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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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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舞

小说章节

第一卷 血沉金甲内容简介
第一章 将门虎女,金貂酒易
第二章 迨其扑朔,谓我迷离
第三章 当道狼现,馈子身皮
第四章 鳞罡击淬,玉体酥莹
第五章 牵肠萦心,蒙柳丝密
第六章 元恶诛鉴,虎兕来兮
第七章 擎山何转,有合玉泥
第八章 磔以臞瘦,刑汝刻轹
第二卷 难知如阴内容简介
第九章 鳞龙六姓,潸然眼低
第十章 何事称奇,天阙铜羽
第十一章 谁主英雄,儿女无欺
第十二章 阳岁如炽,行卧烛阴
第十三章 昔与君知,犹按剑起
第十四章 如蛣如虫,湮兮漫兮
第十五章 此生有憾,顾影沉鱼
第十六章 深夏雨雪,花颜羞尽
第十七章 魂灵何唤,长留中阴
第十八章 纵我不往,胡咏子衿
第十九章 秉笔承明,梦外从卿
第二十章 贞功辟恶,法存一心
第二十一章 寒溪此夜,玉乳香沁
第二十二章 余生莫问,夏阳语冰
第二十三章 知其所止,宫墙万仞
第二十四章 以血相易,剑出束命
第二十五章 拳若犀紫,缚以罍金
第二十六章 尝禁幽魔,剑绝伤病
第二十七章 握雪而盟,羲和欲隐
第二十八章 先性后命,明玉映心
第二十九章 但为君故,潺湲至今
第三十章 风雪何至,奇货可居
第三十一章 有情终逝,荏苒光阴
第三十二章 幽穷降界,九渊再临
第三十三章 尔当执锐,玄衣朱裳
第三十四章 何夕院里,又遇序庠
第三十五章 豺祭隼击,偕子翼张
第三十六章 星斜月异,枭首青狼
第三十七章 集矢之的,神其鉴降
第三十八章 紫煌金甲,赠郎妾伤
第三十九章 痴水沧浪,为母则强
第四十章 曾梦忽还,相值惘惘
第四十一章 一念遗尘,取入蓬门
第四十二章 浃欢何缔,永夕飞霪
第四十三章 瞬化雷风,鳌惊海震
第四十四章 补叶清心,身欲见神
第四十五章 无非般若,曼倩离魂
第四十六章 露香霜冷,法借干坤
第四十七章 剑出兰若,鬼骑接亲
第四十八章 凭谁乖离,恐玷徽音
第七卷 四鬼成羊内容简介
第四十九章 欲绾青丝,巧结双平
第五十章 月下独枝,花开镜映
第五十一章 雪蕊吐艳,溯洄舟轻
第五十二章 三击而止,极目畅情
第五十三章 心灯棹影,为伥为伶
第五十四章 岂不食人,一念传声
第五十五章 奁贮血泪,空付幽影
第五十六章 邑池孔海,丑蓄德兴
第八卷 说时依旧内容简介
第五十七章 谁家玉叶,移嫁金枝
第五十八章 愿君长在,此心安失
第五十九章 鳞羽可鉴,惟任使之
第六十章 子胡于归,宜其庵室
第六十一章 更相易夺,云无己知
第六十二章 怵惕成魇,迨今重世
第六十三章 瑶筐不开,无神尽日
第六十四章 累恶成禁,莫如亲至
第九卷 天予我取内容简介
第六十五章 玉霄降艳,睟影临芳
第六十六章 侵淫随理,檀口噙郎
第六十七章 桃夭李越,花蹊欲向
第六十八章 羝羊挂角,此身觉妄
第六十九章 瓜破墙踰,戢羽回翔
第七十章 力终何有,桃红蜜香
第七十一章 后庭人至,月饮红觞
第七十二章 知君俦侣,动若参商
第十卷 贪狼独坐内容简介
第七十三章 影寒形蜕,天火翼阳
第七十四章 污邪满车,击瓯召羊
第七十五章 英雄无觅,行矣当强
第七十六章 云涯非观,君何远飏
第七十七章 百华纵散,玉骨残香
第七十八章 鹿韭初露,雪缘情降
第七十九章 人鬼一线,谁可扶将
第八十章 荫诚不厚,斤斧勿伤
第十一卷 无用之用内容简介
第八十一章 磻谿何钓,血火如封
第八十二章 销得此病,才尽重生
第八十三章 行深似见,泉水沁泠
第八十四章 履其虎尾,咥人之凶
第八十五章 使君入眼,莫谓含情
第八十六章 鳞潜无迹,徘徊忘暝
第八十七章 心澄若冰,欲扫龙庭
第八十八章 是耶非耶,蝶引寻踪
第十二卷 冥王十变内容简介
第八十九章 晚花未落,深径渐迷
第九十章 牝驰风掣,绵乳酥莹
第九十一章 一朝杀却,怨别情亲
第九十二章 蝳蜍衔首,母女同衾
第九十三章 君心侬阅,三色龙漦
第九十四章 双魂易体,相敬如宾
第九十五章 山惊鸟乱,最胜光明
第九十六章 不念昔者,伊余来塈
第十三卷 血骨交融内容简介
第九十七章 视胡若血,小阁藏春
第九十八章 须弥芥子,识海缘生
第九十九章 汲梦身外,骨眼负行
第一百章 开笼听去,此夜别卿
第一百零一章 翻飞下林,落叶秋惊
第一百零二章 舟楫溯水,鬼蜮始兴
第一百零三章 风梅吐艳,以谢玄穹
第一百零四章 挂缨岂惮,落珥不胜
第十四卷 惟玉销明内容简介
第一百零五章 宸极之赐,朔吹泼天
第一百零六章 心流无界,血蝠玉鉴
第一百零七章 藏叶于林,金甲犹雪
第一百零八章 公调鼎鼐,风箫棹月
第一百零九章 鲤沉龙渊,何觅三绝
第一百一十章 水火相憎,鏏在其间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禽作人语,利在义先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图穷匕现,淬汝锋铣
第十五卷 剑冷霜残内容简介
第一百一十三章 春雨不至,风静啼歇
第一百一十四章 狂宵无明,炼刀锁夜
第一百一十五章 惟思归引,逝鹿犹见
第一百一十六章 闻君亦好,潸然泪霑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休论昇沉,蝶册合欢
第一百一十八章 桃花何照,横陈玉鞍
第一百一十九章 许以鸿羽,南月别山
第一百二十章 譬如昨日,白骨红颜
第十六卷 明日天涯内容简介
第一百二十一章 魔剑铓血,极杀无虐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连环可碎,言笑自移
第一百二十三章 倩君谱纂,莫测兵机
第一百二十四章 穴狸闻斗,将薜作衣
第一百二十五章 浮生相救,寒盟不弃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迢递咫尺,宝刀殷勤
第一百二十七章 魂留命去,奉玄幽影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名岂凌云,入局一奕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惟求匣剑,愧负山荆
第一百三十章 明敕付尔,视我如生
第一百三十一章 祸劫暗覆,折羽潜鳞
第一百三十二章 红颜何寄,永志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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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舞
作者:默默猴
第一百二十一章 魔剑铓血,极杀无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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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木阴”乃邪派七玄中最神秘的一支,其据地远在海外,人称宵明岛,非门中之人指引,等闲难至,被描绘成仙岛秘境般的地方。历任宗主均以“马蚕娘”自称,武功传得神而明之,然而最近一次履迹东洲大陆、堂而皇之留下字号的交手记录,怕不得追溯到百年前;杜妆怜称满霜是蚕娘之传,却不知是从何处得知。

瞧满霜的模样,居然无意反驳,应风色转念再想,登时恍然:“是了,她以‘言满霜’的身份自述前尘时,曾说‘前一派的师傅收我为徒那年我六岁,她说等带我回岛上再拜师’,后头又自称是筠庄的弟子,我们便直觉那岛是指断肠湖的潟礁一类,其实说的却是宵明岛;与她有师徒之实、却没正式拜师的并非筠庄,而是桑木阴之主马蚕娘。”满霜的修为何以如此之高,至此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精擅的枪、剑、流星等,虽是观海天门的侯南月夫妇所授,一身艺业却奠基于桑木阴的绝学《天覆神功》。此功据说有长保青春的罕世之能,历代蚕娘皆是绝世美女,且有红颜白发的异相,满霜因练有此功而得以扮作女童,道理上也能说得通。

但杜妆怜成名已逾二十年,年纪较陆筠曼为长,此际纱笠一去,无论美貌或肤质,瞧着都是鲜滋饱水的双十年华,早已超过“养尊处优”四字所能解释,若非震慑众人的气场难以模仿,应风色决计不信此姝是“红颜冷剑”本人。

(满头白发……莫非,她也练有《天覆神功》?)“蚕娘曾说,她当年曾动念想收个小姑娘为徒,带回宵明岛传授神功,但那女娃儿倔得很,与她说僵了,居然立下毒誓,此生绝不入桑木阴门下,一桩美事终究难以圆满。”言满霜抬起头来,咬牙沉道:“我一直以为你挺有骨气,当日败于蚕娘之手,自此不与桑木阴两立,没想到你只是不拜师,却仍打那《天覆神功》的主意。你从邬昙仙乡抢走的秘笈,该是练岔了罢?这些年你经历过多少次年华老去、倏又回春,周而复始循环不断,怎么也停不下,总没法长留在青春最盛的那一刻?

“是了,急遽衰老固然令你心惊肉跳,但却远远比不上衰老到了极处,忽又在一夜间恢复成少艾,这当中难以言喻的筋骨剧变之苦,能生生疼白了头发,即使回春也无法复原,是不?你有没想过,这其实不是走火入魔,而是天谴报应!”

杜妆怜那密如排扇的弯翘浓睫一颤,缓缓翻起——应风色这才注意到,她竟连眼睫毛都是银灿灿的冰霜色——乌瞳中忽地绽出锐芒,似是极深的酒红色,彤艳艳的唇勾略扬,明明是难绘难描的妖异丽色,却瞧得男儿心头绞紧,仿佛凭空漏了几拍。

那是血的颜色。应风色忍不住想。

“连家都不知在哪儿的迷途仔猫,便是张牙舞爪,也吓唬不了人。”银发女郎重又眯起血瞳,眸光一去,应风色如释重负,已然出得一背冷汗。而杜妆怜竟未反驳满霜“天覆功练岔”之语,不知是少根筋呢,抑或是有恃无恐。

“我这人没什么耐性,你随我去,有什么答什么,可少吃点零碎苦头。你的心天生是在右边腔子里的吧?我是决计不会失手的,也只剩下这种可能。这柄铓血剑会令人极端痛苦,好生配合,我答应给你个痛快。”锵啷一声,从毫无余赘的结实蜂腰畔拔出佩剑。(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biz)

至此应风色才有机会打量这柄名震天下的魔剑——剑身的钢色中泛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淡青光晕,然而又非是淬了毒的那种汪蓝虹彩,心知有异,却无法判断埋藏了什么样的机关。

最特别的是:此剑的深红色剑柄是以晶石雕就,通体剔透,浑似域外的葡萄美酒所凝。柄锷交接之处,依稀可见剑刃末端的剑舌部位插入凿空的晶柄中,锁以剑眼(钉)的模样,纵以银发女郎之艳,亦难掩去妖剑慑人风采,只能说奇人奇剑,相互辉映成趣。

铓血之于杜妆怜,如半痴剑之于“天河龙王”应龙,此前应风色对女郎的身份纵有怀疑,在魔剑前俱都烟消雾散。“红颜冷剑”这个外号,说的不只是杜妆怜的心狠手辣,也有人认为是在影射这把赤柄赤鞘赤流苏的魔剑,绘声绘色地说:杜妆怜昔年与七玄的狐异门主“鸣火玉狐”胤丹书有旧,胤丹书所持宝刀“珂雪”有生肉疗伤的异能,乃是一柄救世之刀,却不幸落在七玄魔头手中,狐异门倚之横行天下,在幕后操纵着妖刀乱世的阴谋。

而投身妖刀圣战、名列六合名剑之一的杜妆怜,使的是与珂雪刀相对的魔剑铓血,为此剑所伤者痛不欲生,一剑穿心反而是解脱,出身佛脉水月停轩的杜妆怜杀性虽重,其实是另一种慈悲;为拨乱反正不惜与故人翻脸,在剿灭狐异门一役中出力最多,乃是杀生佛云云……差不多就是这类的神叨鬼话。

应风色从未听魏无音提起过她,但他也拒谈关于妖刀之战的其他部分,很难判断杜妆怜在其中占得多少地位,只有韦太师叔某次听他和龙大方聊得起劲,冷冷哼笑:“你要相信世上有拿着救人刀的祸世大魔头,那么英雄拿着以凌虐人著称的魔剑,岂非理所当然?”两小面面相觑,顿时无言。

然而,连韦太师叔也不谈妖刀、不谈狐异门,更加不谈“红颜冷剑”杜妆怜。

武林中的前辈高人大多自矜身份,面对晚辈率先拔剑,简直闻所未闻,但杜妆怜似乎全不把这些江湖规矩放在眼里,做着毫无心理负担。想起韦太师叔所言,应风色倒也不觉意外。

满霜双手持枪,靠后的右手置于腰畔,左手打直,令枪尖垂地,腰胯略沉,看似放松,实则已做好接战的准备。只听她淡道:“照你说,就算我乖乖听命,你也不打算留活口了。也是,毕竟一派掌门、六合名剑在列,干出这等杀人越货、觊觎别派绝学的勾当,在江湖上要如何立足?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但这满林子的奇宫高弟,你也尽要杀了么?”

杜妆怜嘴角微扬,目光移向院墙边上的一顶茂密树冠,但闻沙沙轻响,忽然砰的一声摔落一条人影,浑身黑衣黑甲、鱼皮密扣,左臂戴着似蝉似鹫的奇特手甲;尽管脸上覆有泛着金属辉芒的独角半面,应风色仍能清楚看见面具眼洞里瞠圆的眼睛,以及半面下撑张至极、却发不出丝毫声响的嘴巴。

——九渊使者!

从应风色的角度,无法看见微转过面孔的杜妆怜的表情,蓦地浑身一悚,霎那间仿佛剑气透体也似,那跌落树下的九渊使面无人色,身子如遭雷殛般向后一弹,撞上树干的瞬间口鼻溢血,仿佛因此回过神来,落地连滚带爬,嘶声叫道:“龙方师兄……救我……救命啊!”

(果然是龙方飓色的人!)应风色认不得他是山上哪一脉的弟子,显然在这段时间里,龙方已募得一批子弟兵,与他的料想相去不远。这厮隐匿在如此近处,半天都没露声息——起码应风色未察觉——决计不是庸手,大概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会被杜妆怜一瞪惊落,顿时吓破了胆子。

而满霜便在此时出手。

指地的红缨枪尖如毒蛇般昂起,抖开漫天星闪,如游龙、如电蛇,旋绕之声不绝于耳。应风色才惊觉满霜的实力藏得比所想更深,娇小的身躯倏已不见,旋搅的枪芒一口吞掉红衣白发的窈窕女郎,全不给对手出剑的机会——不对。

枪势不及收束,持剑扬发的红衣女郎已现身在另一头,仿佛两人交错而过。言满霜急急回马,枪尖疾飙,杜妆怜舞剑接过,却不闻金铁交鸣;下一霎眼,御风飘飘的大红袖衫忽至树下,铓血剑青芒一闪,一道血柱带着满面惊骇的半面人头冲天而起!

漫天血瀑浇落间,杜妆怜一回身便回到原本所在处,堪堪接住言满霜的枪尖,铿击声密如连珠,竟无一记落空,犹能听见女郎笑语如铃,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清冷:“全杀便了,有甚麻烦的?愚笨的丫头!”

剩余的九渊使者从周围的草丛树顶等隐蔽处现身,约莫十余人,个个身带鬼角半面和破魂甲,手持兵刃,杀气腾腾,显然是为惨死的同伴报仇而来。忽听一人沉声喝道:“……别动。”闻其声而不见其人。

另一名戴着四角半面的九渊使回头怒道:“她……这婆娘杀了祁师弟啊!你他妈的还别动?”应风色认出他的声音,暗忖:“运古色也来了。发号施令之人……莫非是龙方?”不知是不是久未听闻,只觉不像。

运古色不听人话的毛病依然未改,尤不听龙方之言,反口间已提着长杆“璜余谿钓”窜出,周围七、八人似以他为马首,也跟着掠阵,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过片刻,最终全冲了过来。

“别动!”藏身于暗影中的龙方暴喝。

他的喝止像起了反效果,连原本迟疑的九渊使者,也跟着奋勇争先起来,各擎兵器,飞也似的扑向杜妆怜,要为那惨死的“祁师弟”报仇——应风色忽然醒悟:这帮人恐怕是运古色拉联的派系,显然在这段时间致力丰厚羽翼的不只龙方而已。以运古色绝不下人的别扭,“风云峡麒麟儿”既死,降界大权复归于幸存的使者,没有了羽羊神那无声无息、偏又无孔不入的强大宰制,区区龙大方做得了他的主子?双方就算明着还未反目,暗地里肯定是你来我往,争做魁首。

龙方是见过羽羊神的真面目的,顾挽松早在火烧养颐家当夜,就已将降界的资料交给了龙方飓色,以龙方的性格,不可能对人开诚布公,迄今犹能僭居九渊使的首领,全赖其中的信息不对称所致。

运古色等埋伏在周围,目睹“羽羊神”先败于言满霜之手,又受制于杜妆怜,谁能从女魔头手里保下他,事后从他身上撬得的好处,必定远远胜于龙方。龙方越是阻拦,越证明运古色所料无差,哪有乖乖罢手之理?

包含运古色在内的十五名九渊使,至此再无疑义,舍了沿途的梁燕贞、怜清浅等,冲向杜妆怜一人!

杜妆怜大袖飘扬,与言满霜的红缨大枪换过几招,以短击长,被沉重的枪势迫得点足旋闪,进退间双丸跌宕,撑饱的衣襟剧烈晃荡,绵软的巨乳抛落时那沉甸甸的重量感,几乎令人生出“扯断颈绳”的错觉;偶一抬手,袍袖滑落肘间,露出幼细如鹅颈的白皙皓腕,衬与指间鲜红的晶石剑柄、飞甩的及腰银发,说不出的妖艳凄婉。

应风色瞧得血脉贲张,此前无论杜妆怜的容色再美身段再火辣,在女郎强大的威压之下,也只有全神戒慎的份,这是自杜妆怜露面以来,青年首度对她生出非分之想,回神惊觉下身肿胀得厉害,非佝着身子才不致出丑。

眼看杜妆怜一路退后,即将以背门迎向一众九渊使,蓦地银发一荡,也没看清她是怎生腾挪的,刺目的红裳已转至为首的九渊使者背后,从那人胁腋边上穿出一剑,“噗!”刺入他身畔另一名使者的咽喉。

言满霜亟欲追击,无奈枪走一线,绕不过挡路之人,怒叱:“……闪开!”硬生生将那人横击挑开,赫见他身后已有四五人倒地,连一记兵刃交击的铿响也没听见,敢情杜妆怜取命是不用第二剑的。

失算的不只有运古色,满霜也是。

过往两场惨烈屠杀重又涌上心头,耳畔仿佛回荡着邬昙仙乡的庄人,以及水月门下的惨呼悲号,举目一片赤红、仿佛被血泼了满眼,难以形容的惊恐骇异,如毒蛇般紧缚着女郎,令她突然失去战意。

长久以来她避居此地,不是没有原因的。尽管言满霜决计不会承认,但就连以“三绝”惟明之名沿着断肠湖踢馆、名震两湖南北岸时,她也没有直薄水月停轩的勇气,杜妆怜与其说是仇人,更像某种心魔,将不曾衰老的女郎禁锢在童年目击的血案现场,无论身或心都无法逃离。

铿啷一声大枪坠地,言满霜如梦初醒,慌忙弯腰捡拾,抬头赫见十五名奇宫的九渊使者只余一人站立,单手摀喉,口中发出可怕的格格声响,颤着手扯落鬼角半面,双目暴凸,神情与其说是痛苦,更多的是难以置信,颤巍巍地转头像找什么似的,谁知脖颈微侧,便即软软瘫倒,再也不动。

一地死人,血味却未如想像中那般腥浓冲天,视界里能看清的几名死者全是咽喉中剑,伤处不怎么汩血,是被剑尖恰到好处地扎凹喉管,气绝而亡。这力道若施于他处,怕连玉麦棒子都掰不断,但杜妆怜取命只需这样,逾此即奢。

她……她的杀人技艺,又更精进了。言满霜樱唇微歙,却无法发出声音,然而场中的杀戮还未歇止。

杜妆怜像停不下来似的,信手将抱着鹿韭丹之尸的胡媚世刺于剑下,连近在咫尺的怜清浅都来不及出手。肌肤到在月光下微透幽蓝的女阴人柳眉一轩,清叱道:“你做什么!”双掌翩联,使的正是骧公绝学《鹜下惊涛手》,蝴蝶般的玉手残影在月下回映着淡淡的银辉,不知在何时已戴上了银丝手套一类,显然怜姑娘也发现形势不对,暗中预作提防,料不到杜妆怜比她所想疯得更厉害,不问因由、不分敌我,说杀便杀。

鹜下惊涛手一出,势如狂风卷浪,怜清浅戴了银丝手套的一双玉手无惧刀剑,直欲抢入杜妆怜怀中。银发女郎螓首微仰,素履倒退,蜂腰左拧右绞宛若牛筋索,已无法以“弹性绝佳”四字形容,简直就像一柄旋搅的百炼缅剑,沃乳抛甩更甚,时而昂挺如笋,时而摊坠似椒实;就在这看似应接无暇的退势间,蓦地一道匹练银光自袍影间穿出,不偏不倚正中怜清浅咽喉,仿佛是她认准了自撞上来也似,之快之绝,竟是无人可救。

“怜……怜姑娘!”

梁燕贞眦目欲裂,尚不及起身,彤艳艳的血袍银丝已入眼帘,一点奇寒抵喉而至,迫得她寒毛直竖,难以言喻的绝望之感窜上脑门!

毕竟是屡屡死里逃生,自逆境中上位的风花晚楼之主,梁燕贞绝非闭目待死之人,雪颈微侧,但觉颈畔热辣辣一阵锐疼,锋刃贴颈削过,乌绸浓发卷着一缕淡淡幽香荡开剑势,相救者,却不是莫婷是谁?

应风色毋须遁入虚境,或借助“无界心流”之能,也几乎能看清杜妆怜的每一次出手;换言之,被誉为“东海快剑前三”的杜妆怜,其剑非是以快著称。要说有什么过人之处,那就是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原以为杜妆怜是一味抢攻,直到运古色率众杀出,才约略看出不对。

运掩古色的实力,应风色清楚得很,只略逊夺舍前的自己半筹,应风色很难想像不靠“无界心流”,要如何在一招都没换过的情况下,径取其咽喉要害。

杜妆怜却轻而易举地办到了。

运古色出招之际,杜妆怜正以侧身相对,出剑刺倒了另外两名九渊使,运古色得自兑换之间的神兵“璜余谿钓”横里扫至,这柄钓竿模样的奇门兵刃设有极其繁复的机关,能任意拆解重组出刀、剑、斧、钩等各式兵刃,运古色嫌“璜余谿钓”文诌诌的难念又难记,一贯喊它“百变棍”。

就算杜妆怜及时转身,以剑相隔,璜余谿钓也会忽然弯折,将女郎连人带剑锁扣起来,这才是运古色心里打的主意。

但杜妆怜仅微微一让,并未转正,而是利用这似避又未全避、于瞬息间硬生生挤出来的空档,打直右臂,方位和角度恰恰能让对手自行撞上;运古色中剑脱力,百变棍来势顿缓,杜妆怜便乘势拧腰钻出,扑向下一个目标——格挡,是既来不及攻击、也不及防御的人,不得不然的结果。

拥有野兽般的知觉和反应速度的银发女郎,根本就不需要这个选项。

对她而言,招式乃至内力都不是最重要的,她整场连一式完整的剑招都未曾使出,只一刺便能了结对手,活像是拥有人形的顶级掠食者,如虎狼化人,常人在她眼里既笨拙又迟缓,对自己的身体一无所知,随手便能撂倒。

应风色还来不及赞叹,杜妆怜便放倒了胡媚世和怜清浅,间不容缓地将剑尖扎向梁燕贞的咽喉,直到莫婷以“驯养手”插入战局,堪堪震偏铓血剑锋。杜妆怜百忙中“咦”的一声,喃喃道:“好邪门!”圈转长剑向后跃,这是自她现身以来,初次显露出的防守态势。

莫婷本就无心恋战,见她无意进逼,不由得松了口气,听身后传来一声闷哼,余光见梁燕贞手摀雪颈,指缝间除血渍之外,雪肌隐约可见淡淡青络,似是毒症,忙扭头问:“怎么——”忽听应风色、言满霜失声惊叫:“……小心!”却已反应不及,回见满眼青华,铓血剑倏然标至!

千钧一发之际,一人横里将她撞开,耀眼的金芒架住青锋,但也只停得一瞬,“嚓”的一声细响,铓血剑分断金芒,鲜血酾空,来人一声惨呼,踉跄倒于莫婷怀中,左手齐腕而断,平滑的断口血污汩溢,当中仿佛掺了金粉也似,流淌了一地灿然,正是莫婷之母莫执一。

她以素蜺针硬接铓血,拼着左手不要,及时救下爱女,然而断腕处剧痛难当又大量出血,绝难凝气驭针,只能任由它随鲜血流出。“韩……韩公子!”莫婷又惊又痛,咬唇不让眼泪流出,回头大喊;虽是万般危急,并未错口喊出爱郎的真实身份,可见其镇定。

应风色知她欲借三色龙漦之力,没敢耽搁,起身时见言满霜总算振作起来,挺枪接过杜妆怜,另一厢梁燕贞也持“垣梁天策”加入。双姝以长击短,应能挡她个一时半刻……才这么想着,突然间梁燕贞闷声低呼,垣梁天策枪脱手飞出,她趴在地上娇躯抽搐,状甚痛苦,若非杜妆怜应对散漫,如猫戏老鼠般,怕已早早将二人拿下。

魔剑铓血,极杀无虐!

传说被此剑所伤者,恨不得一死以求解脱……看来是真的了。

杜妆怜对满霜放水,决计不是网开一面,相反的,此举是为彻底摧毁满霜的自信乃至自尊,令其俯首,考虑到杜妆怜还需要她交出《天覆神功》之秘,肯定不会杀她,但杀掉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可说是毫无疑问。

莫婷的呼喊再次响起,形势已不容应风色再犹豫,起身之际轻挽阿妍,低道:“让简豫带你回镇上讨救兵。要快!”阿妍娇躯微颤,兴许是目睹尸横遍地的修罗场之故,但少女生性坚毅,尤不愿屈服于横暴之下,咬牙定了定神,举目却不见简豫踪影,微微一怔:“简……她到哪儿去了?”

开战后应风色根本没留意简豫的行迹,求救不过是遁词,简豫不在更好,硬起心肠道:“我见她进屋去了。正好,后院有马厩,你俩骑马从后头离开,女魔头不会发现……全靠你了,阿妍。”捏了捏她的小手。

少女俏脸微红,顿时精神百倍,刀山火海都有胆子闯一闯了,瞧了瞧无乘庵的檐阶上还有鹿希色、储之沁等人,害怕之情又更淡薄了些,咬牙拎起裙幅,小碎步地绕着战团的外围,朝无尘庵奔去。

应风色赶至莫婷身畔,将莫执一的断腕接回,运功催动三色龙漦,宛若活物般半液半固的金汁里住断口,像束起一圈薄薄的锻金护腕,但莫说接续骨肉,连血都止不住,美妇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原本丰润如樱桃的唇珠色似清蜡,出气多进气少,连应风色都能看出情况不妙。

“傻……傻丫头,”莫执一勉力睁眼,笑得梨涡浅淡,便是徘徊在生死之间,只有那股子少女也似的促狭俏皮丝毫未变,半是揶揄半认真:“便……便给你工具齐备、灵丹妙药,这手……也接不回去的,以为你是你娘么?别瞎忙活啦,先……止血,乖。”

莫婷兀自不肯停止输送内息,咬唇道:“不行……这是你的惯用手……是你最厉害的手,是天下无双的外科圣手啊!我就算再花二十年,也不可能追上的。为什么……为什么要为我废了这只手?我不要……我不要!为什么……为什么啊!”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莫执一笑道:“因为……你是天下无双的女儿啊,傻丫头,一只手……算得了什么?再说了,你要追上……追上我,要不了二十年的,别孩子气啦,拿出点大夫样儿来。娘……娘需要你这个好大夫。”

应风色轻抚莫婷的背,柔声哄道:“婷儿,咱们先替你娘亲止血,莫要继续耽搁,铸下无可挽回的大错。况且武林之中传闻:‘魔剑铓血,极杀无虐。’据说铓血剑造成的伤口难以痊愈,会为伤者带来极大的痛苦,说不定是毒物所致。”莫婷一惊回神,才放弃以素蜺针为母亲接驳断掌的傻念头。

撤去素蜺针后,赫见切口有淡淡的青络蔓延开来,莫婷以血哺喂母亲,又在创口处滴血,都未见明显的效果。莫执一闭眼思索片刻,忽然一笑,低声道:“我明白啦,这是矿物毒,无药可解,只能待身子自行排出。”莫婷稍稍冷静后,也和母亲做出相同的判断,遂与应风色合力,以三色龙漦调和素蜺针质,将莫执一的断掌伤口封起。

断肢救治极为麻烦,即使是断指这样的创口规模,都很难靠身体的自愈之力止血;到了臂腿之上,须得将伤口再行挖深,并截去一小段骨骼,才能以多出来的皮肤缝合创口,止住失血。在有麻沸散之前,许多伤者就是死在这个膜瓣缝合的过程中,或因失血过多,也可能是活活痛死的。

此地既无针线刀锯,也没有消毒用的热水、棉布和烈酒,除非将莫执一抬入庵内,无法就地施以急救。莫婷虽能以素蜺针暂时封住伤口,却无法止血,遑论生肌愈合,除非有三色龙漦加以配合。两人默契绝佳,应风色调动青龙漦的“加固”之能,加强素蜺针的拉连之力,在佐以莫婷的针灸,总算止住了血;而白龙漦和赤龙漦一边控制血行,一边加速血痂之下的皮肤生长,若能稳稳行功半时辰,或有机会将创口封起,形同天然的膜瓣缝合。

“……那贱人的剑柄材质我瞧得挺眼熟,应该是‘沥血石’。此石于人无害,与金铁并置却会生出剧毒,或令人发狂,或令人痴傻;或血流不止,或当场暴毙,不一而同。”得莫婷施针减缓矿物之毒所带来的痛苦,莫执一精神稍复,低声道:“在出产此石的地方,土人将矿石投入仇人家中贮粮水的铜铁器皿,只消耐心等候,仇家必定痛苦而死;只是不知何时才会起作用,等待时宛若心头滴血,故名‘沥血石’。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能让沥血石的效果爆发得如此猛快……咦,那小妮子发什么鸡瘟,难道不怕死么?”

莫婷闻言转头,赫见阿妍奔过大半个空地,削着杜、言的战团边边,闷着头奔向无乘庵。以不懂武功的常人来看,兴许已觉刻意避开,然而在杜妆怜这等眼观四面的高手看来,和冲进战团有什么两样?

“……猎犬逐兔,并不是因为饥饿,仅仅是因为兔子狂奔而已。”莫执一喃喃道:“那贱人杀红了眼,岂能由她自去?”语声方落,战圈里左躲右闪、趋退自如的杜妆怜忽一剑将枪势挥开,劲力之雄,掀得言满霜踉跄倒退,差点顿止不住;下一霎眼,猎猎激扬的银发红裳如鹰扑落,赫然出现在阿妍背后,青汪汪的铓血剑挟着狞锐劲风,眼看便要穿入少女的颈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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