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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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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舞

小说章节

第一卷 血沉金甲内容简介
第一章 将门虎女,金貂酒易
第二章 迨其扑朔,谓我迷离
第三章 当道狼现,馈子身皮
第四章 鳞罡击淬,玉体酥莹
第五章 牵肠萦心,蒙柳丝密
第六章 元恶诛鉴,虎兕来兮
第七章 擎山何转,有合玉泥
第八章 磔以臞瘦,刑汝刻轹
第二卷 难知如阴内容简介
第九章 鳞龙六姓,潸然眼低
第十章 何事称奇,天阙铜羽
第十一章 谁主英雄,儿女无欺
第十二章 阳岁如炽,行卧烛阴
第十三章 昔与君知,犹按剑起
第十四章 如蛣如虫,湮兮漫兮
第十五章 此生有憾,顾影沉鱼
第十六章 深夏雨雪,花颜羞尽
第十七章 魂灵何唤,长留中阴
第十八章 纵我不往,胡咏子衿
第十九章 秉笔承明,梦外从卿
第二十章 贞功辟恶,法存一心
第二十一章 寒溪此夜,玉乳香沁
第二十二章 余生莫问,夏阳语冰
第二十三章 知其所止,宫墙万仞
第二十四章 以血相易,剑出束命
第二十五章 拳若犀紫,缚以罍金
第二十六章 尝禁幽魔,剑绝伤病
第二十七章 握雪而盟,羲和欲隐
第二十八章 先性后命,明玉映心
第二十九章 但为君故,潺湲至今
第三十章 风雪何至,奇货可居
第三十一章 有情终逝,荏苒光阴
第三十二章 幽穷降界,九渊再临
第三十三章 尔当执锐,玄衣朱裳
第三十四章 何夕院里,又遇序庠
第三十五章 豺祭隼击,偕子翼张
第三十六章 星斜月异,枭首青狼
第三十七章 集矢之的,神其鉴降
第三十八章 紫煌金甲,赠郎妾伤
第三十九章 痴水沧浪,为母则强
第四十章 曾梦忽还,相值惘惘
第四十一章 一念遗尘,取入蓬门
第四十二章 浃欢何缔,永夕飞霪
第四十三章 瞬化雷风,鳌惊海震
第四十四章 补叶清心,身欲见神
第四十五章 无非般若,曼倩离魂
第四十六章 露香霜冷,法借干坤
第四十七章 剑出兰若,鬼骑接亲
第四十八章 凭谁乖离,恐玷徽音
第七卷 四鬼成羊内容简介
第四十九章 欲绾青丝,巧结双平
第五十章 月下独枝,花开镜映
第五十一章 雪蕊吐艳,溯洄舟轻
第五十二章 三击而止,极目畅情
第五十三章 心灯棹影,为伥为伶
第五十四章 岂不食人,一念传声
第五十五章 奁贮血泪,空付幽影
第五十六章 邑池孔海,丑蓄德兴
第八卷 说时依旧内容简介
第五十七章 谁家玉叶,移嫁金枝
第五十八章 愿君长在,此心安失
第五十九章 鳞羽可鉴,惟任使之
第六十章 子胡于归,宜其庵室
第六十一章 更相易夺,云无己知
第六十二章 怵惕成魇,迨今重世
第六十三章 瑶筐不开,无神尽日
第六十四章 累恶成禁,莫如亲至
第九卷 天予我取内容简介
第六十五章 玉霄降艳,睟影临芳
第六十六章 侵淫随理,檀口噙郎
第六十七章 桃夭李越,花蹊欲向
第六十八章 羝羊挂角,此身觉妄
第六十九章 瓜破墙踰,戢羽回翔
第七十章 力终何有,桃红蜜香
第七十一章 后庭人至,月饮红觞
第七十二章 知君俦侣,动若参商
第十卷 贪狼独坐内容简介
第七十三章 影寒形蜕,天火翼阳
第七十四章 污邪满车,击瓯召羊
第七十五章 英雄无觅,行矣当强
第七十六章 云涯非观,君何远飏
第七十七章 百华纵散,玉骨残香
第七十八章 鹿韭初露,雪缘情降
第七十九章 人鬼一线,谁可扶将
第八十章 荫诚不厚,斤斧勿伤
第十一卷 无用之用内容简介
第八十一章 磻谿何钓,血火如封
第八十二章 销得此病,才尽重生
第八十三章 行深似见,泉水沁泠
第八十四章 履其虎尾,咥人之凶
第八十五章 使君入眼,莫谓含情
第八十六章 鳞潜无迹,徘徊忘暝
第八十七章 心澄若冰,欲扫龙庭
第八十八章 是耶非耶,蝶引寻踪
第十二卷 冥王十变内容简介
第八十九章 晚花未落,深径渐迷
第九十章 牝驰风掣,绵乳酥莹
第九十一章 一朝杀却,怨别情亲
第九十二章 蝳蜍衔首,母女同衾
第九十三章 君心侬阅,三色龙漦
第九十四章 双魂易体,相敬如宾
第九十五章 山惊鸟乱,最胜光明
第九十六章 不念昔者,伊余来塈
第十三卷 血骨交融内容简介
第九十七章 视胡若血,小阁藏春
第九十八章 须弥芥子,识海缘生
第九十九章 汲梦身外,骨眼负行
第一百章 开笼听去,此夜别卿
第一百零一章 翻飞下林,落叶秋惊
第一百零二章 舟楫溯水,鬼蜮始兴
第一百零三章 风梅吐艳,以谢玄穹
第一百零四章 挂缨岂惮,落珥不胜
第十四卷 惟玉销明内容简介
第一百零五章 宸极之赐,朔吹泼天
第一百零六章 心流无界,血蝠玉鉴
第一百零七章 藏叶于林,金甲犹雪
第一百零八章 公调鼎鼐,风箫棹月
第一百零九章 鲤沉龙渊,何觅三绝
第一百一十章 水火相憎,鏏在其间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禽作人语,利在义先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图穷匕现,淬汝锋铣
第十五卷 剑冷霜残内容简介
第一百一十三章 春雨不至,风静啼歇
第一百一十四章 狂宵无明,炼刀锁夜
第一百一十五章 惟思归引,逝鹿犹见
第一百一十六章 闻君亦好,潸然泪霑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休论昇沉,蝶册合欢
第一百一十八章 桃花何照,横陈玉鞍
第一百一十九章 许以鸿羽,南月别山
第一百二十章 譬如昨日,白骨红颜
第十六卷 明日天涯内容简介
第一百二十一章 魔剑铓血,极杀无虐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连环可碎,言笑自移
第一百二十三章 倩君谱纂,莫测兵机
第一百二十四章 穴狸闻斗,将薜作衣
第一百二十五章 浮生相救,寒盟不弃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迢递咫尺,宝刀殷勤
第一百二十七章 魂留命去,奉玄幽影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名岂凌云,入局一奕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惟求匣剑,愧负山荆
第一百三十章 明敕付尔,视我如生
第一百三十一章 祸劫暗覆,折羽潜鳞
第一百三十二章 红颜何寄,永志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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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舞
作者:默默猴
第九十七章 视胡若血,小阁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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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风色一惊而起,忽想起在何处嗅过这股馥郁的乳香温泽——他的鼻子比狗还灵,未料换到韩雪色身上这长处仍在,暗室中毋须回身,识人直若亲睹。

(是……陆师叔!)他早该想到。

洛雪晴说“就近照顾母亲”,此屋宽敞舒适,以屏风分隔两床,看来便是她母女俩搬入后所居。应风色曾于江沄村的分茶铺子与陆筠曼对坐同食,记住了她那自捂热的怀襟里透出的、甜润的肌肤香气。

霍然回首,见陆筠曼披了件似裲裆非裲裆、似半臂非半臂,长不及腰、翻领开襟,两只窄袖飘在肩后的鹅黄短衫,底下是一色的绿沉诃子百褶裙,更衬得雪肌莹白。

蓬松的坠马髻稍嫌凌乱,满是小寐忽醒的诱人风情;与披衫近色的缃黄软缎靴搁在床边,一立一倒,应风色瞥见两只白罗袜褪于地面,进屋时忙着调节心搏未曾细察,否则早该发现榻里酣睡的美妇,然已是悔之不及。

陆筠曼的心智退化到与女童相若,当他是来玩捉迷藏的,毕竟不是真傻,见男儿起身后高自己一个头不止,阴影中瞧不清五官形容,本能害怕起来,眼看要喊叫出声。

应风色伸手去摀她的嘴,岂料陆筠曼鹤颈般的藕臂连圈带转,也没看清是怎么弄的,信手将青年臂膀带偏,还差点扭了腕子。应风色左手闪电穿出,仍对准妇人咽喉,占机迅猛,后发先至,堪称转劣为优的一手。

陆筠曼的柔荑在身前乱舞,幼童打闹般与男儿相互推搡,模样虽可笑,应风色却半点也笑不出。

任凭他攻势如何连绵不绝,陆筠曼总能将扠来的巨灵掌拨开,看似不住倒退,却非应风色所致。真要说起来,是她臂间隐有股黏劲,扯得青年随之而动,越绞越深,终至不可自拔。

她倒退时无有风声,尽管襟袖飘飞如蝶,披着的鹅黄裲裆却不掉落,像黏上了香肩也似,应风色终于明白是自己着了道儿。(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小阁藏春手。

陆筠曼便得了失心疯,也是他的师叔辈,造诣就摆在那儿,水月停轩最负盛名的擒拿手法在她使来,绝非江露橙之流可比;一时托大,应风色悔得肠子都青了。

所幸她出手全凭本能,错过无数易守为攻的好机会,否则随便逮着哪个空隙一吐劲,以韩雪色的修为是绝难抵挡。

纵使房间宽敞,美妇很快退到了头,膝弯碰着床沿,“哎呀!”惊呼仰倒,缠围甚紧的纤腰一拧,弹性胜似柳条,趴跌在凌乱床铺上,臀股撅起,绷得绿沉缎裙浑圆滑亮,在幽蓝昧光里闪着淡紫色的晕胧,宛若另一枚月盘。

应风色见她雪足赤裸,诱人体态加上手忙脚乱的笨拙,朝背心点落的右手略一迟疑,按上妇人的大腿,隔裙仍觉肌束绷紧,肌肤比丝缎更滑,急吞馋涎,哑道:“师叔……”寒光一闪,削落青年额前发毛,锐芒倏至!

他甚至没听见拔剑的声音。

若是在原本的身躯,忒短的时间内不及运功,便避过眉心要害,无论扎中头面哪处,就是当场横死或拖着死的区别。

毛族的身体素质在此时发挥作用,明明身无内力,韩雪色伟岸的身躯却能在动念之前,以惊人的速度和柔软度后仰,仿佛拦腰对折。应风色脑门擦过地面,大腿腰际热辣辣一痛,已遭锋刃划伤;连滚数匝一撑而起,冷钢寒锐又挟风而来!

(……好、好快!)陆筠曼这双短剑约莫藏在枕下,应风色没见是如何拔出,狼狈避过咽喉,左肩又热辣辣一痛,被挑飞一抹血虹酾空。

“你是坏人对不?你摸了我的腿。”

陆筠曼出手如风,呢喃却如呓语,与迅辣的快剑全对不上,却半点儿也不妨碍锋刃索命,缠头绕颈地削遍毛族青年周身,泼开满室血点。

应风色曾在降界多次见江、洛二姝施展《柳罗快剑》,但陆筠曼这会儿的双剑数路比《柳罗快剑》更加凌厉,疾刺的剑尖若被躲过,便不循原式使完,弹棉花似一抖皓腕,每出必定破衣伤人,务实利索,绝不贪多,干脆到令人绝望。

“雪晴说身子不能让男人碰,再舒服……也不行,那都是坏人。原来你是坏人啊!”她喃喃自语般说着,露出恍然之色,眉心拧起,更无半分迟疑,剑势益发难当。

陆筠曼是皱着眉意外好看的类型,可想见她闭目咬唇之际,会何等的令男人心满意足;言语间,水银泻地般的剑芒随着娇慵动听的嗓音收紧,死亡气息锁住应风色,像陷阱中挣扎到力竭的野兽,只求一个痛快了结。

然而野兽的身体还未放弃。

细碎伤口累积的出血量,渐到了难以忽视的程度,应风色头晕目眩,视界中一片凄厉血色,宛若红釭映照,全凭悍然兽性支撑不倒。

忽然间,体内像有什么松开,又像破掉了似的,自胸中汩涌而出,瞬间遍走全身,青年仿佛再吸不进丝毫气息,从百骸深处冒出比身外更稠浓、更纯粹的异样之气,黏腻如膏脂的血液微微一停,旋以三倍五倍……甚至是十倍的速度飙转,如万箭离弦,暴洪行川!

在应风色眼里,陆筠曼雪臂间吞吐的银光还原成剑形,削来的速度变得极缓,能清楚看见沿刃破开的碎尘、掠过凸棱的月映,乃至美妇人扣住绯红剑柄的纤指,以及泛着珍珠皮光似的指甲——这不是幻觉。

在这诸物皆凝的刹那间,只有他的思考速度是正常的,剧烈鼓动的脉搏快被浓血胀破,推着他在利刃加颈前及时后仰,避过了断首之厄。

陆筠曼腕子一抖,落空之剑旋扫而回,变招之迅捷刁钻,倒像方才的是虚招,但应风色很清楚不是那么回事。

(若动作能像思路一般快——)千钧一发之际,两侧太阳穴一鼓胀,仿佛血筋爆开,疼痛欲裂,他本能一推,正中陆筠曼的腰际,一股巨力反弹而回,两人各自摔出,但在应风色眼里,速度仍是慢极。他看着自己失去平衡双脚离地,吊着丝线般飞向门墙,简直荒谬诡异到难以形容。

陆筠曼跌入床榻深处,应风色的背脊朝房门撞去,时间长到能心思数转,忽然明白过来:非是空间凝滞,而是他的思考变快了。而方才那一推虽如电光石火般,动作的速度终于追上思路。

他的轻轻一推,实是以数倍于平日的高速出手,足以产生惊人的杀伤力,以致穿透陆筠曼的护体气劲,反震的力道教他离地腾空,如断线纸鸢般呼啸而出!

这必与怪异的心脉鼓动脱不了干系,此际却顾不上推敲。

若维持这样的“慢动作”撞上门墙,以韩雪色身无内力,怕不是筋骨摧折。应风色欲以《最胜光明手》心诀调动肌肉,模拟奇宫嫡传的“受身”技巧,松弛身躯迎接撞击,谁知存想什么的竟毫无反应,身体又不像不听话的样子,只是心诀无用罢了。

怎么办?怎么办?正自束手,房门突然朝里推开,却是邻室洛雪晴听见动静,赶来探视。

应风色一把将门扉撞得稀烂,拜这虚不受力的晃摇之物所赐,总算不是硬碰硬的撞上墙;见大把的碎櫺破片如暗器般,射向洛雪晴绝美的脸蛋,一闪身钻入破片与少女间,高速行动的能力这时忽又恢复过来,应风色反手一拨,将缓进的木碎全扫向一侧,由洛雪晴的柳腰畔窜出门缝——他记着这怪异的高速寓有惊天之威,少女不若其母底蕴深厚,碰实了肯定摔得头裂颈折,香消玉殒。

洛雪晴的惊呼自身后传来,拖得迤逦悠长、断断续续,听上去远较平时低沉许多,仿佛自水中发出。

但她并不是唯一来瞧的人,应风色掠上门廊,本欲掉头,岂料速度再度变慢,正迎着提剑跟来的储之沁,两人打了照面,小师叔弯翘的浓睫轻轻一颤,俏脸上满是错愕之色。

(不好,她认出了韩雪色!)不同于思维,动作的加速似有区段限制,在快慢之间恣意往复,他打飞陆筠曼后跟着倒撞出去,便恢复成慢速抛飞的诡状;高速为洛雪晴扫开破片、从她身边钻过,一来到廊间又陷入低速时区,不及脚底抹油,溜得不见人影。

储之沁讶色凝结,缓缓拔剑,但应风色已渐能掌握低速区的诀窍,手覆上小师叔匀腻的小麦色手背,顺势把剑推回;见储之沁的裙脚曼扬,绣花鞋尖往他足胫踢来,暗赞她应变不俗,真要挪身避开,储之沁回过小手,立时便能拔剑伤人,反客为主。

应风色好整以暇地欺进她怀里,右掌按上她肌束结实的大腿腿根,拇指隔着裙布滑入夹紧的三角缝,品了一回指腹上的湿腻烘暖。储之沁半身酥软,成片娇悚爬上匀肌,减速至极的娇呼和脸红像是一幅绝美图画,教人回味再三。

这恶魔般的精准应对根本无从抵挡,恁你内外功再高明也用不上,不明白对手如何像有读心术似,总能提前预测己意,轻松化解。

而应风色全程都缩在少女身侧,巧妙掩住头脸,只消没被言满霜瞧清,事后储之沁找上门,还能栽她个夜里眼花,死不认账。谁知忽来一剑,贯破小师叔衣袖,欲将他逼出掩蔽。

——鹿希色!

应风色又怒又恨,但女郎既来邀盟,必不会伤害储之沁,应风色拥有在低速时区中从容应对的能力,可以直接无视之。

但他就是不能无端端跳过她。

应风色太阳穴鼓爆似的一胀,分不清是肉体疼痛或心绪激涌,眼前血幕更浓,吸不进空气的窒息感陡然攀升,明白高速时区再度来临,掐住剑尖往前一送,储之沁身后传来悠长的闷哼,鹿希色剑柄脱手,被剑首擦过胁肋,踉踉倒地。

他本该乘机逃跑,但倒地的鹿希色被储之沁挡住,瞧不清伤势如何;犹豫不过一霎,应风色放弃转身,掠出小师叔娇躯掩护,赫见一抹娇小身影拦路,并存着清纯冶丽却毫无扞格的绝艳小脸瞧不出心思,只觉阴沉而从容,仿佛预料到了他的反应,专程等在双姝之间。

(……糟糕!)说不怕满霜是骗人的。

他在养颐家亲见她独斗冷月四刀,才惊觉满霜多有保留,从未出过全力。以应风色的眼界,不以为女郎是羽羊神能拿下;制住她且在颈后动手脚,且教她不知是何人下的手,这修为怕不是到了惊世骇俗、超凡入圣的境地?

四名羽羊神之中,断无这等绝世高手。

这使得满霜更加神秘莫测,难以捉摸。

诡异心搏带来的高速异能,常人绝难想像,应风色倒也不是毫无胜算。

既被女郎瞧见,无乘庵找上莫婷势不可免,与其夹着尾巴逃跑,不如狠狠来个下马威,让满霜有所顾忌,届时再表明无有敌意,不过是误会云云,善了的机会也更大些。

行走江湖,向来是实力说话。

应风色抢到言满霜身前,她的速度明显较储鹿二姝更快,也可能是余赘更少,娇小的女童沉肩夹肘,防御体势虽未完成,周身空隙却不多,竟是无从下手:微屈的膝腿可以迎受打击,增加卸劲缓冲的余裕;若有可乘之机,倒踩一步吐劲挺腰,便是后发先至的势子,须臾间由极静转极动,犹如弹子离弦,对手肯定难以提防,倒地前兀自没头没脑,不知自己是怎么栽的。

言满霜不可能预知他有高速异能,只能认为是她在对手袭至的瞬间,做出这样的接敌判断。除“佩服”二字,应风色简直无法再稍置一词。

更可怕的是,言满霜直视着他的眼睛。

青年不确定她的眼是否快到足以追上自己的动作,但韦太师叔和魏无音那厮都说过:高手临敌,首重大局。攻击闪避,靠的是从实战和苦练中淬炼的身体直觉,一味盯着攻击端末梢,容易被虚晃一招,故“看手不如看眼”。

应风色省悟过来。连面对陆筠曼的夺命快剑,他都未存厮杀拼搏之心,以致先机全失,差点完蛋;但满霜于他,一直是不敢轻忽大意的对象,和她交手,就算拥有犯规的高速异能,仍不觉心神紧绷——所谓“杀气”,正是诸多相类因子的总成。

言满霜凭借丰富的应敌经验捕捉到他,即使眼睛未必追得上他的动作,却能抓住“敌人”精神最集中处,动静不离其枢。

——看来,是不能和她打得太认真啊!

应风色强迫自己放松,见女郎胸脯鼓胀,料想在自家庵里,又届深夜睡前,满霜肯定不会刻意缠胸。她本有两只着衣时不易察觉的肥硕奶子,圆饱如蜂腹般,偏又细软娇绵,是不折不扣的隐巨乳,也难为她长时间扮作女童。

在地宫瓣室极尽缠绵恩爱的画面浮上心头,男儿欲念勃兴,伸手往她沉甸晃摇的下乳处摸了一把,满心期待满霜像小师叔那样羞红雪靥,露出迷人羞态……直到雷殛之感透指而入,震得他半身酸麻。

为免伤及满霜,他刻意放轻气力,这绝不是反震所致,而是言满霜早在身侧布满真气,故意露出乳胁破绽,来个“请君入瓮”——打不着对手,又何必追着打?让他来打你就是了,愿者上钩。

(……好个狡猾的小妮子!)应风色失去重心,赶在摔倒前猛击廊柱,慢了几拍的喀喇崩响伴随木裂,在凝滞的低速时区里看来,宛如木灰色的牡丹花。

血脉鼓动似有降低疼痛的效果,应风色只觉掌底反馈极强,隐觉不妙,但眼前麻烦更甚,无暇深究,便要从满霜身畔钻过。

岂料女郎一拦路,速度又比前度更快些,应风色与她换过几招,所幸满霜的拳掌中皆无明显的内劲,可能是要追上他的速度不及催谷,也可能是都用来化解高速对撼产生的反震力道。

前路受阻,身后储鹿双姝缓缓爬起,更无退路,应风色凭两额鼓胀的血筋一径加速,但满霜守得铁桶也似,没有伤其性命的觉悟,根本拾夺不下;更骇人的是她的速度渐渐追赶上来,四臂推挪间,冷不防地击他腰侧,仿佛有第三条胳膊,自交手以来,男儿首度落于下风。

应风色踉跄着小退半步,左臂又被拿住,奋力一夺丝纹未动,冷汗直流。

忽听背后“铿”的一声双剑交击,一人道:“你这是干什么?”是储之沁的声音,自是对鹿希色说。鹿希色架住她的剑:“你知不知道他是奇宫之主韩雪色?”储之沁怒道:“那你倒是叫他停手啊。”

两人语声如常,并未拉长或断续,应风色惊觉异能消退,视界里的血红一点一点变淡,全身各处疼痛不堪,难细辨是哪里、又是何种之痛,心底凉透。忽与言满霜冷冷的目光对上,不及开口,言满霜反足往他右大腿一抡,狠辣快绝,如蝎尾旋扫。

应风色眼前倏黑。昏迷前最后听见的,是清脆的骨裂声。

◇◇◇

他在滚烫的眼皮下转动眼睛,慢慢恢复了意识。

不是眼皮子烫,是全身都在发烫。这种发炎的高热他很熟悉,都有些习惯了,应风色意外的是昏迷时并未回归识海,听冒牌货叔叔明褒暗贬一通耻笑,笑他满手好牌硬生生打成了相公,指不定要死在自己的女人手里。

乡愿一点的解释是:识海里的应无用不以为他有生命危险,懒与他烂嚼舌根,索性放他独个儿肉疼,检讨下怎会落入如此窘境。更有可能是昏过去的时间太短,连回到识海都来不及。

应风色有种一夜无梦的错觉。他很久没睡过好觉了,居然有几分恋恋不舍,不排斥以另一条腿骨交换好眠。

“……你有必要弄断他的腿骨么?”是鹿希色。

“招惹奇宫,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怕什么?”言满霜冷道。“你同我们弄死了这厮,大伙就是拴在一根草绳上的蚂蚱了。这种别无选择的滋味,我以为你也该尝一尝。”

鹿希色蔑笑。“你最好祈祷他的腿不要有事,又或你那姓莫的神医朋友能治好他,否则除了杀人灭口,我不知你要如何与奇宫交代。”

言满霜道:“交代?我替他们除掉毛族贱种,龙庭山上那帮子没用的男人感谢都来不及,要什么交代?”口气中除了鄙夷不屑,更透着一股异样的尊大之感。自识她以来,从未听过满霜用这种老成的口气说话,奇怪的是听着并不觉突兀,尤其令人心惊。

转念一想,言满霜之师“三绝”惟明师太出身鳞族六大姓之首的玉氏,其父更是玉氏的当主,连奇宫也须礼敬三分;受质一事,山下多有议论,要不是谁也提不出更好的办法,六姓宗族内早已炸锅,提及此事料想没什么好话。满霜若听惯惟明师太痛骂阳山,口出狂言不算太意外。

鹿希色约莫也觉有异,罕见地并未还口,周遭再度陷入死寂。

此间的气息应风色嗅着熟悉,应是无乘庵大堂,依稀能闻到那块木匾的气味。

一阵细碎脚步伴着水声晃来,满霜问道:“师叔情况如何?”来人搁落某物,随即响起淅沥沥的拧水声。“没什么,说扭了膀子直喊疼,我瞧过了也没怎么样,已哄她睡下。他……还没醒来么?”正是洛雪晴。

“你别靠近他。”满霜的声音听着有些严厉。“这人狡诈得很,不是什么好东西。”

洛雪晴并未停步,边走边说:“不过房门碎裂那会儿,有人替我挡了一下,该就是他了。这样一想,倒也不是很坏。”言满霜道:“你替他揩抹头面,看看他会不会乘机挟持你,就知这人坏不坏了。”洛雪晴这才停下。

“……给我。”鹿希色突然开口。

浸透冰凉井水的厚棉巾覆上额头,应风色差点呻吟出声,就这么一动,浑身的痛楚清晰涌现,他费了偌大功夫才没叫出来。也许是鹿希色蹲在身畔的缘故,他不愿在她面前显得更悲惨,哪怕现状已是惨不堪言。

女郎不擅精细活儿,除了诱人的胴体和欢好时的种种销魂,多数的时候鹿希色都没什么女人味,透着股天生天养、强韧活泼的粗野气质。她能很快很好的包扎伤口,却没有为伤患细细抹面的温柔。

但不知为何,应风色却非常想念她在身边的感觉,仿佛又回到风云峡的小院,那方仅有彼此的无忧天地。

那时他曾在她的心湖里凝视她,比身体的结合亲密百倍千倍不止。

温热的液渍挤出眼角,沿面颊淌落,他却无能为力,就像他俩最终走上分歧的道路,已没有回头的可能。

所幸鹿希色并未留意,被言满霜的奚落引走了心神。“你忒努力拍奇宫之主的马屁,也算有心了。龙庭山都像你这样,难怪毛族贱种稳坐大位,阳山九脉,沦落如斯!”

“你要是有点江湖见识,别老守在这座小小庵堂里当山大王,就会明白杀死奇宫名义上的主人的后果,比杀死羽羊神严重多了。”鹿希色冷笑:“龙庭山的人巴不得他死。害死他的人,将成为鳞族、韩阀乃至朝廷生事的借口,到那时能一死还算便宜了,怕你想死都没门。”

一人轻叹道:“既如此,让我治好他,大家都不用死,这样可好?”

莫婷被储之沁的叩门声吵醒,才发现应风色不在院里,听说了情况,匆匆着衣同来。

她与鹿希色是初见,身为暗桩的鹿希色向由冰无叶回收,绝不假莫氏母女之手治疗,莫婷对女郎一无所知。言满霜并未说明鹿希色的来意——满霜便不介意莫婷知晓,也不能当着鹿希色的面说——莫婷更不会对无乘庵三姝以外的人,和盘托出自家身份,这使得“替韩雪色辩解他为何在这里”一事,变得十分困难。

然而莫婷的应对无可挑剔,巧妙避过了所有不可告人的隐衷——当然也包括她自己。

女郎证明他就是奇宫之主韩雪色,暗示毛族青年和言满霜等一样,是在降界后被送到医庐,回避掉“谁人送来”的关键。鹿希色只知她深受言满霜等人信任,是对抗羽羊神的盟友之一,至于要不要让莫婷参与计划,不是此刻要解决的问题,但也有言满霜不会瞒莫婷的准备。

至于韩雪色怎么会在这里——“他得了某种罕见的魇症。”莫婷的嗓音与其说动听,更多的是一种理性冷静的从容,娓娓道来,令人无比心安。“解释起来有点复杂,然而此症的特征之一就是梦游,你们之中,必定有谁经过了我居所的窗前,才引得魇症发作。”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鹿希色。

“有这种病症?”提出质疑的,居然是言满霜。

“正是。”莫婷卷起衣袖,露出左臂尚未全复的瘀痕。“这是他之前弄伤的。这位病患不算会武,身无内力,只会点儿粗浅的拳脚套路,在场任一位都能轻易击倒他;魇症发作时,他的速度、劲力,乃至于临敌的反应,却可比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起码也是二流里的拔尖儿人物。虽然持续的时间甚短,气力耗尽后便无威胁,却不易应付,这也是我不愿搬入庵里的原因。”

储之沁恍然击掌。“原来是这样!”

莫婷转向言满霜。“以他的毛族身份,我料奇宫决计不会传授他武功,而不管何门何派的武学,也没有只能鼓数息之勇、其后便瘫软无力的道理。正因为这不是武功,而是疾病,就像疯子发起狂来固然难制,却不可能持续发狂。”

言满霜沉吟片刻,也觉入情入理。莫婷装作弄醒他的样子,悄悄以眼神示意,柔声道:“你听得见我么?觉得怎样?”应风色与她心意相通,勉力张开干涩的嘴唇,哑声道:“好疼……我……我又发病了么?有没有……伤着你?”

莫婷摇头道:“这回没有。你先休息会儿,我带你回去。”取出药箱中的夹板等物事,为他固定断掉的腿骨。应风色放下心来,精神一松,终于在女郎的怀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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