了几声,都没有答应……”

丁天仁道:“姑娘不用急,师叔不会有事的。”

这样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依然不见青袍老者回来,布衣少女早就坐立不安,在门口进进出出的不知走了多少次,这回实在忍不住了,双眉紧蹩,望着丁天仁道:“丁大哥,这怎么办?要不要出去找找?”

丁天仁也没了主意,说道:“师叔一身武功,应该不会遇上什么强敌的,何况又没有人来找师叔,是师叔自己出去的……”

“哦。”布衣少女好似想到了什么,急急问道:“你知不知道干爹什么时候起来的?”

丁天仁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师叔已经不在了。”

布衣少女道:“昨晚……干爹有没有睡呢?”

“哦。”丁天仁也哦了一声,说道:“对了,我起来的时候,看到师叔枕头下面,好像有一角白纸,会不会……”

布衣少女心头猛然一沉,没待他说完,急急说道:“快去看看。”

她急不容缓一阵风般朝右首房门冲了进去,等丁天仁跟着走入,她已从干爹枕头下面抽出一个信封,这一瞬间她脸上已挂下两行珠泪,哭出声道:“干爹果然走了,他怎么不带我去呢?”

丁天仁走到她身边,已可看到她手上拿着的信封上就写着:“字留云儿亲拆”。于是就柔声道:“姑娘先看看师叔信上怎么说的?”

布衣少女用手拭着眼泪,从信封中抽出一张信笺,只见上面写着:“云儿:为父与雪山派结怨经过汝已知之,三十年来,为父隐居峨嵋后山,久有离去之意,一再因循,一是诸师伯叔盛意难却,二来也因汝年纪尚幼之故。如今雪山派不仅找上伏虎寺,导致本派宣布封山,而且也找来此地,为父已非走不可。本来可将汝托付白衣庵无垢师叔,惟白衣庵均系皈依佛门之淄衣,不收俗家弟子,所幸丁师侄因本派封山下山,此子诚实可靠,为父托他照料,自可放心,汝可视之若兄,与他一起下山,一切要听丁贤侄的,至嘱,父留示。”

布衣少女看到干爹要自己和丁大哥一起下山,心头小鹿不禁一阵跳动,接着流泪说道:“干爹为什么不告诉我就走了,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去呢?”

她把信笺朝丁天仁递来,丁天仁看完信笺,心头一阵作难,自己也是初次下山,但师叔已经走了,他信上把她托付自己,想到自己这次下山,自然要回家去看母亲,就要她住到自己家里去,这样母亲也有个伴了。想到这里,心头已经有了主意,一面安慰着道:“师叔已经走了,他不带你同去,也许另有困难之处,姑娘不用难过,慢慢的总有一天可以找到他老人家的。”

布衣少女抬目道:“干爹没说去那里,怎么找得到呢?”

丁天仁突然心中一动,说道:“你去看看,师叔是否把那卷碑文拓本带走了。”

布衣少女道:“我去看看。”

迅快走到右首靠壁一口木柜前面,找开柜子,用手翻动了一下,就直起身道:“干爹果然带走了。”

丁天仁含笑道:“这就是了。”

布衣少女眨着眼睛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丁天仁道:“师叔当时用五两银子买下这卷拓本的时候,是因为那个道人以“传音入密”说了一句话,他老人家也一直认为这拓本说不定与武学有关,这次很可能是寻访识梵文的人去的了。”

布衣少女眼圈红红的说道:“那……那我……怎么办……”

丁天仁柔声道:“师叔信上不是说要姑娘和在下一起下山去吗,姑娘不如先到我家里去。”

布衣少女看了他一眼,粉脸胀得通红,低下头去,问道:“你……家里……有些什么人?”

丁天仁道:“我娘,她老人家很慈祥,一定会很欢迎姑娘的。”

布衣少女腼腆的道:“还有呢?”

“没有了。”丁天仁道:“我家只有娘一个人。”

布衣少女道:“我怎么好意思去打扰伯母。”

丁天仁道:“姑娘是师叔的干女儿,算起来也是我的师妹了,何况这是师叔的意思,有姑娘和她老人家作伴,我娘不知有多高兴呢……”说到这里,口中哦了一声,又说道:“在下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布衣少女脸上又是一红,低低的道:“我叫易云英,从小由干爹抱回来抚养长大的。”

丁天仁道:“那么师叔呢?”

易云英道:“干爹姓易,讳秩然,我是跟干爹姓的。”接着转首又道:“丁大哥,稀饭快凉了,快去用早餐了。”

回入堂屋,易云英装了两碗稀饭,两人匆匆吃毕,易云英收过碗筷,忍不住又眼圈一红,盈盈欲涕。

丁天仁道:“姑娘,你该去收拾了,昨天已有雪山派的人找来,万一再来,我们决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易云英只好点点头,含着泪水,往房中走去。过不一会,只见她手挽着一个花布包袱,一手提一个长形青布囊,脚下沉重,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

丁天仁连忙迎着道:“姑娘收拾好了?”

易云英点点头,把包袱和青布囊往板桌上一放,走入左厢,把床上被褥收入木柜之中,然后带上了房门。

丁天仁道:“我们走吧。”

易云英朝屋中回顾了一眼,突然一下扑入丁天仁怀里,伏在肩头,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丁天仁从没和姑娘家接触过,这下突如其来这种事,使他大感手足无措,只好由她伏在肩头,哭了一阵,才缓缓的道:“姑娘不用伤心……”

他只说了这句话,底下就不知怎么说好?易云英渐渐平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扑在他肩头,急忙后退了一步,一时羞红了脸,拭着泪水,幽幽的道:“对不起。”

丁天仁道:“没关系,姑娘从小住在这里,一旦要离此而去,心里自然难过的了。”

易云英本来已经收住泪水,经他一说,忍不住泪水又流了下来。丁天仁尬尴的道:“在下不会说话,本来想劝你的,反而惹你伤心了。”

易云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道:“没有。”

丁天仁道:“那就走吧。”

易云英点点臻首,从桌上取起包袱挽在手上,然后又取起长形的青布囊,让丁天仁走在前面,出了大门,她回身掩上木门,又锁上一把铁锁,忍不住眼圈一红,拭着泪幽幽的道:“干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丁天仁道:“姑娘只管放心,只要师叔回来了,在下自会送你回来的。”

易云英笑道:“听你口气,把我看做三岁小孩一般。”

她这一笑,在晨曦中,就如百合开放,清新脱俗,把才才的愁容一扫而空。丁天仁看得不禁一呆,连说话都忘了。易云英脸上一红,避开他的眼光,也没有说话,两人就在石级下站停下来。

过了半晌,易云英才幽幽的道:“你方才催着人家走,现在怎么不走了?”

“哦,哦。”丁天仁忙道:“姑娘说得是,我们是该走了。”

走出篱笆,易云英又把篱笆门用绳圈扣上,回过身来,低低的道:“丁大哥……”

丁天仁看她欲语还休的模样,急忙问道:“姑娘有什么事?”

易云英腼腆的道:“我们……”她只说了两个字,就没有再说下去。

了天仁望着她道:“姑娘要说什么?只管说好了。”

易云英飞红了脸,说道:“我们……”她依然只说了两个字,就不说下去,好像“我们”二字之后,很难启齿一般。

丁天仁道:“姑娘只管请说,在下不会怪你的。”

“不是的。”易云英急道:“我是说……我们在路上,要改改称呼才好。”

丁天仁道:“怎么改法?”

易云英道:“你叫我姑娘,姑娘的,给人家听去多么别扭?”

丁天仁道:“但……”

易云英道:“人家话还没说完呢。”

丁天仁道:“你说,你说。”

易云英瞟了他一眼,才道:“我是说,我们在路上,还是兄妹相称比较好。”口中说出“兄妹”二字,粉脸也胀红了。

丁天仁连连点头,喜道:“姑娘说得极是,我们兄妹相称,路上也方便多了。”

易云英喜孜孜的道:“那你同意了?”

丁天仁笑道:“在下完全同意。”

易云英抿抿嘴,娇笑道:“那你就不能称在下了,要称愚兄才对,我也不能叫你丁大哥,该叫你……叫你大哥了。”

她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也小得只有站在她对面的丁天仁才听得到,同时脸颊上也飞起了两片红云。丁天仁看她笑得开心,心头自是十分高兴,随即说道:“你叫我大哥,我就该叫你妹子了。”

易云英心头甜甜的,口中只轻“嗯”了声。丁天仁看她左手提的长形布囊,问道:“妹子这青布囊里,是你随身的长剑了?”

易云英点头道:“是啊,这是无垢师叔送给我的,白衣庵女弟子使的,都刻上“峨嵋白衣庵”五个字,这柄剑是师叔特地给我镌上了“云英”两个字。”

丁天仁道:“你剑法一定很好了,是跟师叔练的?”

“才不是呢,我笨死啦。”

易云英脸上红馥馥的,偏着头道:“剑法是无垢师叔教的,但白衣庵不收俗家女弟子,所以仍叫她师叔。”

丁天仁道:“这青布囊还是愚兄给你拿吧,我的短剑收在衣衫里面,由我拿着长剑,就不会惹人注意。”

“好吧。”易云英把青布囊朝丁天仁递去,一面说道:“这柄剑如果像大哥的一样短,就可以收在衣衫里面,那该多好?”

她现在“大哥”已经叫顺口了,就不再觉得碍口了。两人沿着山径,边说边走,中午时光,就赶到青龙场,就在一家面馆打尖。

这家面馆地方不大,只是像一条弄道,两边放了四五张板桌,前面已有三张桌子坐了人,两人就在里首靠左边一张桌旁坐下。一名伙计端上一盅茶来,放好筷匙,问了两人要什么面,便自退去。

易云英问道:“大哥,我们要去那里呢?”

丁天仁凑过头去,压低声音说道:“我家在嘉定,自然回家去了。”接着又道:“不过你是我妹子,怎么会连家都不知道?所以路上就不可多问。”

易云英道:“好嘛,不问就不问咯。”

说话之间,又有两个身穿蓝布衣衫的汉子走了进来,在他们右首稍后的一张桌上落坐。这时伙计已经端着两碗面送来,易云英困自己吃不完一大碗面,就分了小半碗给大哥,两人就不再说话,各自低头吃着。一回工夫,都已吃毕,就在会帐出门之际,丁天仁看到后来两个汉子也放下面碗,站了起来,当下也并不在意。

出了镇甸,路旁杂林中忽然有一点劲风,朝丁天仁头部激射过来,耳中也依稀听到有人喝了声:“打。”

丁天仁总究练过六年武功,反应并不慢,右手一抄,就把打来的暗器接住,但觉来势劲急,但入手却轻而且软,不像暗器,心中觉得奇怪,急忙低头看去,接到手中的竟是一个极小的纸条球,那是一张不到手掌大的纸条,上面写着:“有人跟踪,不宜回家”八个字。

易云英发现大哥正在走路的人,忽然停了下来,忍不住问道:“大哥,有什么事吗?”

丁天仁把手中字条递了过去,说道:“你看看这字条。”

易云英接过字条,口中念道:“有人跟踪,不宜回家,大哥这纸条那里来的?”

丁天仁道:“就是刚才有人从林中打出,我还当是暗器,接到手里,才知只是一个纸球。”

易云英道:“他以纸条示警,一定是大哥的朋友了。”

丁天仁道:“我这里连熟人都没有,那有什么朋友?”

易云英道:“这就奇了,大哥如果没有熟人,他不是你朋友,怎么会向你示警呢。”

丁天仁道:“除了伏虎寺的师兄们,我认识的人,只有你一个人,那来的朋友?”

易云英心头一甜,挑挑眉毛,说道:“那么大哥预备怎样,听不听他呢?”

丁天仁道:“他说有人跟踪,我刚下峨嵋,没有仇人,跟踪我的,一定是雪山派的人了,他们毫无信义,我们虽然不怕,但娘手无缚鸡之力,我们回去,岂不是把他们带上门去,这就不妥了。”

易云英咭的笑道:“我有办法了,我们先躲起来,看看跟踪我们的是什么人,然后我们跟在他们后面,就是我们跟踪他们了。”刚说到这里,就催着道:“大哥快来,我们躲到林中去。”

身形晃动,迅速往右侧林中投去,身法轻快,宛如紫燕穿林,一闪而没!丁天仁只好跟着掠入林去,两人在一棵大树后藏好身子。

易云英悄声道:“大哥,把长剑给我,待会儿说不定还会动手呢。”

丁天仁把青布囊交还给她,一面叮嘱道:“你说我们要跟在他们身后,那就不能和他们照面了,所以不是万不得已,最好是不动手的好。”

易云英道:“好嘛。”不过几句话的工夫,只见来路上果然出现了两条人影,一路奔行而来。

易云英低声道:“来了。”

丁天仁道:“快别作声。”

不过眨眼工夫,那两人已经奔近林前,原来正是方才面馆遇到的两个蓝衣汉子。只见左首一个脚下一停,口中咦道:“这两个点子怎么不见了?”

右首一个道:“这条路上没有什么行人,他们也许脚程加快了。”

左首一个道:“那就快些走,别把人盯丢了。”话声一落,果然加快脚程,一路奔行下去。

易云英哼道:“原来是这两个人,难怪方才在面店里,不时的打量着我们。”接着咭的轻笑出声,偏头道:“大哥,我这计策不错吧?现在可以走啦。”

丁天仁道:“我们只要避开他们就好,我看不用跟他们下去了。”

易云英道:“他们一定是奉命跟踪我们的,如果找不到我们,还会回头寻来,不找到我们是不会甘休的,这叫做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只有跟在他们后面,一切操之在我,才能知道他们究竟有些什么目的?”

丁天仁笑道:“瞧不出妹子还是女诸葛哩。”

易云英举手理理鬓发,嫣然笑道:“大哥同意了?”

丁天仁道:“反正暂时不好回家,就这么办吧。”

易云英道:“那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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