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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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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舞

小说章节

第一卷 血沉金甲内容简介
第一章 将门虎女,金貂酒易
第二章 迨其扑朔,谓我迷离
第三章 当道狼现,馈子身皮
第四章 鳞罡击淬,玉体酥莹
第五章 牵肠萦心,蒙柳丝密
第六章 元恶诛鉴,虎兕来兮
第七章 擎山何转,有合玉泥
第八章 磔以臞瘦,刑汝刻轹
第二卷 难知如阴内容简介
第九章 鳞龙六姓,潸然眼低
第十章 何事称奇,天阙铜羽
第十一章 谁主英雄,儿女无欺
第十二章 阳岁如炽,行卧烛阴
第十三章 昔与君知,犹按剑起
第十四章 如蛣如虫,湮兮漫兮
第十五章 此生有憾,顾影沉鱼
第十六章 深夏雨雪,花颜羞尽
第十七章 魂灵何唤,长留中阴
第十八章 纵我不往,胡咏子衿
第十九章 秉笔承明,梦外从卿
第二十章 贞功辟恶,法存一心
第二十一章 寒溪此夜,玉乳香沁
第二十二章 余生莫问,夏阳语冰
第二十三章 知其所止,宫墙万仞
第二十四章 以血相易,剑出束命
第二十五章 拳若犀紫,缚以罍金
第二十六章 尝禁幽魔,剑绝伤病
第二十七章 握雪而盟,羲和欲隐
第二十八章 先性后命,明玉映心
第二十九章 但为君故,潺湲至今
第三十章 风雪何至,奇货可居
第三十一章 有情终逝,荏苒光阴
第三十二章 幽穷降界,九渊再临
第三十三章 尔当执锐,玄衣朱裳
第三十四章 何夕院里,又遇序庠
第三十五章 豺祭隼击,偕子翼张
第三十六章 星斜月异,枭首青狼
第三十七章 集矢之的,神其鉴降
第三十八章 紫煌金甲,赠郎妾伤
第三十九章 痴水沧浪,为母则强
第四十章 曾梦忽还,相值惘惘
第四十一章 一念遗尘,取入蓬门
第四十二章 浃欢何缔,永夕飞霪
第四十三章 瞬化雷风,鳌惊海震
第四十四章 补叶清心,身欲见神
第四十五章 无非般若,曼倩离魂
第四十六章 露香霜冷,法借干坤
第四十七章 剑出兰若,鬼骑接亲
第四十八章 凭谁乖离,恐玷徽音
第七卷 四鬼成羊内容简介
第四十九章 欲绾青丝,巧结双平
第五十章 月下独枝,花开镜映
第五十一章 雪蕊吐艳,溯洄舟轻
第五十二章 三击而止,极目畅情
第五十三章 心灯棹影,为伥为伶
第五十四章 岂不食人,一念传声
第五十五章 奁贮血泪,空付幽影
第五十六章 邑池孔海,丑蓄德兴
第八卷 说时依旧内容简介
第五十七章 谁家玉叶,移嫁金枝
第五十八章 愿君长在,此心安失
第五十九章 鳞羽可鉴,惟任使之
第六十章 子胡于归,宜其庵室
第六十一章 更相易夺,云无己知
第六十二章 怵惕成魇,迨今重世
第六十三章 瑶筐不开,无神尽日
第六十四章 累恶成禁,莫如亲至
第九卷 天予我取内容简介
第六十五章 玉霄降艳,睟影临芳
第六十六章 侵淫随理,檀口噙郎
第六十七章 桃夭李越,花蹊欲向
第六十八章 羝羊挂角,此身觉妄
第六十九章 瓜破墙踰,戢羽回翔
第七十章 力终何有,桃红蜜香
第七十一章 后庭人至,月饮红觞
第七十二章 知君俦侣,动若参商
第十卷 贪狼独坐内容简介
第七十三章 影寒形蜕,天火翼阳
第七十四章 污邪满车,击瓯召羊
第七十五章 英雄无觅,行矣当强
第七十六章 云涯非观,君何远飏
第七十七章 百华纵散,玉骨残香
第七十八章 鹿韭初露,雪缘情降
第七十九章 人鬼一线,谁可扶将
第八十章 荫诚不厚,斤斧勿伤
第十一卷 无用之用内容简介
第八十一章 磻谿何钓,血火如封
第八十二章 销得此病,才尽重生
第八十三章 行深似见,泉水沁泠
第八十四章 履其虎尾,咥人之凶
第八十五章 使君入眼,莫谓含情
第八十六章 鳞潜无迹,徘徊忘暝
第八十七章 心澄若冰,欲扫龙庭
第八十八章 是耶非耶,蝶引寻踪
第十二卷 冥王十变内容简介
第八十九章 晚花未落,深径渐迷
第九十章 牝驰风掣,绵乳酥莹
第九十一章 一朝杀却,怨别情亲
第九十二章 蝳蜍衔首,母女同衾
第九十三章 君心侬阅,三色龙漦
第九十四章 双魂易体,相敬如宾
第九十五章 山惊鸟乱,最胜光明
第九十六章 不念昔者,伊余来塈
第十三卷 血骨交融内容简介
第九十七章 视胡若血,小阁藏春
第九十八章 须弥芥子,识海缘生
第九十九章 汲梦身外,骨眼负行
第一百章 开笼听去,此夜别卿
第一百零一章 翻飞下林,落叶秋惊
第一百零二章 舟楫溯水,鬼蜮始兴
第一百零三章 风梅吐艳,以谢玄穹
第一百零四章 挂缨岂惮,落珥不胜
第十四卷 惟玉销明内容简介
第一百零五章 宸极之赐,朔吹泼天
第一百零六章 心流无界,血蝠玉鉴
第一百零七章 藏叶于林,金甲犹雪
第一百零八章 公调鼎鼐,风箫棹月
第一百零九章 鲤沉龙渊,何觅三绝
第一百一十章 水火相憎,鏏在其间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禽作人语,利在义先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图穷匕现,淬汝锋铣
第十五卷 剑冷霜残内容简介
第一百一十三章 春雨不至,风静啼歇
第一百一十四章 狂宵无明,炼刀锁夜
第一百一十五章 惟思归引,逝鹿犹见
第一百一十六章 闻君亦好,潸然泪霑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休论昇沉,蝶册合欢
第一百一十八章 桃花何照,横陈玉鞍
第一百一十九章 许以鸿羽,南月别山
第一百二十章 譬如昨日,白骨红颜
第十六卷 明日天涯内容简介
第一百二十一章 魔剑铓血,极杀无虐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连环可碎,言笑自移
第一百二十三章 倩君谱纂,莫测兵机
第一百二十四章 穴狸闻斗,将薜作衣
第一百二十五章 浮生相救,寒盟不弃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迢递咫尺,宝刀殷勤
第一百二十七章 魂留命去,奉玄幽影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名岂凌云,入局一奕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惟求匣剑,愧负山荆
第一百三十章 明敕付尔,视我如生
第一百三十一章 祸劫暗覆,折羽潜鳞
第一百三十二章 红颜何寄,永志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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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舞
作者:默默猴
第七十八章 鹿韭初露,雪缘情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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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风色敛起笑意,肃然以对。

七轮一万三千点的降界资历,也难怪她有这种历战老兵、百劫归来的眼神,但柳玉骨的武功不足以威胁应风色,就算此际埋伏在窗櫺外、廊庑间的三人齐上,他也有进退自如的信心——进入知客房之前,他便察觉自己被盯上了。

令应风色诧异的,是柳玉骨对他的深刻敌意。

欲拒还迎、自矜自是的女子,应风色见多了,便无风云峡麒麟儿、陶夷应氏贵公子名头加持,他也自知仪表风度对少女的吸引力,由是显出柳玉骨的敌视绝不寻常。莫非……是龙大方那厮为独占佳人,背地里说了他的坏话?

“我实不明白,何以姑娘对在下的成见至深,竟不顾我对玉蒸的一片心意?”

“下轮若有必要,难道你能把持得住,不与其他女子媾合?”柳玉骨仿佛连冷笑都懒得,冷蔑哼道:“真遇上了,哪怕当着玉蒸之面,你连我也能睡,怕还不必犹豫太久。

“我谢你待我妹妹体贴温柔,没教她觉得自己只是块肉,从此厌恶起自个儿的身体,但这副情真意切的模样不必再拿出来,你我心知肚明。还是你其实是真心?那三轮一万点还真是蒙上的啊,运气挺不坏。”

绣窗外“嗤”的一声,埋伏最近的那人笑出来,嗓音甚是动听。

应风色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无话可说,强抑住拍桌拂袖的冲动,半晌才道:“要摆脱降界的控制,须得众使者齐心协力,这是我今日前来的目的。结成同盟,揭穿幕后黑手的身份,乃至瓦解其组织势力,从此再不必担心在异域中骤尔苏醒,身不由己。”

“我经历过的前两轮,是没有‘骤尔苏醒’这种事的,无论苏醒或完全昏迷都得花上一段时间,还依稀能感觉被抬着走、除去衣裳之类。”柳玉骨垂落浓睫,尽管说得慢条斯理,这天外飞来一笔似的莫名应对仍攫取了他的注目。(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兑换之间虽一直都有,但第一轮我们每个人能换的都不一样,落差极大,简直没什么道理。任务也是,头两轮连说明也无,就把人放到野地里,有个男人开始强暴身畔女子,其他人有样学样……横竖不知会怎样,先乐乐再说。这是奸淫我的男人的原话。

“那个疼,我至今仍时常梦见,能疼到从睡梦中尖叫着醒过来。为不让玉蒸起疑,我找了个理由,搬到慈幼院苏师叔的房里——就是方才的那间。回到‘现实’后,我整整五天下不了床,只能推说是月事所致。

“头一个淫辱我的男人叫霍甲山。他话很多,总是边干边说,说得面孔扭曲、口沫横飞,其实我看得出他害怕得很。所以第二轮它们给他戴上鬼面、打了颔钉,伤口不知是没好全还是溃烂了好不了,瞧着是惨。

“但解气也就发现他是霍甲山的短短片刻,那些被炮制成鬼牙众的男人,把愤怒和恐惧发泄在我们身上,回来后活像受拷打似的遍体鳞伤……总之是绝惨。”

应风色想问她是怎么瞒过门中师长,但他渐渐明白,柳玉骨只说想说的,她的心还在那个残酷荒凉的世界中漂流,这安泰平和的“现实”对她来说才是梦,是一面对降界的荒诞骇异就不得不清醒,不得不破灭的浮云泡影。

“之后我才慢慢想明白:原来,我们是试验品。”

“……试验品?”

“没错。”柳玉骨淡然道:“通过我们,它们知道破魂甲该如何改良,才能提供足够的防护与助益,同时掩盖‘它是用来控制降界中人’的事实——你以为鬼牙众的手轮只是摆设么?任务怎生安排,如何由脱离现实而慢慢导入现实,奖励要如何设置才能勾人换取……这些,都是我们为你们试出来的。

“一开始的降界,甚至没有‘任务’,或许它们想试验绝境中人会怎么挣扎,又将如何崩溃;第三轮起才有的明确目的,也就是杀人越货之类。我猜你们一开始经历的,是更神神叨叨、毫无道理的荒唐情境,如同上一轮的玉床淫纹,这让你们分不清羽羊神究竟是真是假、是不是神,不像我们,始终知道他就是个黑吃黑的贼头而已。”

应风色听得蹙眉,一时却难以反驳。柳玉骨的经历与他可说是天差地远,其证词自是揭破羽羊神阴谋的关键,但万一……她没说实话呢?

天予神功若真是玉霄派的《琼符仙鹤功》,而柳玉骨又扎扎实实去了七趟降界当肉身女菩萨,就算资质再怎么差劲,不求有满霜那样的修为,起码也能让应风色为之侧目才对。七轮下来,她所积攒的杂气又到哪里去了?

他考虑过玉霄派根本是羽羊神的基地,自己无意间闯进了对手大本营;但换作他是羽羊神,直接让自己扑个空,谁也没见着,毋宁是更好的应对。派柳玉骨说一通半真半假的可疑浑话,徒然暴露迎仙观而已,羽羊神可没这么笨。

“我同意‘试验品’的说法,但解释或与姑娘不同。”

他定了定神,怡然笑道:“诚然,羽羊神自称半神,以龙皇降临为由,选召龙庭山的鳞族纯血,听来是有些不着边际,但起码能自圆其说。玉霄派的几位姐姐们被抓进降界,除了因貌美而受辱,我看不出有什么非诸位不可的理由;要说杀人越货,其实有更好的选择。”

柳玉骨听出话里的讥诮,美眸圆瞠:“你——”本能按剑,岂料竟扑了个空!应风色无声无息地夺了剑去,女郎抢握剑柄,却拔之不出,才发现青年以拇、食、中三指扣住鞘格,蓦地旋过鞘尖,扫得她踉跄仰避,一跤坐回绣墩,饶以女郎绵股丰腴,这顿的一下也够受的。

长约两尺半的鲛鞘短剑在他掌底呼呼几转,如指南针一般,全不见指掌运动,似以黏劲为之,才又无声地放落桌锦,轻轻推回柳玉骨手边。女郎雪靥苍白,初露惊诧,瞠目抿唇的模样丝毫未减丽色,这样还让人觉得好看,那才是真美。

适才短暂一夺,应风色确定她体内未有杂气,至少对他的试探毫无反应,趁女郎惊魂未甫,打蛇随棍上:“《天予神功》近于双修采补,炼化阴阳之精后,所得与内力异曲同工,但又不是真正的内力,而是一缕存于丹田的杂气。

“我非有意唐突,只为一证心中所想。姑娘体内似无此种杂气,会不会是被人刻意撷取,则几位姐姐何以被选入降界,便有了合理的解释。”不管玉霄派是不是羽羊神的组织,血淫花之术、琼符仙鹤功等肯定与降界有关,先播下怀疑的种子,再挖墙脚不难。

他不以柳玉骨的残花败柳之身为忤,她的冷漠顽强与美丽相得益彰,益发激起男儿的征服欲望,私心还想再与她见面。

果然女郎面上阴晴不定,若有所思,先前那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提防与敌意略见淡泊。应风色正欲开口,柳玉骨却站起身来,把青鸾对剑径留于桌上未取,约莫是明白武力无用,但俏生生立于门边,明显是送客的意思,无意再与他缠夹。

“姑娘对我成见很深啊。”应风色不禁苦笑。此际潇洒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但他就是不甘心。龙大方肏她,连霍甲山都肏过她,七轮降界里不知有多少男人狠狠蹂躏过柳玉骨,凭什么敢这般不假辞色,视他如无物?

“你跟霍甲山是一类人。你们连眼睛和表情都像。”女郎淡道:“心中只有自己,瞧旁人的眼神活像蛆虫,那还是曾入了眼的。自你来此,说过一次‘龙方飓色’、两次‘龙大方’,每回提到他,我都能瞧见你眼底的轻鄙不屑,然而你自己却毫无所觉。你知不知道他提起你时,眼底流露的是什么?”

应风色勉强挤出的笑容僵在脸上,神情有些铁青。

柳玉骨推开门扉,摆了个“请”的手势,轻声道:“我让人引开了玉蒸,你不用再等她了。依我看,你不过是想肏我罢了,咱们在降界里总能遇到,届时你爱怎么肏怎么肏,我并不在意,还会好生配合你,让你尽兴射个痛快;拿你一点分数,还是值得的。

“至于迎仙观,就请你不要再来。让你后悔莫及的方法总是有的,并不只武功而已。”

◇◇◇

最终埋伏在外头的三名女子,应风色只见到其中两名,各自把守走廊两端,扼住出入喉颈,目光不可谓之不毒。姿色虽不如柳玉骨,却都在柳玉蒸之上,是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引人回头的美人。

柳玉骨“押”他离开时,一名个头娇小、傲人胸乳抛甩如浪,连腰带都快束不住的少女小跑步而来,对柳玉骨踮脚附耳:“费了点工夫。大门那边是安全的。”应指引开柳玉蒸一事。

应风色心念微动,抱拳笑道:“这位是海棠姑娘罢?幸会。”少女汗潮未褪,小腰上鼓胀成团的前胸兀自起伏,吃吃笑道:“我跟你很熟么?”笑靥如花中人欲醉,眸底却没有半分笑意,死寂一如柳玉骨。

他在观外集子里等了盏茶工夫,才见叶藏柯蹒跚而回,意态萧索。“……跟丢了?”

“认错人。”叶藏柯抱臂抚颔,拇指“啪嚓啪嚓”地刮着胡渣。“虽然很像,但……并不是。多年未见,连我也走眼了。”就算是自嘲,也未免太过苦涩,应风色都觉得不像他了。既与迎仙观无关,没敢多问,拉他匆匆返回舟上,解绳顺流,确定周遭不出四耳,才说了从柳玉骨那儿得来的线报。

叶藏柯大抵同意他的推论。坐玉霄派第二把交椅的“紫华痴客”胡媚世,若真是蒙面与叶藏柯了结血淫花一案的黑衣女子,玉霄派可能只是明面上的掩护身份。

娼妓自古虽是贱业,背后所涉及的庞大金钱及人脉运作不容小觑,这种规模的幕后黑手搞出降界阴谋,毋宁比武林门派更合乎情理。

应风色已将《天予神功》抄了一份给他,叶藏柯还未参详出什么来,但也觉应风色那“蓝田种玉”的假设别出机杼:要说服一群少女不断睡男人换取功力,或有难度,但把她们扔进降界,任九渊使者或鬼牙众蹂躏,事后再趁诸女昏迷之际夺取杂气,则要省事得多。

而经过七轮降界,迎仙观的师长们还未察觉有异,这本身就极有问题。

“这样罢,我想办法查查迎仙观,横竖也要盯着执夷府尹衙门,说不定能找出两者间的关联,一石二鸟,两尽其妙。”叶藏柯没告诉应风色的是:他打定主意,要与五爷交换盯梢的目标,这个念头是在应风色告知迎仙观之事前,就已经决定了的。

他追进街市的红衣女子,正是玉霄派的掌门“蓬山金雨”鹿韭丹。她在清水码头及附近几座乡镇间是闻人,沿途与这位鹿女侠打招呼之声不绝于耳,男女老少皆有,她也频频点头,偶尔驻足聊上几句,没什么架子,可想见她受到乡人爱戴的原因。

而鹿韭丹无论身形、五官轮廓,就连行走间挺胸昂首的那份飒爽,无不像极了他梦中的小姐,像到令他隐隐心痛。

当然,鹿韭丹至多三十许人,这还没算上手绾一派气华自生,以叶大侠目光毒辣,猜想她实际不过二十七、八,年纪与梁燕贞相差甚远;两人也非一模刻就,宛若孪生那种相像,而是气质相近,不只说话微笑的神气,连举手投足间某些不经意的小动作,都有小姐的影子,凹凸有致的身段更没得挑,仿佛是拿尺量过了才照着塑成,背影几无分别。

更要命的是,她们连衣着首饰的偏好也像。若无当年之行,梁燕贞仍于濮阴驰骋畋猎,日日颐指气使地编派他,就这么平淡无奇长到了二十七八,裙钗衣发的品味就应该是这样。除了红衣之外。

小姐偏爱青色,寻常女子喜欢的大红从来就入不了她的眼。

世上女子何止万万,其中有几个形貌相似的半点也不奇怪,但神气与品味却须日积月累才能形成,若其一相近还能说是巧合,样样都像到这步田地,其中必有蹊跷。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这个蹊跷不要发生在迎仙观,或任何与降界阴谋有关之处。

按当日傅晴章的说法,梁夫人并无其他的兄弟姐妹,梁侯也没有小姐以外的子嗣,梁燕贞更不可能生出鹿韭丹这个年纪的女儿,血脉一节应可径行排除。合理的解释是鹿韭丹认识小姐,并与她一同生活过几年,朝夕相处耳濡目染之下,不知不觉成了小姐的翻版。

盯住鹿韭丹,说不定能循线获知小姐的行踪。

这么多年来,叶藏柯不是没有在“要不要打扰小姐”上挣扎过,就算见了面,要说什么呢?他早不是当年的小叶,梁燕贞也不再是他的小姐了。但这些年她渺无芳踪,若非归于平淡,而是卷入降界的阴谋,以致身不由己呢?她是否曾在孤绝无依里,呼喊“小叶救我”,自己却从未听见?

小姐可以负他,哪怕是一千次、一万次,他都能原谅。

但他却不能辜负小姐,一次也不行。

“姓应的小子今儿来到观里,同玉骨说了会儿话,然后又走啦。”

“……什么!”哗啦一响,藕色纱屏后水花四溅,破开水雾氤氲。蒸腾的热气中,隐约见半身自浴盆里坐起,颈细肩宽,双峰坚挺,光映于屏上的剪影便无比诱人,遑论肤光润泽,肌莹如玉,直是吹弹可破。

邻近风花晚楼的内宅之中,特意将澡房设置在最僻静的角落,怜姑娘还特别聘请巧手匠人设置管路,从烧水房引入热水,毋需丫鬟仆妇提水添加,隐密性与舒适性俱佳,更适合两人摒退左右,说些不传六耳之事。

况且,梁燕贞在浸着热水放松时最容易被说服。

她的反应早在怜姑娘的预期内,清减已极、手脚末端玉枝般微微透光的女阴人解去罗裙,赤着脚儿,裸着一双笔直细腿踅进纱屏,坐在浴盆边上——即使是用最好的赤桧制成的澡盆,盆缘也不过合掌厚薄,只怜姑娘坐得,被那细扁臀瓣一衬,倒像坐着宽板凳似的,居然毫不突兀。

梁燕贞在水底捏了捏虬鼓成团的紧致翘臀,暗自咋舌,本想说几句狠话,想想形势比人强,何苦自取其辱,闷着头又坐回去;扭开视线,避过怜清浅交叠的腿心子里,那抹若现若隐的乌影。

这些年,她们始终保持亲密但相互敬重的关系,没有因为同生共死合作无间,消损了得以各自悠游的余地。

若怜姑娘真爬上床求欢,她不介意对她敞开身子,尽情取乐,但不是那样的场合,梁燕贞绝不希望她感觉自己不被尊重。外头那些男人的眼还不够贱,嘴不够脏么?同为女人,就放彼此一马罢。

怜清浅就是抓住她这份心思,好整以暇地从砌石池子里,一瓢一瓢往盆中添加热水,上升的氤氲水面再度漫过了两座巍峨乳峰,只露出藕臂夹起的一线深壑。

“据玉茗回报,没说什么紧要的。但应家小子大胆得很,居然敢在现实里拉联盟友,羽羊神若过于轻忽,未始没有阴沟翻船的可能。”

这话明贬暗褒,正投梁小姐所好。果然梁燕贞似笑非笑,指尖揉着峰座间的晶莹水珠,如拈蕊露,哼笑道:“翻船正好!省得我动手治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双颊晕红,咬唇笑出,直到迸出“嗤”的一声才省觉,干咳两声,一本正经道:“这回被羽羊神打断,令人好生气恼,所幸应家小子神功略有小成,也不算白忙。只是还要再等上三轮,才能收成,真真气煞人也。水豕的脚本中规中矩乏善可陈,不知有没有空子可钻?”言下之意,是下一轮便迫不及待地想“采收”应风色了。

怜姑娘忍笑道:“我再研究研究,说不定也能的。”顿了一顿,又道:“还有叶大侠来了,与应家小子一道。看来是铁鹞庄霍家之事露了馅,他俩不知何故携手,循玉蒸查到迎仙观来;上一轮匆匆叫停,或与叶大侠有关。幸韭丹机敏,将他引了开去,我料叶大侠不会死心,须作防范。”

面上春彤略褪,梁燕贞蹙起刀眉,难得安静了一阵,半晌才抬起螓首,直视怜清浅。“你担心他涉入太深,成为羽羊神的目标?”

“这是其一。”怜清浅笑道:“叶大侠可不是普通人,雷万凛扳倒自家叔叔,彻底回收赤水转运使的银钱势力,也亏有叶大侠里应外合。他若盯上迎仙观,怕要做好准备,早晚查到风花晚楼来。”

“你是让我下定决心灭他的口么?”

怜清浅噗哧一声,见她眉刀扬起,赶紧抿住,正色道:“这也是办法。办法,是可以商量的,未必只一条路走到黑。”

“啊——烦死了!”少妇掌击水面,像小女孩闹脾气似的,一通乱挠溼发:“叫……叫韭丹陪他睡一觉好了!不成,男人被始乱终弃,疯起来更难办,那多睡几觉……我他妈说什么蠢话?他不就是喜欢……是了,让韭丹陪他一阵子,尽量顺他的心意,教他欢喜开怀,万一……万一有了,成亲也无妨,我给韭丹准备一份丰厚的妆奁,绝不教她受委屈——”酸意涌上胸臆,顿时说不下去,假装掬水敷面,仰靠盆缘。

“鹿韭丹”本是她与怜清浅行走江湖时所用化名,买下玉霄派这个人去楼空的枵壳之后,又为这个身份编造了各种可供追索的背景,堪称滴水不漏。

继承名号的女郎,乃是她悉心培育的代身,精明干练,忠忱可表,便教她替主人去死,怕眉头都不皱一下。梁燕贞用人不疑,真心相待,主仆多年,说为鹿韭丹备嫁妆绝非虚言,但想到跟的是小叶,不知怎的五味杂陈,莫可名状。

怜清浅怡然道:“血淫花那时,小姐也说让媚世陪他睡一觉就好,可人家就是不睡啊。”梁燕贞愤然拍水道:“他又不是什么守贞童子,‘赤水大侠’睡的女人多了去,怎就偏偏看不起咱们?还敢说,别扭的男人!”

“小姐刚刚有句话没说完。‘他不就是喜欢我’,别的女人,不过逢场作戏罢了,叶大侠看不上了。”怜清浅轻道:“韭丹今儿这事办得不好,但不怪她,她不明白叶大侠对小姐的心思。见了她,便是九头牛来,也拉不走啦。”

“……解相思么?”梁燕贞喃喃道,歉疚无预警地涌上心头。

“是查底细。”怜清浅道:“他与应风色为查降界而来,却见了小姐的代身,必疑心小姐身陷阴谋,以致杳如黄鹤。除非小姐现身,与他说个分明,说到他再无疑虑,以‘叶丹州’之性,绝对是不死不休。”

梁燕贞垂眸良久,长长叹了口气。

“怜姑娘,你知我对这一切毫无不满,不后悔曾做过的事,便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但我刚刚才发现,我还是很在意他。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面对他失望的表情。如果他对我感到失望,那该怎么办?”

怜清浅柔声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我们不为他活,而是为自己。不过,十年前我不敢说,今日的小姐,无论叶大侠如何应对,我觉得小姐都能坦然接受。

“更何况叶大侠也非昔日少年,若能得其武功、人脉之助,再设法策反水豕,羽羊神与竹虎的同盟或有可乘之机。摆脱降界之困,不必只有我们单打独斗。这可是应家小子给我们的启示,小姐莫输给了他。”

“就凭那小子,呸!”梁燕贞狠啐一口,终于冲破心槛,再无罣碍,忽缩颈笑道:“好在我们有钱,看不上两湖大营的十万两。若干下江洋大盗之举,小叶是无论如何不会听我说的。”

怜清浅自有不同的看法,但梁燕贞同意引外援对抗羽羊神,而非沉沦于孔海邑池争胜,怜姑娘的目的已成,毋需于嘴上逞能,宠溺地笑道:“是啊,还好咱们这么有钱。”

◇◇◇

应风色与叶藏柯于江上分手,绕往东溪镇北二十里处,一个叫江沄村的小小村落。村里尚不及百户,半数以上是砖房,道路也十分齐整宽敞;其中最有规模的建筑,是一座三进院邸、人称罗家祠堂的,便是洛雪晴母女的落脚处。

应风色有意暂避储之沁等,东溪镇本不在行程内,是叶藏柯亟需陆筠曼证词,才让他取道江沄。同柳玉蒸好过后,青年却像突然开了胃,不免念起无乘庵诸女,便是一贯看低的江露橙,也不介意狠狠针砭一顿,以报一箭之仇——恁柳玉骨再美艳,也就是破鞋一双,而龙大方念兹在兹的江师妹,可是应师兄在降界里替她破的瓜,现实何妨再破一次?速速办完江沄村之事,匀出一晚留宿无乘庵,重演瓣室中玉体交叠、并蒂花开的香艳绮景,岂不快哉!

驻足高槛前,应风色正欲叩门,才发现斑剥厚重的大门并未上闩。

(这是……怎么了?)心中掠过一丝不祥,忙由侧墙翻入,见庭院内、廊庑间并无打斗痕迹,地面清扫得十分洁净,椽间却有些许蛛网;透过左右厢镂窗望进,家俱上覆布疋,说是防尘,又不见积灰……总之极不自然,又很难说是什么状况。

如洛家母女这般,就算出逃,也过不了两个人的日子,莫说梳发更衣,洛雪晴白嫩的小手一看便知没做过粗活,一日三餐都不能没人张罗。三进大院里只要少于六七人,住起来就跟鬼屋没两样,此前让洛雪晴回来劝母亲,并不是拎着包袱搬过去就好,意味着遣散仆从,派钱安家。但人散了就回不来了,没有后悔药可吃,兹事体大,并不是容易做下的决定。

罗家祠堂给清空了,只能是仇家下的手,应风色既悔又惊,忽闻后进有人,施展轻功掠去,迎面双姝一惊坐倒,差点滚落廊阶,一人高挑、一人雪润,竟是洛雪晴和江露橙。

“你们怎么样,没事罢?”应风色一手一个,赶紧搀起。

江露橙喜上眉梢,笑道:“便有事,见师兄来也没事啦。”径抱男儿手臂埋入腴乳间,毫不避讳。洛雪晴自行扶起,眼睛不知该往哪儿摆,俏脸飞红,唇色却有些苍白,或惊吓太甚,一时未能平复。

无乘庵诸女之中,应风色对她印象最淡,既想不起肤触香泽、津唾气味,也不记得小穴插着是什么滋味。她的美貌当然是忘不掉的,但那是有眼都能见着,毋须轻解罗衫,只属于他一人。

第三轮最后,在第五瓣室中大被同眠、胡天胡地之际,洛雪晴自不能免俗,却无法让男儿留下印象。对照她那堪称天香国色的美丽面容,只能说是无比讽刺。

至少应风色记得一戳之下,少女在惨遭破瓜的瞬间,哭喊“不要”的那股子矜持压抑,倒也符合她反应迟缓、经常不在状况里的木讷。

应风色对江露橙的露骨至为不喜,这种巴不得将好事公诸于世的愚鲁,常是低贱出身的女子被无情抛弃的原因之一。维持事象上的体面,关系才能久长。

他不动声色抽回臂膀,让过少女依偎,径对洛雪晴道:“洛总镖头的案子,有些事我想请教师叔,不知师叔现在方便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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